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劉文的指示,衛坦就匆匆準備迴河東了。


    臨行前,衛坦就到了蔡氏的門前,想了想,還是遞了名刺過去。


    很快,蔡邕就請了衛坦入內。


    原本他是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的,畢竟衛坦的學問也不差,加上家世也不錯,是一個夫君的不錯人選。


    待人謙和,有大家風範。


    要不是因為劉文的摻和,隻怕等著劉宏的國喪一過,他就要開始為兩人說親事了。


    但相比而言,劉文也不差。


    雖然不是做學問的,但行為處事,進退有度,不像是一個毛頭小子,更不像是一個皇室子弟。


    不管對待誰,都能謙卑有禮,不卑不亢。


    這也是為什麽當蔡邕知道劉文在算計自己的女兒,卻沒有發怒,而是等著蔡琰的選擇。


    而蔡琰也是因為劉文對蔡氏一族的提拔,加上劉文給她的初始印象太好了,這才默許了婚事。


    要是其他人,隻怕早就被蔡琰趕跑了。


    衛坦到了前堂,一邊的侍女就送來了炭火。


    稍微等了一會兒,蔡邕才邁著步子走了過來,“仲道,這麽冷的雪天,怎麽來了?”


    “蔡公,仲道有事來問劉司隸,想著既然來了,總得拜見一下。”


    蔡邕嗬嗬笑著。


    看著衛坦的樣子,隻怕已經知道了,蔡邕也沒有再隱瞞什麽了,也不管其他的了,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蔡邕抿了一口茶水,看著外麵的積雪,“既然你來了,那我也不瞞著了,這件事,原本是我屬意你跟昭姬的。”


    聽到這裏,衛坦的手略微抖了一下。


    原本是屬意的!


    但出了意外!


    蔡邕不露聲色地說道:“但劉司隸求娶之心遠勝於你,而且昭姬她,已經同意了。”


    “聽說,劉司隸已經請了太後幫忙,等到明年三四月就會親自上門來給劉司隸提親。”


    太後為劉司隸提親!


    衛坦也也明白了,也不再多說什麽了,尤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蔡琰是同意的,她沒有拒絕劉文的求娶,而是同意了。


    衛坦看著麵前的茶水,緩緩放了下去,沉默了許久。


    “蔡公既然已經說了,那仲道也明白的。”


    蔡邕點點頭,“這間事了,你也忙了吧?”


    “兄長還沒說,但應該會忙的。”衛坦也沒多說什麽。


    隻是事情真沒那麽簡單。


    衛坦細品了一會兒,隨後看著蔡邕,緩緩歎了一口氣,“多謝蔡公提點,仲道明白了。”


    “仲道會忙起來的。”


    衛坦已經明白了,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但他還有些不甘心。


    蔡邕看著衛坦的樣子,知道他還有些不甘心,隻是這件事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太後都出動了,他一個臣子,還能不同意?


    所以隻能委屈衛坦了,人得認清現實才行。


    小品了一會兒茶水,衛坦便匆匆離開了,想要讓自己忙起來,斷了自己的念想。


    等到他離開,蔡琰也出現了,“阿翁,他……”


    “年輕人有些不甘心罷了,沒事的,你好好準備就行。”蔡邕笑著。


    蔡琰看著衛坦的背影,其實內心也有些一點的感覺,畢竟從另一方麵來說,衛坦比劉文更適合她。


    隻是蔡琰對劉文更有感覺,而且還有感激。


    如果不是劉文,他們一家如今估計還在吳郡的小山上,靠著收徒、叔伯接濟過日子吧?


    而且還是顛沛流離,擔驚受怕。


    是劉文的出現,讓他們家的日子變得好過了,而且一步一步的變得更好了。


    劉文待人更是謙謙君子,進退自知,朝野上下,對劉文的好評那是一致的,甚至還有人說他會是第二個周公旦。


    這樣的人隻要一直秉持著本心,流芳千古並非是難事。


    而且,如今幼主國喪,是劉文一手支撐,而且還遊刃南北,一方麵安撫災民,一方麵對外征伐。


    這樣的人就算是做君主,隻怕那些人也不會有意見吧?


    蔡琰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劉文會不會真的想做皇帝?


    但隨即搖搖頭,至少目前看來,劉文並沒有想要做皇帝的意思,否則以何太後的實力,怎麽能對抗?


    看著蔡琰的神情,蔡邕摸了摸她的腦袋,“想什麽呢?”


