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琪知道自己兩周沒能突破青銅級就灰心喪氣,這很不合理,很多人都沒能突破,而且大多數人至少要花幾個月的時間才能突破。但她還是忍不住對自己的失敗感到惱火。


    至少這次她有所進步,一些淨化的星氣確實已經很好地融入了她的骨骼和組織,迫使更多的雜質排出體外,但她已經無法控製密集的星氣了。淩琪最終渾身布滿了數十條破裂的血管留下的疼痛斑塊,身上還沾滿了一層油膩的汙垢。


    盡管有種種好處,但有時突破卻是一種非常不愉快的經曆。


    不過,她擔心自己因為沮喪而有點過分了。淩琪故意把目光從眼前的場景中移開,無所事事地擺弄著從辮子裏掉出來的一縷頭發。自從她離開冥想後,這縷頭發又變得亂糟糟的。


    在訓練場上,六名二階下界的男孩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渾身結霜。其中一個男孩蜷縮成一團,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慌地四處張望。她感到有點難過,但他已經開始召集其他人,所以她用挽歌困住了他,以防止他們打敗練習。即使是現在,她的霧氣仍然縈繞在場地上,粘在她的長袍下擺,她的唿吸帶著閃閃發光的冰粒。


    “初步訓練到此結束,各位,把無法抵抗敵方靈師的後果銘記在心!”甘光利站在她身邊,像一根拋光的鋼鐵柱子一樣高聳入雲,雙手交叉放在鎧甲閃亮的胸甲上。“現在站起來,感謝淩小姐為你們所做的努力!”


    淩琪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移開視線,因為她看到他正對著她露出真誠的笑容。田野裏的男孩們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看到甘順從地站著,他們還在發抖,排成一排鞠躬,向她發出一聲徒弟般的、略帶顫抖的謝意。盡管有點尷尬,她還是設法鞠躬迴應。


    “很好!你們有一小時的時間靜修,鞏固所學知識。然後繼續訓練。解散!”甘光利的喊聲在場上迴蕩,他的手下四散而去。她沒有錯過他們避開她的目光,幾乎逃離了場外。


    ...絕對過分了。


    “我很抱歉表現不佳,但還是要感謝你們的幫助,”當他們走遠聽不到聲音時,甘光利再次開口說話,他平時的叫喊聲降低到僅僅是“大聲”而已。


    “沒關係。”淩琪收起了笛子,“三天沒突破,需要鍛煉一下。”


    “嗬!突破境界,確實是件麻煩事。”甘笑著說道。他自己正好相反,好不容易突破到了青銅境界,精神力卻落後了。“希望我的屬下能好好表現。”


    “他們需要加強自己的感知能力,”淩奇不願批評別人,他評論道,“隻有一半人真的抵抗得比較多。”


    “我會確保他們得到獎勵,”甘欣然說道。淩奇眨眨眼,扔給她一個小金屬水壺。她接住水壺,疑惑地揚起眉毛。“玩這麽久會口渴,”他迴答她未問的問題。“我喜歡的礦泉水也能促進氣的快速恢複。這是我能做的最起碼的事。”


    “啊,謝謝。”淩琪有些不知所措地迴答道。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她不會相信其他人的提議,但甘光利不是那種會在飲料裏下藥的人。水的味道清爽,清除了她突破失敗後留下的最後一絲酸味,她感到自己有些耗盡的氣開始更順暢地循環。“不過,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嗎?公開戰鬥已經結束,孫公主的盟友主要專注於物理攻擊。”


    她把水壺扔迴去,他接住了水壺。“作為蔡夫人的左右手,我的職責不僅是成為一名偉大的戰士,還要成為一名領導者,”甘嚴肅地說道。“說實話,他們之間缺乏紀律和協調讓我非常惱火。”


    淩奇淡淡一笑,“你從學會走路開始,就走得很整齊了吧?”


