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奇和蘇淩順著老建築殘牆之間殘存的一片片路麵,向廢墟深處鑽去。在他們身後,留下了仍然壓在病房柵欄上的死者。雖然還隻是下午晚些時候,但從陰沉的天空中看去卻是看不出來的。


    “抱歉,讓你卷入其中。”淩齊低聲說道,仔細地凝視著陰影,而另一個女孩則專注於地麵,目光追隨著淩齊無法察覺的東西。“我想我們應該慢一點,對吧?”


    “我就知道這裏很危險。”蘇淩直接迴答道,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帶著淩奇向右走去,朝著雲霧中散落的骨頭密集的建築走去。“不過,我從來沒有在一個地方見過這麽多鬼魂,”她嘟噥著,偷偷地迴頭看了一眼。


    “我從來沒有見過鬼。”淩奇有些不自在的說道。當有人去世時,周圍總是有一兩個牧師執行綏靖和喪葬權。這是即使是最貧窮的人也能期待的一項服務。在城市的貧民窟裏,有人甚至開玩笑說,隻有死人才能得到城市官員的照顧。


    “比你想象的還要常見。”蘇淩表情酸酸地吸了吸鼻子,說道。“盡管如此,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我不知道你對這種事情的感覺有多好,但是河流的氣——感覺不對。可能是僵硬吧?” 蘇淩似乎很難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淩琪眯起眼睛,專心感受著周圍的氣氣。她真的感覺不到任何奇怪的東西……嗯,除了空氣中明顯令人膩味的死亡重量之外。“如果出了什麽問題,很可能與這裏的任何人有關,”她說道,語氣中並不完全裝出自信。畢竟,人在這種地方,顯然要麽是被鬼魂抓走,要麽是不懷好意。


    “也許吧。”蘇淩疑惑的說道。“不過,感覺不像修煉者。”


    淩奇隻能聳聳肩,繼續向廢墟深處行去。空氣中充滿了緊張,但當他們離開病房邊界時,彌漫在空氣中的情緒似乎變得近乎陰沉。他們很快就開始獲得更多關於他們所追蹤的蹤跡的實際信息。泥土上有拖痕,不到一天的血跡,甚至還有一顆兒童的牙齒,它太新了,不屬於這些廢墟。他們蹲在發現牙齒的地方附近,蘇淩試圖確定接下來的蹤跡通向哪裏,因為盡管跡象看起來很新鮮,但這裏的蹤跡卻變得模糊了。


    這讓淩奇想起了她的紫月步功法,所到之處都模糊了她的蹤跡。或許正因為如此,蘇淩突然猛地一動,尖尖的耳朵瘋狂抽動,喊道:“趴下!”


    淩琪撲倒在地,感覺到風的拂過,有一個細小的羽毛般的東西從她腦袋所在的地方射了進來。當它從她身邊飛過時,她瞥見了它,一個淡白色的烏鴉頭骨籠罩在陰影中,模糊地呈現出帶有羽毛翅膀的身體形狀。淩奇隻看了片刻,蘇淩的劍就斬了過去,火焰舔舐著劍刃,將頭骨劈成了兩半。


    它啪嗒一聲掉到石頭上,拖著幾根悲傷而淩亂的羽毛。


    “這是什麽東西?” 淩琪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左右轉動著腦袋,在周圍尋找著更多的敵人。


    “某種傀儡。我覺得它不是活的。”蘇淩和淩齊一起看著天空,警惕的說道。“素音正在研究這樣的事情;但她隻能做針線活。” 蘇淩頓時停了下來,目光凝視著遠方。“……見鬼。好吧,我沒有更多的異議了。這不可能不是陰暗的狗屎。”


    淩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狐女的反應,頓時愣住了。從大小和周圍其他建築物留下的空間來看,她可以看到圍牆的搖搖欲墜,這可能是村長的房子的殘骸。它坐落在河邊,河水緩緩蜿蜒穿過這座廢墟小鎮。幾十個白色的小骷髏和它們陰暗的身體棲息在牆壁上和房屋倒塌的天花板上,麵對著這對夫婦,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令人擔心的是,淩奇在他們身上都感受不到一絲氣。就她從銀鏡中獲得的新感覺而言,鳥傀儡之類的東西並不在那裏。她躲在蘇淩身旁的一堵搖搖欲墜的牆壁後麵。


    “我不反對,但是那條路是往那個方向走的嗎?” 淩齊低聲問道。


    蘇淩微微點頭。“恐怕是這樣。”她輕聲說道。蘇淩頓時沉思起來。“所以我確定你想進去,但是聽我說完,好嗎?我想我可以讓我們克服這些事情,而不需要一場激烈的、曠日持久的戰鬥。”


    “我不打算建議你闖到前麵。”淩奇嘟噥道。當她能看到前方的情況時,她才不會那麽魯莽。“不過他們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所以我們走在前麵。”蘇淩說道。“嗯,看起來就像我們一樣,”她對淩齊揚起的眉毛修正道。“這有點昂貴,而且我在做的時候不能使用任何其他藝術,但我可以掩蓋我們並製造誘餌幻象。然後我們就可以從旁邊偷偷溜過去了。”


    淩奇順著蘇淩的手指,朝著房子周圍搖搖欲墜的牆壁上的一個洞走去。“聽起來很好。以後還能打嗎?”