    “啊~沒,沒什麽。”蔡琰立馬吐了吐舌頭,趕緊說道:“妹妹應該要學習了,女兒得去了。”


    說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蔡邕隻是笑了笑,看著蔡琰離開的背影,微微咋舌。


    自己這個女兒算是白養了,這還沒出嫁呢,就開始思春了。


    蔡邕則開始盤算著該怎麽樣跟安排婚事了。


    他家跟一般人家都一樣,比一般老百姓有錢,但要說嫁女兒,還是有些欠缺的。


    而且作為士族,要麵子的,其他人家都是奢嫁,他也不好不奢嫁,想當初,還有人借錢給女兒辦婚事呢。


    想到這裏,蔡邕也有些頭疼。


    但這些都是正常的,也隻是頭疼而已,大不了從本家挪點錢出來辦婚事。


    至於,劉文能給多少,那必定是不會少的,之前幾次送禮,劉文就送了不少有價值的玩意。


    這次正兒八經的走流程,隻怕會更過,畢竟現在的劉文跟一年前的劉文也是不一樣了。


    正想著的時候,一名小廝拿著名刺走了進來。


    “潁川鍾元常來拜府。”


    蔡邕點點頭,“請他進來吧。”


    正好,他缺少一個媒人,讓鍾繇上就很不錯。


    這一段時間,鍾繇可是從他這裏拿走了不少書稿,自己都沒有找他要錢,這可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鍾繇正順著侍女的指引往裏麵走,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奇怪。”


    是太冷了嗎?


    鍾繇剛走到書房,給蔡邕行完禮,坐到一邊之後,還沒說明來意,蔡邕就先開口了。


    “元常啊,你現在當的什麽官職來著?”


    “尚書左丞。”


    鍾繇有些奇怪,蔡邕對於官職的事情一向是不怎麽關心的,怎麽突然問他擔任了什麽官職?


    蔡邕繼續問道:“劉司隸,你覺得為人如何?”


    鍾繇想了想,不知道蔡邕怎麽突然問這個。


    “劉司隸為人自然不錯,朝野上下都是一片讚譽。”


    “還有呢?”


    鍾繇有些皺眉頭,不知道蔡邕到底想要問什麽。


    他雖然是書癡,但不代表他是傻子,蔡邕今天這樣反常的去問他關於劉文的事情,這背後肯定是有事情的,至於是什麽事情,那就需要他自己去思考。


    忽然,鍾繇想起了最近的一些傳言,隨後緩緩問道:“蔡公真的打算將女兒婚配劉司隸?”


    蔡邕不說話,隻是看著鍾繇。


    鍾繇卻笑了起來,“蔡公是打算讓繇來做媒人?”


    “對!”


    聽到蔡邕的迴答,鍾繇哈哈笑了起來,“那在下,義不容辭,隻是……”


    “老夫知道,國喪嘛,明年三月之後,太後會親自來做媒。”蔡邕有些得意的說道。


    太後親自做媒啊!


    這該是一種怎麽樣的榮耀?


    蔡邕自己是不在乎這些的,但處於一個父親的位置上,他是很在乎的。


    誰不想自己的女兒這樣風光大嫁?


    鍾繇想了一會兒,隨後笑了起來,“前一段時間還和友若他們聯係了,這次,隻怕他們也會很高興。”


    鍾繇這話說完,蔡邕就有些不明所以了,“怎麽了?”


    “這事,他們荀氏那邊已經商量很久了,如果劉文在國喪之後還未定下正妻,他們打算請慈明先生出麵,將荀夫人抬為正妻。”


    鍾繇說完,看著蔡邕。


    蔡邕也立馬明白過來了,“那倒是,確實是需要了。”


    劉文都已經快二十了,事業也是有成的,兒子女兒加起來三四個了,是該有個坐鎮的。


    而荀采是皇妾,身份更加尊貴,抬她上去,也會很合適,至於禮數,大不了重新走一遍,休妾改娶,也不是不可以,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他們也並非那麽墨守成規的人,隻要荀爽點頭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隨即,蔡琰正色說道:“這事就這麽定了,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上次你來的時候偷了昭姬的書稿。”


    “蔡公,這事,就別說了吧?”鍾繇忍不住撓撓頭。


    ……


    衛坦匆匆迴到了河東安邑,裝作並沒有出去的樣子。


    但一天沒見衛坦,吳匡心裏也猜到了幾分,但拿不準衛坦出去見誰了。


    看著二弟的樣子,雖然盡力掩藏,但胞兄又怎麽不知道他去哪了?