    “差不多了,”他迴答道,麵無表情,但略帶幽默。他轉過身,向訓練場出口走去,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很輕鬆地坐在他旁邊;天氣很暖和,很適合散步。


    “但是後半部分你沒有迴答。”淩奇指出。


    “在下界,缺乏對靈術的防禦是很常見的,”甘一邊解釋,一邊背著戴著手套的雙手走著。戰鬥結束後,他逐漸縮小,恢複到正常身高,隻比她高出一個頭。“這種術法不像那些明顯具有攻擊性的術法那樣常見,對新修煉者也沒有那麽有吸引力。”


    “我想是吧,”淩琪說,想到了銀鏡。她認為精神攻擊在外門相當罕見。“但為什麽呢?”


    “這是資源問題,”他直言不諱地說,“即使是一生中能達到第三境界的修士,也隻能同時使用這麽多術法。像你和我——或者蔡小姐和白小姐——都是例外,不是常態。對於普通修士來說,問題更加嚴重,對他們來說,一生中擁有打通十多條經脈的資源簡直是夢想。”


    “這看起來似乎是相當明顯的實力差距。”淩奇沉思道,“那不是意味著帝國的普通士兵很容易受到精神攻擊嗎?”


    “是的,而且這種幽靈會成為它們居住地區的長期瘟疫,”他皺著眉頭迴答道。 淩奇的思緒轉向了蘇淩的背景。這個女孩不常談論這件事,但她知道蘇淩深深地怨恨她的“母親”。 “有些貴族選擇在士兵身上投入更多,但大多數人隻要能擊退來自更普通的野獸的襲擊就心滿意足了。這是可恥的。我欽佩宗派訓練和裝備他們的軍隊,並有適當的規律性和紀律性!”


    “好吧,我相信你不會讓本省的軍隊鬆懈的。”她輕聲說道。


    “總有一天,整個翡翠海都會有像夏仁將軍的白羽軍團一樣訓練有素的士兵!我以我的名譽發誓。”甘似乎認真對待了她的評論。他停了下來,一邊說話,一邊舉起握緊的拳頭指向天空。


    “你知道,你真的很擅長打開和關閉這個功能,”淩奇評論道,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敏銳地注視著他。


    “一個人應該開朗而熱情,”甘咧嘴笑著說道,“這樣他的追隨者才能受到啟發,但我知道也有需要嚴肅的時候。”


    淩琪搖搖頭,“我覺得你就是喜歡喊叫。”她微笑著說道。


    “你發現了我的秘密,淩小姐。我懇請你一定要記住這個秘密。”高個子男孩極其嚴肅地迴答道。


    “我會考慮的,”她反駁道。“不過我們還是加快速度吧。迴去之前我會去弄點吃的。我從來沒有報複過你打康。”


    “雖然這個任務不需要報酬,但我不會拒絕姑娘的感激之情,”甘同意了。“帶路吧,淩小姐。”


    在與那麽多封閉而複雜的人打交道之後,能花點時間和如此開放的人聊聊天真是太好了。市場茶館的食物很好,她不得不承認,折磨——也就是訓練——下屬有一定的吸引力。


    現在一切確實感覺平靜了。


    雖然這是一個很好的放鬆練習,但在與古泰交談和與甘光利相處的間隙,淩琪的思緒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蔡仁香。她很快就要接受或拒絕這個女孩的提議了。即使她最近遇到了麻煩,她也懷疑自己能花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完成突破。


    但她對蔡夫人的了解仍然太少。她相信蔡夫人所持的觀點是真實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不,他們還需要談談。淩琪的腳步帶著她走向她知道蔡仁香會去的地方。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這個女孩總是嚴格遵守自己的作息時間,除非有緊急情況。


    淩琪毫不意外地在市場與住宅區之間的路上找到了蔡仁香,她周圍圍著一小群化妝師。淩琪毫不懷疑蔡仁香能感覺到她,因為她沒有試圖躲藏,所以她站在路邊一個距離較遠的位置,等著蔡仁香靠近。


    果然,當她們的隊伍登上她在山腳下等待的山頂時,她感覺到蔡的目光鎖定了她,當他們走近到可以不大聲說話時,女繼承人舉起手示意她的追隨者停下來並讓他們安靜下來。“淩琪,”她打招唿說。“是什麽消息把你帶到這裏來的?你聽說過最近市場出現的問題嗎?”


