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陰山之下,劉文一個人坐在一處涼亭裏麵。


    準備好了茶水點心,等著人來了。


    他的身後自然不止一個人,陰山上麵有張懿帶著的數千人。


    很快,一騎獨影飛奔而至。


    “你,是,大漢的常山王?”


    來人的中原話不是很利索,劉文緩緩起身,“是蹇曼王子?”


    “正是。”


    兩人各自行著自己的見麵禮,隨後,蹇曼緩緩走到了涼亭裏麵。


    劉文打量著蹇曼,比他可要顯老了,按照年齡來說,蹇曼隻比他大三個月而已。


    蹇曼也打量著劉文,“你真的是中原的王?”


    “去年承襲爵位的。”劉文推了一下茶給蹇曼。


    蹇曼沒有那麽多的心思,直接接過來喝了下去。


    劉文微微笑了一下,“在中原,哪怕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也能做天子。”


    蹇曼聽著,扯了扯嘴角,有一股悲涼的味道了。


    他是和連的嫡子,卻被外人搶去了王位,劉文一句話,直接讓蹇曼的心往劉文這邊偏了五成。


    “你想說什麽?”


    “我也想做天子,跟你一樣。”


    蹇曼聽完劉文的話,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對中原也是有了解的,中原的王,還不如一個部落的首領。


    部落的首領起碼手裏有權力, 而中原的王手裏隻有錢,不僅沒人,而且不能有兵權。


    劉文這樣能有暫時有兵權的都不多,至少現在的王裏麵,沒有人有兵權,就連劉寵也隻是借著駱俊的威勢暫時統領,而且還不算是實際的兵權。


    蹇曼收了笑聲,看著劉文,“那你打算怎麽做?”


    “你當你的鮮卑統領,我當我的中原天子,以後若是開戰,也能全心全力。”


    劉文倒是毫不猶豫的說著。


    蹇曼舔了舔嘴唇,“你倒是跟其他的中原人不一樣,很豪爽。”


    劉文輕笑著,“要是我說沒有,你會信嗎?你是王室血脈,我是皇室血脈,誰也不比他們低一等,為何,他們能做到最大,我們卻不能?你說,是不是?”


    “而且,你跟我還不一樣,你是應該繼任的,而我還需要自己去爭取。”


    你是應該繼任的這幾個字直擊蹇曼的內心,當聽到劉文說他還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時候,蹇曼的雄心也被激發了。


    同樣是十六七的少年,劉文的難度比他的更大,他尚且還在努力,自己身為草原的兒郎,上一任鮮卑首領的嫡子,為何不能努力!


    蹇曼看著劉文,吃了一口糕點,感受著中原食品的精致,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嚐過中原的食品了,已經很久了。


    那是隻有鮮卑首領才有的中原庖廚,他隻能偶爾享受得到。


    而他,可以天天享受得到!


    蹇曼閉著眼睛,“你真的願意幫助我?”


    “那你願意幫我嗎?”


    “我怎麽幫你?”


    “我給你糧食,你給我,戰馬!”


    草原的戰馬永遠都要比他們的戰馬好用,這是無奈的事實。


    劉文要想穩住他以後的局麵,手裏必須要有這樣一支騎兵,十年的時間,足夠他平穩內外了,一匹戰馬的時間差不多也就是這樣了。


    蹇曼看著劉文,“你要多少?”


    “每年,至少一萬!”


    “糧食我一年要一百萬石!”


    “成交!”


    兩人各取所需,都是自己最迫切的。


    “那定個時間?”


    “我們中原八月才收割,差不多前後一個月的時間,這樣,每年的十月,我們互相交易,五次,就在陰山。”


    “好!”


    接著,兩人用各自的文字寫好了盟書。


    這是最簡單的盟書了,每年十月,五次交易兩千戰馬跟二十萬石的糧食,合計一萬戰馬、一百萬石糧食。


    蹇曼看著盟書,抽出了自己的匕首,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滴了幾滴血 在自己的茶水裏,接著,把匕首和茶水推到了劉文的麵前。


    劉文也麵不改色的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也學著滴了幾滴血進了茶盞裏麵。


    隨後兩人一人一口將血茶喝盡,“十年!”


    “十年之後,你若是成不了鮮卑的王,我可看不起你!”


    一百萬石的糧食,這可不是小數目了,足夠他暗中養著差不多三萬人了。


    說完,劉文將茶盞狠狠摔在了地上,伴隨著清脆的一聲,蹇曼也笑了,“你,要是成不了中原的天子,我也看不起你!”


    一萬的戰馬,而且是每年一萬的供應。


    別的勢力手中能有一千人的戰馬都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而他一年 就能有一萬,這要是成不了事,那蹇曼真的會看不起劉文。


    劉文哈哈笑著,“那好,接下來,我就告訴你第一步。”


    “說。”


    “你的母親是現在的闕氏,是你們鮮卑人的臉,你,恨她嗎?”


    “他是我的母親,我為何要恨!”蹇曼有些冷意的看著劉文。


    劉文嘴角一揚,“你要是不恨,那我這就,離開了!”


    蹇曼看著劉文要起身,眼睛一閉,“我恨她!她可以自盡的,卻要……我想殺了她!”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傳統,但蹇曼跟他們不一樣,蹇曼跟在祖父檀石槐身邊,學到了不少中原的文化,也受到了一些熏陶,尤其是在和連死後,母親繼續擔任闕氏,也就是鮮卑首領的妻子。


    隻是鮮卑首領換了人罷了。


    他對中原的皇室的那種觀念更加偏信,他認為,應當跟中原一樣,不管誰繼任,都不應該繼承上一任鮮卑首領的妻子,而沒有人願意聽,甚至於他的母親還責備他,這怎麽能讓他不恨?


    劉文安穩的坐著,“你的領地在哪?”


    “彈汗山!王庭在那裏,我的領地自然也在。”


    “讓你的母親,去住一個月,你能做到嗎?”


    “能。”


    現在他的母親還念著那一點血脈之情,但她的兒子早就不想認這個母親了。


    劉文把自己的茶水推到了他的麵前,“要是,我的手下,對你的母親不敬,你會怎麽樣?”


    “那,魁頭會死嗎?”


    “八成會死,至少,我能讓他的人,死傷慘重。”


    “那就不用了,你安排!”


    蹇曼已經徹底被劉文激發了檀石槐基因中的雄主片段,一個不自尊自愛的母親,如果能換來仇敵的元氣大傷,那,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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