    “我有幾顆丹藥可以用。”蘇淩說道。“別擔心。”


    淩琪想,自己或許可以對付這群鳥兒,不過,哪怕它們相當脆弱,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不和諧的聲音才會讓它們疲憊不堪。事已至此,她不想再用這麽慢的策略了。示意蘇淩開始,狐女閉上了眼睛,一臉專注的表情,尾巴也僵直了。


    淩奇感覺到女孩身上的縷縷之氣衝刷著自己,像一層薄紗般粘在身上,讓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她現在可以看穿另一個女孩了,隱隱約約的影子移向大房子。


    淩奇和蘇淩開始盤旋,大致與牆壁平行,一團巨大的白骨和黑色羽毛落在了幻象之上。其他烏鴉則退後,聚集在一起,變得模糊,它們的形狀轉變為一個更大的傀儡,籠罩在明顯的戰場上。


    當烏鴉們尖叫著盤旋,與不存在的敵人戰鬥時,她看到蘇淩臉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好在,對於他們這樣的修士來說,所要跨越的距離並不是很長,甚至還需要放慢速度以避免被發現。


    他們很快就從牆上的縫隙溜了進去,來到了房子搖搖欲墜的屋簷下,發現自己身處曾經是廚房的地方。蘇淩輕歎一聲,片刻後身體微微抽搐。


    “就這樣了。”她苦笑著說道,將淩奇認出的一顆源泉丹塞進了嘴裏。“來吧,聲音很微弱,但是小道通向地窖。我先把誘餌送下去吧。”


    淩琪想了想,便服下了一顆自己的補氣丹。她現在可以浪費幾顆紅石了,與其吝嗇,不如全力投入一場可能的戰鬥。


    外麵的喧鬧聲越來越大,兩人趕忙拉開古老的地窖門,順著已經被擾亂的塵埃痕跡,走下樓梯,距離蘇淩製造的虛幻替身隻有幾步之遙。淩奇仔細地觀察著是否有任何可能是陷阱的東西,但那裏隻有堅硬的泥土和腐爛空氣的黴味。


    當他們到達底部並爬到右側而虛構物繼續前進時,情況發生了變化。地窖顯然已經擴大了,堅硬的泥土被遠處牆壁上匆忙挖出的擴展所取代,從天花板上滴下來的水又濕又泥。是在外麵的河底下嗎?淩齊覺得可能是這樣。


    遠處的牆上建著一個怪異的骨頭圖騰,一根蒼白的象牙柱,幾乎到達三米高的天花板。主柱似乎是由某種大型野獸的肋骨綁在一起形成的,但較小的矯揉造作則更像人類,幹淨的頭骨和肋骨用石釘釘在主柱上,上麵畫著奇怪的字符,發出病態的綠色。


    這裏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煙霧,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但淩奇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了起來,露出了柱子底部的一塊石板。石板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小男孩,據她猜測,這個男孩大概有十歲或十一歲。他被剝光了上身,身上畫滿了奇怪的旋轉符號。


    站在他身邊的人影身材高大,高得足以俯視淩奇,而他的血紅發帶上還豎立著黑色的羽毛,顯得更加高大。幾條沉重的珠子項鏈叮叮當當地撞在他穿著的獸皮厚長袍上編織的獸爪上。確實如此,要不是他那張黝黑的臉和一雙銳利的綠眼睛,他自己看起來就跟影子一樣。他的五官很光滑,看起來比兩人年紀並沒有大多少。


    就像外麵的影鳥一樣,她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也感受不到柱子的氣息,也感受不到這地窖裏任何東西的氣息。就連本應籠罩在下方的大地之氣,也變得安靜了。


    他隔著二十多米的距離,皺著眉頭看著他們的幻象,做了一個手勢,用低沉而帶喉音的舌頭說了些什麽。他的右手出現了一大圈被拉伸的獸皮,上麵畫著奇怪的幾何符號,而他的左手則出現了一根奇怪的節骨棒。那是……某種鼓嗎?或者也許是一個原始的盾牌?


    “那個東西。”蘇淩嘶聲說道。“他手腕上的那個骨符,銀色的畫圈。這就是擾亂我們感官的東西。” 淩齊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男人卻沒有注意到蘇淩的話。


    淩奇……實在是有些猶豫。這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一個雲族巫師——他還能是個什麽東西——是怎麽在宗門眼皮子底下混到這裏的?白美珍不是說過,鷹長老監視著這片區域嗎?她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如果他完全淩駕於他們之上呢?


    反過來說,如果是的話,他又為何會被蘇淩的幻象所迷惑呢?想到這裏,她感覺好一些了。她必須相信他們仍然可以處理這件事。她沒想到他會被愚弄太久,所以她必須讓自己的第一槍發揮作用。


    那麽最重要的目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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