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誰不想家裏的孩子出人頭地呢?


    沈小全的路還長,難不成一直把他框死了?


    不能因為一次的錯誤,就壓著兒子一輩子。


    沈奎咂吧了兩下嘴巴,提起酒杯看向傅春城。


    “親家,你是有文化有見識的人,這事兒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原本這事兒可以避開傅家人談。


    但多年以來的互相扶持,沈奎等人早就把他們當做自家人看待。


    也沒那麽多忌諱。


    傅春城也沒想到沈奎如此重視他。


    忙提起酒杯。


    他一飲而盡,先是看了一眼沈小全,而後才道:


    “親家,現在政策變了,以後就是要大力發展經濟,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論小生意還是大生意,都會得到扶持的。”


    “圓圓我看也是個好孩子,她做的糕點,我也吃過啊,也就金陵那些老作坊比得上了,就讓孩子們試一試嘛。”


    “畢竟人一輩子也就這麽一段時間能闖一闖,現在我們壓住了他們,到他們老了,是要後悔的。”


    沈奎也仰頭一飲而盡。


    他沉默了片刻。


    在眾人的注視下,最終點了點頭。


    “好,那就按七七說的辦。”


    “至於小榕,借住在七七家,生活費我和春花來出。”


    周凜開口迴絕:


    “爸,都是一家人。”


    “不,親兄弟,明算賬,你們帶著幾個娃娃已經很辛苦了,我的女兒,我自己也知道,七七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和你媽貼補你們一些,你們也好請個人。”


    李春花在旁附和。


    看那樣子,不收都不行。


    沈七七在桌下按住了周凜的手。


    她大方接受。


    這是她爸媽給她的,幹嘛不要。


    “為了未來的點心店,為了哥哥嫂嫂的學業,為了所有人的身體健康,我提議。”沈七七站起身,“大家一起喝一杯!”


    “說得好,幹杯幹杯!”


    “幹杯!”


    ……


    京城前門全聚德,二樓包房。


    趙宗霖、安邦、章清清。


    三人坐在了一張桌上。


    即便菜已經上齊了,香氣四溢,但是誰也沒動筷子。


    章清清麵上有些尷尬。


    她一會兒看向趙宗霖,一會兒又看向安邦。


    章恆特意走了一趟安家請安邦吃飯,讓章清清好好道歉。


    誰知道正好遇見了趙宗霖。


    也不知道他怎麽尋思的,居然開口把他一起叫上了。


    實則章恆也是心疼女兒。


    想著章清清喜歡趙宗霖喜歡的緊,多見一見也是好的。


    他私心裏認為,就算章清清有一身毛病,那到底還是比安邦要好一些。


    殊不知他這樣一操作,章清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邦感受了一下氛圍,忍俊不禁。


    “不是說要給我道歉嗎?”


    “又叫上趙旅長,是想要來個三方會談?”


    趙宗霖正襟危坐。


    和兩位女性獨處一室,他不自在。


    聽見安邦玩笑,他甚至還如臨大敵一般迴答道:“隻是吃個便飯。”


    真是無趣。


    安邦挪開目光,看向不知該怎麽迴複的章清清,存了幾分玩弄的心思。


    “那你說呢,你是誠心和我道歉的嗎?”


    “當然是!”章清清一時嘴快,又緊張地找補:“還有感謝,感謝你救了我,你也算我恩人了。”


    “那可不敢當,趙旅長當你恩人一迴可不容易。”


    安邦咧著嘴,笑得沒心沒肺。


    趙宗霖皺了皺眉頭。


    他不喜歡這種玩笑。


    “安團長,之前救章小姐純屬是舉手之勞。”


    趙宗霖從前不認得章清清,也是偶然在街上看見。


    章清清發現了兩個小偷,便大聲的告知失主,讓大家注意防範。


    誰知道走時落了單,被人找到了機會報複。


    趙宗霖覺得她是個好人,便出手相助。


    沒想到章清清居然來“以身相許”那一套。


    趙宗霖思慮再三,覺得今天是最好不過的機會。


    再想說清楚就難了。


    他結過婚,也不是傻子,章家和安老將軍什麽意思他心裏如明鏡一般。


    “章小姐。”趙宗霖站起身。


    他本來就高壯,如今一來又極有壓迫感。


    章清清察覺到他恐怕又要說些自己不想聽的話。


    但卻沒有再打斷他,隻是貝齒輕咬,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有妻子,天不假年,她早早的就走了,隻留下了我女兒曼曼。”


    “我很愛我的太太,我也很愛我的女兒。”


    “我這一生隻把心獻給過兩處,一處是祖國,一處是她,再也收不迴來。”


    “多謝您的厚愛,還有安老將軍,但我實在是不能迴應,也不會迴應,你還年輕,還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趙宗霖深吸一口氣,朝著章清清鞠了一躬,又衝著安邦頷首。


    說完,他便拿起帽子扭頭離開。


    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安邦一手搭在椅背後,翹著腳看他遠去。


    是個癡情人。


    挪過眼,安邦的動作停了一瞬。


    章清清哭了。


    想來她是憋得很難過,整張臉都漲紅一片,眼睛瞪得大大地,卻還是阻擋不了那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滑落進碗裏。


    安邦心疼了一瞬。


    全聚德的麻醬可是最好吃的。


    等到趙宗霖的腳步聲走遠,直到再也聽不見,章清清才哭出了聲。


    她從小到大還沒被人這麽拒絕過。


    更讓章清清難過的是,她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比不過趙宗霖早逝的妻子。


    可見她一直追著趙宗霖跑是件多可笑的事情。


    她哭得難受,安邦出於禮貌,還是抽了兩張紙給她。


    “慢慢哭,別嗆著。”


    “誒你要是哭累了可以先吃點再哭,畢竟今天是你請客,不吃虧了。”


    說完安邦真就開始吃起飯來。


    她也沒想到趙宗霖這麽硬氣,當著麵就給拒絕了。


    不過好像她也是被拒絕的那位。


    安邦尋思了一下,趙宗霖好像確實提到了她爺爺。


    看來迴家之後老頭子又要長籲短歎一番。


    安邦樂得連吃三塊烤鴨。


    等到章清清擦幹眼淚,看見的就是一桌已經被吃得七七八八的美食。


    她不由得氣結。


    “你不會安慰我嗎?!我在哭誒!”


    “我安慰了,你可能沒聽見。”安邦放下筷子,擦幹淨嘴角的碎屑,“不過就算我不安慰,你不也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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