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後,宋婉玉跟大舅母趙氏二舅母曲氏留下來與老夫人說話。


    大舅母麵若桃李,二舅母出水芙蓉,兩人各有千秋,但都稱得上是姿色上乘的美人。


    二人性格也大不相同。


    大舅母性格直爽,二舅母溫柔細膩,都是家裏細心教養出來的名門閨秀,二人自從嫁入江家以來從來沒有過爭吵,妯娌之間互相幫襯著,相處的和諧無比。


    趙氏將家裏大事小事打理的井井有條,家裏的鋪麵大多也都是她幫著大舅舅一起管理,幾個哥哥偶爾調皮也都是趙氏出手管教。


    曲氏待人和善耐心極佳,幾個哥哥在家的課業她都一視同仁,除了對考取功名沒興趣的小少爺江鳴以外。


    大舅母趙蘭香將近日街上鋪麵的情況一一跟老夫人說來,老夫人聽得仔細,還不時的提點趙蘭香幾句。


    趙蘭香沒有半點不耐煩,虛心受教。


    她剛嫁入江家之後沒多久,老夫人就將管家的事全權交到了她手裏不再過問,趙蘭香感念老夫人對自己的信任,全心全力操持著家裏家外,但心裏也有傲氣,覺得自己未必沒有老夫人管得好。


    後來遇到難事得老夫人開解之後,就對老夫人極其敬重,在她身上學了很多。


    趙氏和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宋婉玉和二舅母曲思情坐在旁邊說小話,說到江鳴以前去學塾想偷跑,翻牆摔下來砸到江翎的事,沒忍住笑出了聲。


    因為她想到自己剛來江淮的時候,四哥對三哥的態度很客氣,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鞍前馬後。


    當時她還以為是因為三哥傷了腿拄著拐不方便,現在知道了前因後果,才沒忍住笑了。


    混世魔王自己做的孽,當然要對三哥好一點了。


    “所以說三哥告發四哥要逃跑,是因為四哥欺負他嗎?”


    “昭昭,你三哥哪有這個腦子,他就是單純的擔心弟弟年幼跑出去無人照顧罷了。”


    親娘吐槽自己兒子一吐槽一個準。


    宋婉玉來了興致,扯著曲思情的袖子又問:“那二舅舅呢,我去寺中那天講到二舅舅當街攔住你的馬車了,後來呢?”


    提起往事,曲思情姣好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羞怯。


    “昭昭,大人的事情……”“好舅母,你就別用這話搪塞我了,我都不小了。”


    “你不說,大舅母遲早也是要告訴我們的。”


    曲思情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就這麽喜歡聽故事?”


    她點頭。


    “喜歡。”


    特別是那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她最喜歡。


    她連看話本子都是先看結局,如果不是好的結局,她寧可不看。


    “說說嘛說說嘛。”


    宋婉玉搖晃著她的袖子撒嬌,動靜太大,老夫人和趙蘭香也看了過來。


    “昭昭,你舅母麵子薄講不出來,我講給你聽啊?”


    宋婉玉眼睛一亮,從椅子上下來走到了趙蘭香旁邊,摟住她的手臂,將臉枕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好呀好呀。”


    老夫人笑彎了眼睛:“別人的事有什麽好聽的,也就你個小丫頭喜歡聽了。”


    趙蘭香看著昭昭軟軟嫩嫩的臉蛋就忍不住上手,她將她粉雕玉琢的臉蛋捧在手心裏捏了捏,笑的十分好看。


    “我們昭昭生的這麽好看,也不知道日後會惹得多少郎君心動啊。”


    “大舅母,我才七歲。”宋婉玉試圖提醒趙蘭香自己的年齡,趙蘭香又捏了捏她的臉蛋:“就是看你現在小才跟你說的,可別輕易的就被那些長得好看的郎君給騙了。”


    說到長得好看的郎君,宋婉玉一下就想到了君肆。


    麵若冠玉,豐神俊貌。


    這樣的郎君,算得上好看了吧。


    “昭昭,想什麽呢?難不成現在就……”“沒有!”


    趙蘭香臉上掛著揶揄的笑:“好好好,先不說這個,不是要聽故事嗎?坐這裏來。”


    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軟塌,宋婉玉坐了上去。


    趙蘭香碰到了她的手,皺著眉頭將她的小手攥住:“怎麽這麽冰,衣裳穿少了是不是?有沒有穿保暖的褂子?”


    “穿了。”


    曲思情直接走過來將自己的暖爐塞進了她的手裏,宋婉玉還想推辭,曲思情一臉認真:“你要是生病了,舅母們會因為沒有照顧好你自責的。”


    “昭昭,把外祖母的也拿著。”


    老夫人說著也把自己的遞了過來。


    宋婉玉接過去抱在懷裏,暖意升騰,她吸了吸鼻子。


    “那日我說到你二舅舅攔住思情的馬車了是不是?”


    宋婉玉點頭,目光炯炯。


    “兩家約好相看三次,三次過去青書都沒表態。曲家以為他沒相看上,便想就此作罷。”


    “結果消息剛傳到家裏,青書就跑了出去。\"


    “曲家的馬車被當街攔下,青書差點命喪馬蹄之下,跟著的小廝都嚇壞了,思情的婢子以為青書看不上自家小姐生了悶氣,一見到他說話都帶著刺。”


    “別看你舅舅飽讀詩書出口成章,實際上麵對女子連一句完整話也說不出來,他就站著任人家說,完了才問馬車裏的思情可消氣了。”


    “思情你當時怎麽跟他說的來著?”


    曲思情的思緒被拉迴到了很久前,那個容貌俊朗文質彬彬的江公子一改往日退避三舍的態度,堅定的攔在了她的馬車前。


    她撩開簾子下了馬車,他的眼神炙熱又溫柔。


    “沒有生氣,又何來消氣一說?”


    “公子若是來推卻的,便不用說了。我曲家又不是非你們江家不可。”


    “姑娘說得對。”


    江慎言這話一出,曲思情臉色就沉了下來。


    她以為江慎言是來轉圜的,所以才打算給他一次機會,結果他就是這個態度?


    “你何必當街作踐……”“你聽我說完。”


    江慎言打斷了她的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是江慎言非曲思情不可。”


    曲思情一下愣住了。


    “你既願意,最後一次為何不來見我?”


    “這個給你。”


    他將自己辛苦找到的《春山詞》的孤本遞給她。


    第二次相看時,他們談論詩書,她說自己喜歡江生子的詞,最喜歡的那本《春山詞》一直沒有找到。


    “在哪找到的?”


    “湘北。”


    山高水遠,快馬加鞭來迴也得半月。


    所以他不是避而不見,而是沒來得及。


    “若兩心同,不負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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