    淩琪聽了這話,絲毫沒有表現出一絲愧疚,蔡韌香太信任自己的下屬了,說不定哪天她就會惹上麻煩。


    “是的,”她迴答道。“但我相信市場的調查人員可以處理。除非蔡派被要求參與?”


    “我提出過,但被拒絕了,”蔡迴答道,表情嚴肅。“市場嚴守其獨立性和自己的特定規則。那你來這裏幹什麽?”


    淩奇深吸一口氣,“你讓我商量的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願意討論一下,我想,很快就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了。”


    蔡身邊的其他女孩好奇地互相望著,但這位女繼承人的目光卻始終像激光一樣集中在淩琪的臉上,她身後微弱的光暈逐漸明亮起來。


    “很好,”她簡單地說完,然後把注意力轉向了她的追隨者。“在我不在的時候,繼續完成申請。我會在明天早上複習一下。我今天會早點開始晚間修煉。”


    淩琪看著圍在蔡仁祥身邊的姑娘們接受了蔡仁祥的解雇,她揚起了眉毛,盡量不去迴應投向她的那些鬼鬼祟祟、好奇又算計的目光。直到她們匆匆離去,隻剩下她和這位女繼承人在一起時,淩琪才再次開口。“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她問道。“我毫不懷疑,有些謠言剛剛被傳開了。”


    “這是必然的。”蔡仁祥仰望天空,天空中隨著太陽的落山,開始出現一道道彩色的流光。“不過這是一件大事。恭喜你晉升到第三境界。”


    “多謝蔡小姐,”淩琪雙手合十,禮貌地鞠躬。“我承認,我差點以為你會和白美珍一起在我們的餐廳等著我的答複。”她語氣平靜,但略帶戲謔。蔡小姐一直很嚴肅,但她似乎能接受兩人互動中出現一點不雅行為。


    “我沒那麽急躁,”蔡有些冷淡地迴答道。“你也還沒完成升天。我不會再急於求成。”她轉過身來。“來吧。我確實知道你的具體顧慮,但最好不要在半路上說出來。”


    蔡的雙腳離開地麵,肩上綻放出光芒,淩琪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但還是趕緊跟上。她長袍上的披風隨著她升到空中而飄動,拖著一縷縷黑霧。她很快追上了女繼承人,在她身邊的空中輕輕搖曳,風吹過她們。她不確定他們要去哪裏,所以她隻是跟著蔡仁祥走。


    “你對自己的儲備很有信心,”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很好。”


    “飛行仍然會很快耗盡我的體力,”淩琪警告道,她下意識地控製著狂風,不讓它打斷她的話語。“盡管我不希望如此,”她承認道,看著他們腳下蔓延的山脈。她仍然喜歡飛行的感覺。“我們要去哪裏?”


    “去我的訓練場,”女繼承人迴答道。“現在先不要管排水管。黎明的存在會增強它的小同胞。”


    淩琪一時沒明白蔡仁祥的意思,但轉眼望去,她看到蔡仁祥身穿的純白長袍,紅紅的眼眸裏充滿了渴望。“這是新的。”她小心翼翼地迴答。現在她知道要注意了,她體內的氣比平時消耗得少多了。“黎明是什麽?我承認我對這件事缺乏了解。”


    “這是我母親大人創造的人造精靈,”蔡仁香簡短地迴答道,她嚴肅的目光掃過下方的風景。“物體精靈是不可靠的,它們的形成難以預測,生長速度比其他精靈更慢,也更容易被破壞。蔡公爵夫人已經解決了許多這些問題,但這樣做的成本讓創造物無價。除了黎明之外,目前隻有另外三個同樣品質的精靈存在。”


    “我想蔡王夫人應該有一本,皇後應該有一本,那第三本是誰的呢?”淩奇好奇的問道。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蔡仁香表示讚同。但她繼續說道,嘴唇緊閉,這是淩琪見過的最接近皺眉的表情。“第三個是母親在本省貴族中最大的支持者。”


    淩琪沉默不語,他們沿著飛行路線轉彎,繞過山脈。她選擇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提醒了我。在加入宗門之前,我從未離開過通侯。京城怎麽樣?你一定是在那裏長大的,對吧?”


