宋婉玉夢到自己又迴到了那深山裏,這一次沒有君肆陪在她身邊,隻有自己一個人在逃脫惡狼的追擊。


    宋婉玉被石頭絆倒摔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那惡狼張開血盆大口撲上來。


    “不要!”


    宋婉玉從噩夢中驚醒,坐起身來第一時間就向四周望去,生怕自己還沒有從那場可怕的噩夢裏逃出來。


    看到熟悉的床榻,宋婉玉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覺得口幹舌燥,從床上下來倒了一杯茶水潤口,這時聽到了外麵的敲門聲。


    “小施主。”


    宋婉玉連忙整理好衣服去開門。


    緣休將手裏的藥遞給了她。


    “先把這個喝了。”


    “這是凝神靜氣的湯藥。”他說。


    宋婉玉點頭,可能是因為緣休大師在這裏的緣故,宋婉玉的心情不知不覺的就平複了下來,噩夢帶給她的恐懼也減淡了一些。


    噩夢已經醒了,她現在是安全的。


    宋婉玉想著,捏著鼻子一口氣將那苦澀又難聞的湯藥一飲而盡。


    藥味後知後覺,宋婉玉被那難聞的藥味衝的險些哭出來。


    宋婉玉深吸一口氣,將藥碗放到了桌子上。


    她看向緣休,正要說什麽,卻見緣休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心裏放著一塊油紙包著的酥糖。


    宋婉玉有些驚訝。


    “吃這個就不苦了。”


    “謝謝。”


    她有些受寵若驚的將那酥糖拆開塞進了嘴裏,感受著酥香甜軟在嘴裏化開,朝著緣休大師笑了下,道:“緣休大師,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緣休的臉上始終帶著柔和的平靜,他有著能包容廣闊天地的心胸,似乎無論遇到了什麽事都不會動搖一樣。


    宋婉玉想,得道高僧好像就該是這樣不悲不喜不平不淡的樣子。


    “小施主。”


    “貧僧有愧。”


    宋婉玉沒聽懂他的意思,有些疑惑的問了句:“大師為何這麽說?”


    “貧僧救你,並不是因為宋大人所托,而是有所圖謀。”他說。


    宋婉玉沒有想到緣休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想到了之前緣休跟她說的,問道:“是因為君肆嗎?”


    他點頭。


    “如果你想知道,貧僧知無不言。”


    “我知道了會有所改變嗎?”


    緣休搖頭什麽話都沒有說。


    “那就不問了。”


    “小施主心性灑脫,日後定然不會受命運所阻。”


    宋婉玉釋然一笑,道:“恰恰相反,我其實很在意你說的話,也想知道為什麽是我,但我知道就算你告訴我了也不會改變什麽,不過是徒添煩惱罷了。”


    “我隻是不想被未來還沒有發生的事增加負擔。”


    宋婉玉想到了以前爹爹跟自己說的話,跟緣休道:“但行眼前路,不問來與往。”


    緣休聽完,眼中露出了清淺的笑意,道:“小施主福澤深厚,日後定能逢兇化吉。”


    宋婉玉俏皮一笑,直白道:“逢兇在前,便是化吉也不會開心,我隻希望日後安適如常。”


    她沒有什麽大的追求,隻要能安穩的活著,有時間去看山川河流,品世間美食就好了。


    “對了大師,君肆他怎麽樣了。”


    “還在昏迷。”


    宋婉玉皺眉,就要去看望君肆,緣休向旁邊走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宋婉玉不解。


    緣休道:“郎中在為君肆上藥。”


    宋婉玉聽出了話外的意思,幹咳一聲掩飾尷尬,卻又控製不住的去想。


    君肆傷在肩膀和腿,身上也有刀傷,郎中要給他上藥定然是……


    當著緣休大師的麵,宋婉玉無知無覺的紅了臉。


    她連忙轉身:“那我就等他醒了再去。”


    緣休離開,宋婉玉吐出一口濁氣,坐迴了軟塌上。


    她從架子裏撈了一本書來看,可腦海裏卻一直出現在後山被追殺的兇險場麵,實在是沒有辦法將書看進去。


    宋婉玉幹脆把書本放到了一旁,撐著腦袋歎了一口氣。


    昨日那刺客說的話宋婉玉聽到了,在那刺客還沒說完的時候君肆就已經動了手,她不知道後麵的未盡之言是什麽,但卻很明顯的能感受到,對方對君肆很是尊敬。


    要殺他,語氣又那麽的尊敬。


    這不像是一個私生子能有的待遇。


    更別說那刺客還在君肆麵前自稱屬下。


    不知道為什麽,宋婉玉總覺得很不對勁。


    君肆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比自己認知的還要複雜。


    如果隻是一個私生子,對方怎麽可能這麽放在心上,也不至於派了這麽多的刺客來趕盡殺絕。


    這其中的牽扯宋婉玉還沒想明白,但她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君肆遠比她知道的還要危險。


    如果跟他牽扯過深會牽連到家裏人的話,宋婉玉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遠離。


    對她來說,和君肆的交情遠遠比不上家裏人。


    幸好一切還都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宋婉玉希望自己的擔憂永遠不會發生。


    也許一切都隻是自己想多了。


    她慣會開解自己的心情,也不會為了沒有發生的事擔憂,靜下心來將一切理順之後,憂愁也就煙消雲散。


    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哪怕到時候真的走到這一步,宋婉玉也絕對不會動搖。


    君肆。


    希望你真的隻是一個簡單的世家公子。


    更深層的東西宋婉玉也不想去想,他既然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就說明這個身份暴露了會帶來麻煩。


    宋婉玉不是主動找麻煩的性格。


    不說就不說,她也不會再去打探。


    一起經曆了昨天的生死時刻之後,宋婉玉已經把君肆列在了共患難的朋友行列裏,他們之間有了同生共死的友誼。


    但也僅限於此了。


    不會再更進一步。


    她不怕他有秘密,也不怕他有所隱瞞,她怕的是他那個秘密會牽扯到很多人。


    宋婉玉看似隨和與誰都相處得來,但實際上她心有明鏡且心性堅定,除了骨肉相連的血親以外,其餘都是可以割舍的存在。


    此時此刻宋婉玉根本不知道,她在此刻做下的決定會在未來掀起怎樣的風浪,而她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若是能迴這天,她一定會告訴自己。


    骨肉血親不可割舍,君肆也同樣不能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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