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方柏來到了大王村外。


    看著熙熙攘攘的行人,他們一個個衣著光鮮,顯然不是生活在這裏受苦的人。


    方柏雖然禦劍飛行,但是這活計畢竟消耗法力,幾日來的趕路,使得方柏也稍微有些疲憊。


    於是,邁步向村內走去,想要尋找一處地方可以休息。


    正在此時,忽聽到前方大街上傳來一陣吆喝聲音,那聲音響亮,聲道:“預知五十年前程,能斷三百年運勢,鐵口神相,筆判陰陽,欲知後來日子,且來看上一相!”


    方柏微微一笑,循著聲音看到那邊大街邊上擺放著一張破舊的木桌,桌邊插著一根竹竿,竹竿的帆布上寫著【仙人指路】四個大字。


    又是老熟人。


    方柏走到桌子麵前,目光打量著坐在那裏的老人,以及旁邊昏昏欲睡的年輕女子。


    “好久不見啊,周大仙。”方柏笑道。


    “小環,你也長大了。”


    周一仙抬眼看向方柏,先是疑問,隨後變成了驚訝。


    他捋著胡子上下打量了方柏幾遍,才嘖嘖嘖的說道:“稀奇啊稀奇,沒想到這天下當真有如此神妙的功法。”


    方柏絲毫沒感到意外,畢竟他早就察覺到這周一仙並非常人。


    雖然平日裏貌似是仗著小環在騙吃騙喝,但實際上真的是有兩把刷子。


    即使是現在的方柏,神功大成,真正實力足以睥睨手持誅仙劍的道玄真人,但依舊看不清周一仙的深淺。


    小環聽到聲音,也從半睡夢狀態中醒來。


    與周一仙一樣,她也一眼認出了方柏。


    “原來是方大哥,好久不見。”小環嘻嘻道。


    方柏從懷中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小環:“給,恰巧在路上買了兩支,又便宜你了。”


    小環接過油紙包,打開發現果然是兩串紅彤彤,亮登登的糖葫蘆。


    “哎呀,謝謝方大哥。”小環的一雙大眼眯成了月亮,笑著感謝道。


    方柏笑著道:“這是我們的緣分。”


    因為每次方柏遇到小環,他都能從懷中拿出兩串糖葫蘆,不多不少。


    而且方柏從來都不吃。


    小環笑著點頭,隨手拿出一根糖葫蘆開始吃了起來。


    周一仙看著兩人,一臉的防備。


    原先,方柏是女兒身,兩人玩的要好,周一仙還沒感覺如何。


    但如今方柏已然恢複了男兒身,周一仙不得不防備有些豬頭偷走了自己辛辛苦苦養的白菜。


    何況是方柏。


    周一仙與他認識十幾年,一直都沒看清過方柏。


    他感覺方柏的身上有一層迷霧,即使是以他的本事都難以看穿。


    “嘖嘖,世風日下。故人相見,把我這個老頭子晾在一邊這就不管了。”周一仙在一旁酸道。


    方柏笑著搖頭,隨即又從袍子裏拿出一壇好酒,放到周一仙麵前的木桌上。


    “這是晚輩孝敬你的。”方柏道。


    周一仙裝模作樣的用掌風扇了扇香氣,隨即眼睛一亮,道:“這還差不多。”


    方柏見他拆開泥封就要喝,連忙伸手擋下,隨即又從懷中拿出十兩銀子,拍在桌子上說道:“周大仙,為我算一卦如何?”


    周一仙雙手抱住酒壇往迴一撤,看都不看方柏一眼便拒絕道:“不算不算,給你算卦是要折壽的。”


    小環湊上來道:“方大哥要算卦嗎?我給你算。”


    還沒等周一仙阻攔,方柏就連忙製止道:“不用不用,我開玩笑的。”


    以往每次遇到周一仙,方柏都會讓他給自己算卦,但除了第一次周一仙好好看了他幾眼外,其餘每次,周一仙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而盡管周一仙每次都迴絕,但方柏依舊每次見麵都提這件事。


    其實是方柏為了測試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影響是否發生改變。


    周仙道:“小環,你不必理他。他根本不需要算卦,隻要這個問題問出口,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方柏毫不意外,周一仙也是活了幾百年的人,對於方柏的目的自然看得明白。


    “小環,見過張小凡嗎?”方柏突然問道。


    小環吃糖葫蘆的動作一頓,隨即臉上閃出一些莫名的神色。


    “沒有,我和爺爺也才來不久。”


    方柏點點頭,算算時間,張小凡應該來了才對。


    正在他思慮之時,突然察覺到旁邊走來了一個年輕男子。


    隻見他身著淡藍色衣衫,眉目清秀,臉色卻有些難掩的蒼白。


    “秦無炎?”方柏突然想起這位【毒公子】的名字。


    既然秦無炎在這裏,那張小凡豈不是?


    就在這時,方柏看到不遠處的人群中,一個身著黑袍的,肩上有一隻灰色小猴子的男子向這個方向走來。


    “找到你了。”方柏輕輕一笑。


    鬼厲發現自己被一道目光鎖定,隨即順著感覺望去,看到一張清秀好看的臉,且有些熟悉的感覺。


    肩膀上的小灰發出【吱吱】的叫聲,似乎有些興奮。


    鬼厲眉頭一皺,道:“小灰,你認識他?”


    小灰的爪子在臉上撓了幾下,隨即點了點頭。


    “奇怪,為何我也有些熟悉的感覺?”鬼厲想道。


    隻是那人的身後,那個寫著【仙人指路】的帆布杆子確實是熟人。


    想了想,鬼厲向著那邊走去。


    方柏見他走來,輕輕說道:“好久不見,張小凡。”


    鬼厲身體一頓,有多久沒人叫過他這個名字了。


    “你是,誰?”鬼厲的聲音有些沙啞的問道。


    方柏麵色一變,雖然依舊是笑著,但眼神卻變得有些冰冷,道:“我叮囑過你,帶著碧瑤走的。”


    短短十餘個字,敲打在鬼厲的心上。


    碧瑤,是這十年來時刻敲打在他心上的痛。


    “是你!”鬼厲的語氣三分了然外加七分驚疑。


    方柏看著鬼厲,發現他的雙眼隱隱泛紅,麵色蒼白。藏在袖袍中的手微微顫抖。


    “念在你受了十年的折磨的份上,我暫時原諒你。”方柏道。


    方柏知道,這十年間,鬼厲一直在尋找救治碧瑤的辦法。


    而且一有時間,便會在那間冰屋裏陪她。


    麵對躺在那裏的碧瑤,鬼厲的自責與後悔,十年間,足以將他折磨得體無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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