    等到吳匡不在了,衛覬才問道:“你去蔡公家裏了?”


    “是。”


    衛坦神色也落寞了幾分。


    衛覬隻能說道:“劉司隸比你隻小兩歲,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紀,加上如今有荀夫人在側,若是沒有一個能鎮得住的,隻怕也會家宅不寧。”


    “陛下年幼,劉司隸輔政至少十年,長則十五年,而劉司隸又是一個有開拓心的,他的家宅安穩關係到了天下的安穩。”


    “所以,從大局來看,我們,就不爭了吧?”


    衛氏也不是沒有能力爭一爭的,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去爭。


    衛覬看著弟弟,搖搖頭,“實在不行,蔡公的幼女六歲有餘,再有八年也能到出嫁的年紀,到時候,娶她。”


    既然姊姊娶不到,那就娶妹妹,也是沒太大差別的。


    衛覬的話讓衛坦隻能當做安慰了。


    的確,他不能,也沒有理由跟劉文去爭。


    劉文又是大漢皇室的身份,不管怎麽看,蔡琰嫁給劉文,總比嫁給他要好。


    隻是,可惜了那一抹身影,隻能留在心裏了。


    “劉司隸說,可以分出一半給吳廷尉用。”


    衛坦這才說了劉文的囑咐。


    衛覬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意思就是劉文要用另外一半了。


    想想也是,光是依靠軍隊運送資源完全不夠前方的消耗。


    那邊還需要各種物資,都不是一時就能滿足的,隻有依靠車馬了。


    但為什麽隻分一半給吳匡?


    衛覬心裏有些疑惑,隻是一時想不通。


    畢竟,吳匡不能代表朝廷,吳匡也不會無緣無故為前線運輸資源,他是要賺錢的!


    吳匡別看現在老老實實的,那是他有求於衛氏。


    隻要能讓他賺錢,什麽都是無所謂的。


    尤其是今年,被劉文坑了那麽一大筆,他總得琢磨迴來。


    衛覬點點頭,“那就聽劉司隸的,最近不是從南陽迴來了幾支車隊嗎?就分給吳廷尉用吧,工錢按照平常傭金的雙倍。”


    這樣,衛氏還能抽成一些,總有點賺頭的。


    衛坦還有些無意關心其他事情,隻是“嗯”了一聲。


    失魂的走了一段路,衛坦才想起自己要去吳匡那裏,不能誤了大事,努力給自己扇了兩下耳光,讓自己清醒一些,總不能一輩子現在兒女情長吧?


    看著馬上要黑的天色,也給他的心裏增加了幾分無奈和苦澀。


    隻是蔡琰也同意了,蔡邕也很滿意,甚至有話說劉文在得到蔡邕同意之後,直接去了皇宮裏麵,這是想要請太後為他做媒啊!


    太後做媒,這是何等榮耀?


    哪怕蔡邕不喜歡這個虛名,但他作為父親,怎麽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風光大嫁?


    而且,蔡邕沒有兒子,隻有一雙女兒,以後有劉文贍養,晚年的生活自是不用說了。


    怎麽看,劉文都是最好的選擇!


    衛坦勉強讓自己找到了理由,強行讓自己安心、放心,以後娶妹妹也是一樣的,反正都是胞姊妹,也不會差到哪。


    很快,吳匡就見到了衛坦,臉上立馬笑了起來,“仲道,伯覦那邊怎麽說?”


    “兄長說,南陽迴來的五支車隊,可以借給吳廷尉用,不過,”衛坦頓了頓,“那些車夫,要給雙倍的工錢。”


    當聽說衛氏願意撥出五支車隊給他使用的時候,吳匡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衛氏總共的車隊也隻有十一支,這一下就撥出了五支給他,能不高興嗎?


    至於雙倍工錢,吳匡也是欣然接受了,雖說賺的少,但至少能填上一些缺漏吧?


    又休息了一天,吳匡才滿麵春風的迴到了雒陽城,心裏開始盤算著該怎麽去盡最大努力利用好這次的機會。


    劉文也收到了的衛坦的迴信,衛氏打算分出六支車隊給劉文使用,工錢按照朝廷的規定給付就行。


    劉文立馬就寫了迴信迴去,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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