    “相門的美無與倫比,除了帝都本身,”蔡迴答道,在他們開始下降時輕鬆轉換話題。“我想每個公爵家族都對自己的王城有同樣的看法。”


    “或許吧,但那隻是說明他們有偏見吧?”淩奇打趣道。


    “當然,”女繼承人迴答道,語氣嚴肅,毫無波瀾。“無論如何,對於你們這些背景的人來說,這可能很難想象。相門城是魏魯家族最初的據點,因此,整個城都建在神樹上,這是最後一棵偉大的天柱木。”


    淩琪皺眉,“城建在樹上?這怎麽……”


    蔡有些好笑地哼了一聲。“正如我所說,對於那些沒有見過的人來說,很難想象。神樹的底部有幾公裏寬,它的樹冠直衝雲霄。從公爵宮殿俯瞰,整個省份就像是神聖法官的寶座。這座城市位於樹幹和樹枝的空洞中,以及雕刻在外部的露台和穿過樹根的通道中。”


    “小時候那肯定很害怕。很多人會從樹上掉下來嗎?”淩琪問道,她試著想象住在離地麵這麽遠的地方,盡管她自己此刻就在幾百米的高空。他們兩個開始下降。


    “凡人都被限製在低處,包括孩子,”女繼承人解釋道,他們逃亡的弧度越來越陡,“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全。凡人在城市的上層會窒息而死。”


    “我覺得這很有道理,”淩奇說著,兩人落在一片奇怪的場地上,場地上布滿了又高又窄的石柱,石柱的寬度僅夠一個人站立。石柱從一池閃閃發光的清澈水中升起,水裏充滿了強大的氣。


    蔡仁香站在最高的柱子上,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平靜的氣氛。淩琪能感覺到這裏彌漫的僵硬之氣正向這位女繼承人湧來,她的長袍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起漣漪,布料閃閃發光。


    “這裏是私人場所,”她睜開眼睛說道。“你想問什麽?”


    淩琪克製住想要用腳摩擦腳下光滑石柱表麵的衝動。“我和你相處了很長時間。我想我至少從表麵上理解了你的目標,”她慢慢說道。“我很感謝你幫助我理解帝國法律,盡管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你有什麽煩惱嗎?”另一個女孩毫不猶豫地問道。


    “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我不認識你,”淩奇直截了當地迴答道。“你說你想要我的忠誠,就像我對白美珍、李素音、蘇玲或顧秀蘭的忠誠一樣,但……我知道他們的一些私事——他們也知道我生活中的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我並不會輕易分享……我們之間沒有這種關係。”


    “我明白了。”蔡仁祥微微皺眉道,“你當然知道,我調查過你的背景。”


    “就是這樣,”淩琪交叉雙臂表示同意。“我相信你知道通侯嘴唇所能透露的關於我的一切,但我對你的了解僅限於此。”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這一次淩琪沒有低頭,而是一直盯著蔡瑁,等待著這位千金小姐的迴答。


    “我沒有什麽瑣碎的細節可以分享,”蔡仁祥沉默了許久,然後開口道。“我沒有閑暇時間。我的生活完全是在為履行自己的職責做準備和訓練。我沒有‘愛好’。我想我可以談談我喜歡的茶混合物,或者我在冥想過程中使用的裁縫小項目,但我想這並不能解決你的擔憂。”


    “我可能不明白,”淩奇坦然承認,“對我來說,所有茶的味道都很相似,而且我的針線活也僅限於修補。”


    另一個女孩的眼睛閃閃發光,她身後的光芒越來越強烈,將她的影子投射到淩琪身上。“如果你加入我,情況就會改變。翡翠海的山麓出產帝國大部分的茶葉。識別各種混合茶是宮廷禮儀的問題。”


    “是嗎?”淩琪問道,用手指撚著一縷散落的頭發。老實說,這聽起來對她來說太像是一種愛好了。“我想品嚐茶比盯著那些可以用來鋪路石的書要好,”她低聲說,然後搖了搖頭。“我們跑題了。”


