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結急道:


    “坎老,你怎麽……?”


    “崔結,你有把握留住他嗎?恐我也難在他手下過上十招,蓋魔總算伏法了,我們也能向皇帝交差了。”


    “是,那咱們明天就迴去吧。”


    “不行,蓋魔手下人數逾萬,這裏是他的地盤,如有人發現咱們手上有他們總瓢把子的人頭,會有很大麻煩的。


    咱們還是連夜迴綏城,找官兵護送迴直隸才是。”


    “坎老高明,小的這就去準備。”


    “綏城”的馬市最有名。


    “大境門”外半裏許的“馬橋”,就是馬市的所在。


    每年從六月六起,到九月初十止,就是馬市的集會之期,外馬來自漠南青新一帶,不止幾千裏外,馬市之盛為漠北之冠。


    “北京”一帶吃的羊肉,也都來自“綏城”,所謂口外羊,嫩而肥!


    這會兒正值馬市之場,從外地來的人跟牲口,都快把“綏城”擠破了。


    牲口,不外是牛、馬、羊匹,還有駱駝。


    人,則馬販子、馬驃子、買賣牲口的大小生意人,甚至於江湖上的黑白道,全來了!


    這些人一來,“綏城”各行各業都興旺起來,尤其是客棧、飯莊、酒館兒、茶館兒,還有賭坊、土窯子,從早到晚,沒有一刻不是人頭躦動,甚至水泄難通。


    所以,‘綏城’的各行各業,一年有三個來月是旺季,過了這三個來月,應運而生的關門歇業了,隻有原來就有的買賣還冷清的開著門兒。


    其實,不管是關門歇業的也好,還冷清的開門兒營業的也好,馬市期間這三個來月的營收,不要說今年一年吃喝不完,就算來年不做生意,日子也過得去了,可是,誰又會嫌錢多呢?


    白天,人最多的地方,一是馬市,一是賭坊,當然,到了飯時,飯莊跟酒館兒準是座無虛席。


    到了夜晚,人最多的地方,除了賭坊之外就是土窯子了!


    不得了,隻一掌燈,那一帶的土窯子進出的人就多了起來,越來越多,甚至還有聚集在門口等的,等得不耐煩,心頭、小肚子兩處火燒,忍不住踹門,擠胳膊打架的事常有,就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濺血喪命也不稀罕。


    這兒沒有南國紅粉、北地胭脂,好在來的這些人也都是大口吃喝,狼吞虎咽,從不品味兒的,本來嘛,一年到頭跟牲口為伍,不是東奔西跑,居無定所,就是日夜麵對一望無垠的空曠草原,一旦有這麽個機會上這兒來,老母豬也成了貂蟬了。


    同樣的,這兒的姑娘們(姑娘是通稱,其實這兒的窯姐兒,年歲最小的也快卅了,過了五十,臉上抹一層厚的胭脂粉,掩蓋皺紋的都有。


    本來嘛,年紀輕的,細皮嫩肉,沒經過大風大浪,誰經得起這些野獸似的粗人的摧殘了),看在潮水似的往門裏流,往腰裏鑽的白花花銀子份兒上,也都能忍,日久便習慣了牲口的腥膻味兒了。


    飯莊、酒館兒,人一天三頓,總得吃喝,花在這兒的不多,算不了什麽。


    最厲害的“銷金窯”就是賭坊跟土窯子了!


    辛苦了一年,好不容易掙這麽幾個,何苦?


    可是,這些人,沒家沒累,沒兒沒女,兩條腿扛一張嘴,光杆兒一個,掙那些苦哈哈的血汗錢,又是為了什麽,他圖的就是那一時之快,不讓他往這兒來,又讓他上那兒去?


    別說那些有家有業,大買賣的老爺們啦,“綏城”的賭坊跟土窯子,兩處是看不見他們的人影兒,他們做完了生意,腰纏萬貫,馬車一坐,上“北京城”鑽進“八大胡同”去了!


    他們不敢在這兒多時,一刻也不敢。


    那些偷、扒的小角色雖近不了他們的身,可是那些既要錢,弄不好連命也要了去的黑道大角色卻嚇破了他們的膽。


    這會兒是大白天,也不到飯時,窯姐兒們正在蒙頭睡大覺,養精蓄銳,等待著又一個夜晚的來臨。


    飯莊、酒館兒還沒有人,願意老實待在客棧裏的人少之又少,該去馬市的去了馬市,那些沒去馬市,又不願老實待在客棧裏的,全湧進了幾家賭坊。


    “綏城”的幾家賭坊,最大的一家叫“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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