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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神鷹板著臉,神情陰鷙,心中格外為難。


    須知,此事的確已經鬧騰得沸沸揚揚,早就失控,而當事人也已經崛起為一尊媲美六元丹的強者,但行兇者卻是虛渡鴉最寵溺的孫子,所有人都清楚虛渡鴉對他是何等的偏愛。


    烈神鷹瞥向虛渡鴉,問:“你們虛家,謀殺我們烈家的人,有何解釋?沒有的話,那我就隻能宣判。”


    虛渡鴉趕緊狡辯:“烈炎依舊活蹦亂跳,他既然未死,為何說他是被謀殺的呢?而且,說起來烈炎覺醒龍族血統,那也是險死還生的功勞。”


    “厚顏無恥。”黑壓壓的人群中傳來叫嚷。魔神們從來都是剛烈無雙的粗魯漢子,他們眼裏揉不得沙子,對虛渡鴉的胡說,自然無數人都在咆哮,而且,他們也根本沒有顧忌自己暴露身份被虛渡鴉記恨。


    “純屬胡說八道,你們的確有功,烈炎該感謝你們八輩祖宗!”有人又冷嘲熱諷。


    虛渡鴉擦拭下冷汗,眼巴巴地跟烈神鷹交流眼神,同時神識中交換出一係列的家族利益,甚至將兩個很賺錢的店鋪都以私人禮物饋贈給烈神鷹。


    烈神鷹格外滿意,但沒待他張口,蘇狂卻是冰冷地說:“我是死而複生,絕非沒有死,虛渡鴉大人沒有讀懂我的話中含義嗎?在眾目睽睽下,我已經淪為一舉冰冷屍體。也就是說,我的死是拜閣下的孫子所賜,但我的複活,卻來自我的本身血脈!所謂謀殺罪,莫非是對方能夠複活,就該赦免嗎?”


    烈神鷹收受賄賂後,不禁咳嗽下,謹慎地說:“既然你已經活下來,那我想,虛青禾自然是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嗯,那就判處……”


    他準備一錘定音,直接將懲罰定下來,盡管依舊會讓烈家出血,但必然會在虛渡鴉的忍受範圍內。


    但蘇狂卻是直接打斷烈神鷹的話語,冷冷地說:“我隻需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就行,既然他們覺得令我覺醒血脈是他們的功勞,那我也願意日行一善,先將虛青禾公子擊斃,再等待他覺醒血脈天賦。”


    烈神鷹愕然。


    但他張張嘴,卻是無法反駁,因為對魔神們來說,解決所有糾紛的,就是通俗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將別人殺死,你別人如法炮製,合情合理。但虛青禾能覺醒血脈嗎?開玩笑。


    “懲治兇手!暴徒必須死!!!”


    “虛青禾草菅人命依舊很久,他毆打的平民百姓也多得記不清楚,那種混蛋本就該讓劊子手砍頭。”


    一時間,民怨沸騰。


    烈神鷹憤怒地瞪向虛渡鴉,他沒想到虛青禾積累的怒火甚至能夠到如此程度,一旦跟所有人作對的話,那族長的威望多半會受到慘烈威脅。因此,烈神鷹將所有贈品全都退貨,而且拒不接受對方的任何神識交流。


    虛渡鴉麵露頹然,瞥向蘇狂問:“我們……願意支付絕對令您滿意的贖金,烈炎公子,隻要您肯饒恕他的性命。”


    但沒有人抱有任何的期待,所有人都在森然冷笑。


    一個本來一直卑微被踐踏的瘋子少年,甚至慘遭虐殺,他卻覺醒超強血脈,如今已經有顛覆虛家的恐怖實力,他熱血沸騰,豪情壯烈,豈能被一點點的財富動搖呢?


    唯有噴薄而出的熾烈鮮血,才能夠平息烈炎的雷霆震怒!


    “嗨,你早說嘛。枉我費盡唇舌,期待如此之久。”蘇狂撇撇嘴,所有的怒火都煙消雲散,而他憊懶地指指臉,說,“你瞧,我保持先前的那種憤怒多累啊?快點說,你究竟能夠掏出多少錢?起碼得有1000靈石吧?虛青禾的命可一點都不廉價。”


    無數人跌碎下巴,全都目瞪口呆。


    才1000靈石???


    虛渡鴉也呆若木雞,原來虛青禾的命僅僅就隻值得上1000靈石而已?那他何必浪費唇舌那樣久,隻需付款即可,甚至他願意掏出整整十倍。


    所有魔神瞧向蘇狂的眼神,登時都滿滿都是“市儈”、“粗俗”、“笨蛋”和鼠目寸光之流的字眼。


    但很快,所有人都想清楚其中緣由:沒錯,盡管烈炎已經是四元丹武聖,甚至純粹論戰力的話,已經是穩居部落第三強者之位,而且……也許是第二強者呢,畢竟他能夠憑一己之力逼虛渡鴉讓步,說不準虛渡鴉已經老邁,根本無力對抗烈炎。但歸根到底,他是一直生活在部落底層的貧窮少年,在他眼中1000靈石就是能夠揮霍一輩子的巨款啊。