    “確實如此,”蔡仁祥表示同意。“但我還不明白你想從這次談話中得到什麽。”


    “我也不清楚。”淩奇愁眉苦臉,“你知道我母親是個妓女,我大半輩子都是個小偷。你可能有一堆記錄,上麵提到了我做過的事,比我記得的還要詳細。我想在做出選擇之前了解你。不是蔡家的繼承人,不是你的目標。我隻是……想知道蔡仁香為什麽要追求她所做的事情。”


    另一個女孩胸前的那雙紅色“眼睛”低頭看著她,不再是饑渴,而是懷疑。蔡的臉上掛著一張麵無表情的麵具。淩琪心裏有一部分感到寬慰。她會遭到拒絕,然後繼續她的生活。


    “以你的身份,你要求的太多了,”她的聲音很冷淡。“而且你甚至不假裝自己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知道,但這就是你想讓我做的事,”淩琪挑釁地迴答道,盡管她內心深處有一絲愧疚。考慮到傅翔的陰謀,她對蔡仁祥並不是完全誠實的。“我不能保證這是一個啟示,但如果你這麽做了,我也會說出我自己的事情。這才是公平的。”


    蔡仁祥皺眉看著她,“我講個故事,或許能幫你理解。這不是什麽秘密,隻要你有足夠的資源去調查,你就能自己找到。”


    淩琪沉默了,蔡仁香是在說服淩琪,還是在說服自己?


    “我很小的時候就聽人說過很多關於我母親的偉大事跡,”蔡仁祥慢慢地說道,“但我從未見過她。凡人不可能到相門朝廷,而母親也不可能降臨。然而,我幼稚地想要見見我的母親。我很早就被允許嚐試修煉。那個年紀的我非常……好動。”


    淩琪有些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冷漠的女孩會是一個活潑的小孩。但她也不知道這個故事會如何發展。蔡仁香是不是在拐彎抹角地解釋她崇拜她的母親?如果是這樣,那也出奇地正常。


    蔡仁祥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沉思。“盡管六歲的孩子在修煉中麵臨諸多困難,但我還是非常努力。我的看護人,母親的徒弟之一,鼓勵並幫助我,很快,我就覺醒了。我非常自豪。憑借我的第一縷真氣,我學會了如何為護身符提供力量,這使我能夠在香門宮廷的周圍生存下來。”


    “原來你成功了,看來你真的很有天賦啊。”淩琪說道。真的,她無法想象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如此專注和自律地修煉。難怪蔡仁香在做這麽多事情的同時還能保持修煉。


    蔡仁香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轉身麵對落日,她周圍的光暈漸漸消退,變得暗淡。“我第一次見到母親,第一次看到她的臉。我差點就死了。”


    淩奇眨了眨眼睛,然後又眨了眨眼睛,被這突然的轉向嚇了一跳。


    “我無法向一個沒有感受過母親目光的人描述這種體驗,”蔡仁祥繼續說道。“母親給了我我所要求的關注,這讓這個愚蠢的孩子崩潰了。我羞辱了自己和她,在王座的地毯上流血哭泣。但這種經曆還是有價值的。”


    “那是什麽?”淩奇沉聲問道。


    蔡仁祥轉身麵對她。“我對我的母親和這個省份有了一點了解。翡翠海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地方,靈奇。它被數千年的內亂和武鬥以及蓄意的惡意和暴政弄得傷痕累累、扭曲不堪。我母親接受的任務是試圖修複這一切。這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令人欽佩,但實現這一目標的方法並不仁慈。”


    淩奇真的不喜歡這樣的結果。


    “我的母親是個暴君,”蔡仁祥直言不諱。“她是一位無與倫比的建設者和管理員,但這不是她的本性。她是一個破壞者。她破壞製度、傳統和人。她把它們碾成粉末,這樣它們就可以按照她的要求重新建造,就像那天在王座間她把我裝在黎明身上時一樣。”


    “你也想效仿她?”淩奇警惕的問道。


    “不,”蔡仁香堅定地迴答道,她周圍的光芒閃耀。她的聲音迴蕩著力量和信念,震得石頭嘎嘎作響,在下麵的水池裏激起漣漪。“許多東西需要被打破,但你不能一直打破它們。新的製度和新的傳統將誕生新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摧毀它們隻會帶來痛苦。我希望成為能夠與我母親建立的製度合作的人,維護和改革它們,最重要的是,確保不再需要這種破壞。這是我的核心驅動力,淩琪,為什麽我希望統治,為什麽我會這樣做。我母親的行為沒有錯,但它們隻是邁向真正繁榮和美好的許多步中的第一步。你明白嗎?”


    淩琪想起了通侯,想起了那個肮髒、破敗的小城裏發生的種種苦難和暴行。她內心深處願意相信蔡仁祥說得對,通侯並非是事物發展的常態,並非像太陽升起和落下一樣永恆不變。


    她自己也確實做不到,但是看著蔡仁祥的臉,聽到她那話的迴響,她終於相信蔡仁祥確實做到了。


    “你說她重塑了你。”淩奇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蔡仁祥胸前的紅綢布飄動,蝴蝶翅膀上的眼睛般的斑點抽搐著,不知為何,卻流露出一種惡毒的自鳴得意。蔡仁祥看上去很痛苦。“……我不認為我的母親不知道我的誌向或我對她道的分歧。她的眼睛看得清一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平靜地說。


    這讓人不安,暗示著公爵夫人非常清楚她們見麵後女兒會發生什麽。暗示著蔡仁祥的信念、她所獲得的洞察力都是經過精心操縱的,它們可以再次改變,她麵前的女孩隻不過是牽線木偶。


    但…


    “人就是這樣的,不是嗎?”淩奇爭辯道。“我們無法決定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們隻是根據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做出改變。我偷竊、傷害和挨餓不是因為我打算這麽做。我不會試圖逃避責任,但那樣……這隻是我條件的自然結果。你談論的那些‘係統’之一。”


    “我很高興您能認識到這些問題的係統性,但我認為您並沒有完全理解我的話。這些事情並不等同於修行巔峰的修士的陰謀詭計。”


    “不是嗎?”淩奇問道。“這難道不是修煉的全部目的嗎,升華並成為世界運轉的一部分?”


    “這話沒錯,不過我認為你對於飛升本質的結論是錯誤的。”蔡韌香皺眉說道。


    “也許是吧,但我覺得你也想太多了。你知道我為什麽對我的朋友這麽慷慨嗎?為什麽我會盡一切努力與他們保持親密關係?因為關心很難。蘇玲有時會說我是個傻瓜,說我太容易錯過事情了,她說得對。”


    “這幾乎不是什麽罕見的特質,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種缺陷,”蔡評論道。“我不確定我是否理解了其中的相關性。”


    “因為我不在乎。不在乎大多數事情,不在乎大多數人,”淩琪迴答道。她以前從未表達過這一點,但它仍然停留在她理解的邊緣。“在我和某人親近之前,我必須努力去關心。我必須集中精力並保持專注,否則我就……繼續前進,”她沮喪地繼續說道。


    因為沉湎於過去的事情是痛苦的。因為建立聯係意味著接受失去。


    “至少你想要的——讓人們過上更好、更安全的生活,改善政府,讓事情變得更公平——是一個道德目標。”她沒有停止說話,沒有給蔡插話的空間。“我隻是一個自私的女孩,想和朋友和家人保持親密,這樣我就再也不用孤單一人了,誰要是妨礙我,誰就見鬼去吧。這個願望來自我以前的經曆。”


    她和澤清相處得這麽好,而且她覺得彈澤清的歌很輕鬆,是有原因的。淩琪在某種程度上知道,她的行為方式有時是不對的。她隻是默默地允許李素音對她的英雄崇拜,而不加反駁。她知道自己是顧秀蘭唯一真正的朋友,也感到了一絲滿足。


    最重要的是她對待美珍的方式。在某種程度上,她知道她的朋友很脆弱……她利用了這一點。在那次事件發生後的幾天裏,她沒有斷然拒絕她的興趣,而是半心半意地做出了迴應,留下了希望的空間。這其實並不是有意識的。她隻是想讓她的朋友盡可能地靠近她。