    “我……願意支付兩萬靈石,是你要求賠償金的整整二十倍,那是我請您徹徹底底忘掉我們彼此冤仇的誠意!”虛渡鴉卻是沒有半點小覷蘇狂,而且,他深深清楚今日他的確能夠利用蘇狂的愚昧無知,節省下很多靈石,但憑著蘇狂的本事,他將來必然會崛起為大人物,屆時蘇狂就會知曉虛家趁火打劫的行為,屆時他跟虛家甚至能不死不休。


    何況,能夠用靈石解決的麻煩,都是小事情。


    一旦兩萬靈石就能夠令蘇狂滿意,徹底忘掉彼此的仇恨,那將來虛家也就無需調兵遣將地跟蘇狂對抗,將他扼殺在繈褓中。畢竟,一個對虛家懷有血仇而且潛能無限的武聖,必須提前誅殺。


    “謝謝您虛渡鴉大人,您的仁慈和慷慨在部落中很有名,我一直是特別佩服的。您竟然肯給我整整二十倍,烈炎都想去你們虛家做長工啦!”蘇狂換上一副特別熱情的口吻,熱淚盈眶地說,從他口中接來兩張由魔神商行出品的一萬靈石的支票。


    但蘇狂的話,卻是令所有人跌破眼球。


    虛渡鴉也是哭笑不得,心說:果然窮鬼就算能夠覺醒血脈,一時半會兒依舊是鄉巴佬啊,但無需太久,以他的恐怖實力早晚會成為跟我同檔次的人物,所以我提前交好他,必然能夠消除我們間的芥蒂。嗯,沒錯,瞧烈炎的眼神,滿滿都是感謝,全無一絲絲的陰毒仇恨啊!


    沒錯,蘇狂的感謝的確是發自真心的,而且蘇狂本來就對虛青禾從來都沒有任何仇恨。因為自始至終,那都是他設計的局而已,否則的話,憑虛青禾綿軟無力的拳頭,憑什麽將他的腦袋打歪呢?


    對受害者虛青禾,蘇狂隻有歉疚和感恩,如果再仇恨人家那就未免太狼心狗肺。


    所有看到那一幕的山國咆哮部落的百姓們,瞥向蘇狂的眼神都帶著濃濃的輕蔑,心想他骨子裏依舊是小農民啊。


    烈神鷹瞥向蘇狂的眼神中本來濃烈的忌憚早就煙消雲散,他不禁啼笑皆非:眼前唯利是圖的蠢蛋,豈能成為自己的威脅?憑他那點頭腦,自己隻需憑著烈家族長的身份招攬他,讓他效忠自己,那樣烈炎就將成為自己的禦用金牌打手!


    今夜的事情,簡直是虎頭蛇尾,令無數瞧熱鬧的家夥暗自失望。倘若是一場新晉龍脈武聖跟虛渡鴉的驚天大戰,那是何等的精彩絕倫呢?


    在眾目睽睽下,身為焦點的蘇狂,去是來到虛麋鹿和虛百合老夫妻麵前,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雙手捧著兩張有著整整兩萬靈石的支票,交給他們:“麋鹿爺爺,百合奶奶,那都是我孝敬您老的。從今往後,你們就別在街上賣燒餅啦,有那一筆靈石你們就能安享清福。”


    所有本來移動腳步正要離去的人全都怔住。


    那個視財如命的貪婪鬼,甚至藐視自己尊嚴的土鱉鄉巴佬,竟然將所有的靈石沒有半點保留地贈給倆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地上跪著的烈炎眼神清澈,哪有半點市儈嘴臉,隻有清澈的憨厚微笑。


    “別,阿炎你已經是四元丹武聖大人,而且是龍血武聖,豈能跪在我一個退役老累贅麵前?多丟臉啊,快起來。”虛麋鹿慌忙扯住他的衣襟,想將他從地上提起來。


    烈炎搔搔頭皮,疑惑地說:“好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一點都不丟臉嘛。娘死掉後,就是你們每日都給我燒餅,我才能僥幸活到如今,那都是燒餅錢。”


    燒餅?一個靈石能夠買100斤的廉價食物……


    無數人嘴角抽搐,就算烈炎是靠燒餅成長至今,那他支付10枚燒餅就能彌補所有的欠款,但如今卻是整整的兩萬靈石啊……


    一時間,所有武聖瞧向烈炎的眼神都格外特別,本來他們對他的印象一變再變,但如今卻定格成跪在地上的頷首少年。


    那是一名咆哮穹窿,震懾得部落中最強者烈神鷹和虛渡鴉都駭然色變的男人!


    那是一個目光短淺,市儈到無視生死羞辱的家夥。


    那是一個肯將所有靈石都奉獻給曾經救護他的恩人的怪胎。


    虛麋鹿喃喃地下意識說道:“我們……虛青禾殺死你是確鑿無疑的事實,你不該接受靈石饒恕他的。那可是你的命啊!”


    “我們窮人的命,本就低廉,不值錢的,能換到兩萬靈石已經很賺啦。”蘇狂笑眯眯地說,而那一番話登時令無數百姓與之共鳴,體味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心酸。


    蘇狂的所有行動,都令他徹徹底底地贏得山國咆哮部落的認同,一瞬間完整融入到部落中,而且贏得很高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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