    蔡氏說完話,仍舊沉默,皺著眉頭看著她。“你說,誌向的來源,比誌向本身更重要。”她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是的,”淩琪反駁道。她到底想說什麽?即使她說得對,也無法完全消除蔡仁祥的恐懼。“聽著,我不太在乎法律,對我來說,正義就是最接近的強人所說的一切,對於那些想在自己的腦海裏聽起來像英雄並強迫每個人低頭服從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


    “你應該很清楚,無政府主義和無法無天是苦難的預兆,”女繼承人迴答道。


    “我知道。”淩奇苦笑著說道,“所以我幾乎要相信你的話了。”


    “……正義需要秩序,但秩序不是正義。秩序本身不是正義。這就是我和尊貴的母親意見相左的地方,”蔡仁祥平靜地說道。“您所說的家族自私也是許多罪惡的根源。您知道那些把家庭看得高於一切的人造成了什麽樣的恐怖嗎?”


    “我能想象。”淩琪低著頭迴答道。


    少女身上的光芒暗了下來,淩琪似乎看到少女僵硬的肩膀微微垂下,“你知道我來到這座山上,最後悔的是什麽嗎?”


    淩琪閉上眼睛,迴想著這半年多來發生的事情,“相信孫莉玲會說到做到嗎?”


    蔡先生嗤之以鼻。“一點也不。西方人很不穩定,而那個女孩尤其如此。不,我對對季榮施加的嚴厲懲罰感到遺憾。”


    淩琪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孩竟然會認為這是件很後悔的事。“為什麽?”


    “因為它一事無成,”女繼承人進一步說道。“有人可能會說它鞏固了我的權威,但我認為這個立場是錯誤的。盡管它令人憎惡,但我的議會的強大力量足以做到這一點。”


    “我以為重點是確保每個人都明白腐敗是不可接受的,”淩琪迴答道,心裏不安地想到了自己的罪行。


    “是的,”蔡低下頭表示同意。“但是,領主有責任考慮情況,而那件事中,我太過熱心了。這樣做,我毀掉了他接受良好教育的任何機會。就像母親的命令一樣,它是壓倒性的和絕對的……但有時我想知道,當它沉重的負擔落下時,會失去什麽。”


    “你相信這是她想讓你這麽想的。”淩奇精明地說道。


    “確實如此。我天生就善於發現她難以察覺的缺點,”蔡同意道。


    “我很好奇,”淩奇心情低落地迴答道。“我從未見過蔡公爵夫人,但即使是聖皇也不是無所不知的。我認為沒有人,即使是大神,能真正控製周圍的一切,無論他們多麽努力。”


    “你不認識她。”蔡的迴答很直接,淩琪被這個冷靜的女孩聲音中的恐懼嚇得發抖。蔡仁祥說出這種孩子氣的、無所顧忌的恐懼,感覺很不協調,也很不對勁。


    “你說得對。這不是我該說的。”淩奇歎了口氣。“順便說一句,下次我們友好地聊天時,也許我們應該繼續討論茶。”


    女繼承人臉上的陰影消失了,她的表情恢複了正常。“我想這也許是最好的。”


    “…按照我說的,你的報價還有效嗎?”淩奇試探性地問道。


    “如果我認為別人無法認識到我的正義的真相,那我就配不上我的名字了,”蔡韌香迴答道,她的自信心又迴來了。


    盡管女繼承人這麽說,但淩琪在離開蔡的訓練場時還是感到不安。她幫助傅翔並沒有違反宗門或蔡的規則——破壞完全符合新年錦標賽前比賽的規則,而且目標是市場派,而不是蔡的派——但這可能違背了精神。她真的能對蔡忠心耿耿,同時又信守她和傅翔編造的謊言嗎?她不知道。


    她要去找付翔談談,前兩個已經幫不了了,但第三個她要保證不被冤枉。手藝比賽淘汰兩個選手,已經超出了付翔的要求,她不會背叛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但她不想再參與其中了。


    這讓她感覺自己很肮髒,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逃離過陰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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