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旨意一經發出,瞬間引起軒然大波,無數人猜測、懷疑,想要知道景帝為何如此做。


    其中反應最大的,自然就是太子劉涿。


    劉涿身著明黃太子袍,不顧旁人的目光大步朝著景帝所在的明德殿走去。


    淩晨饒有興致的咂了咂嘴:“太子慌了,有好戲看咯~”


    任紅鸞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武王這個封號可不同尋常,有武王封號的人在,太子的位置就有很大可能坐不穩。


    除非那個人是太子一黨,否則劉涿沒法不慌。


    很可惜,武王不僅不是太子黨,還是他最看不起的大皇子。


    砰的一巨聲,大殿殿門被劉涿直接推開,隨後劉涿大步走了進去。


    好在梁國與蠻族的使臣並不在廣場,不然真就讓他們看了笑話了。


    薑不休去處理薑皇後的事情,大殿內除了景帝就沒有其他人了,也就談不上阻攔,劉涿直奔後堂。


    劉涿掀開紗帳,大聲道:“父皇!您為何要……”


    還沒等劉涿說完話,就對上了倚靠在床榻上看書的景帝抬起的那雙冷漠眼眸。


    嚇得劉涿剩下的話直接咽了迴去,恭恭敬敬的對景帝行禮。


    景帝隨意的一抬手,將手中書籍拋出,砸在地麵上發出一聲輕響。


    就這一下,就嚇得劉涿身子一抖,慌忙跪倒在地,連頭都不敢抬。


    景帝撐起身子,就那麽默默的看著跪倒在地的劉涿,也不說話。


    看了半晌,直到劉涿整個人都在發抖。


    景帝這才幽幽開口:“說啊,怎麽不說了,朕怎麽了?朕做了什麽錯事居然惹得咱們堂堂太子殿下如此勃然大怒?”


    聽到這話,劉涿抖得更加厲害了,連大氣都不敢喘。


    看到劉涿這樣,景帝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他更希望劉涿站起來光明正大的質問自己。


    質問他為何要封劉奉為武王,也不希望劉涿表現出如此窩囊的樣子,這隻會讓他越看劉涿越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個錯誤。


    相比較而言,反倒是劉奉更有帝王氣象。


    景帝覺得,如果懼怕自己的父親皇帝,不敢當麵控訴自己所受不公,那又何談做一個真正的皇帝呢?


    那就更不用說超越他這個父親了,在景帝看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景帝認為,景國的皇帝是景國四州十八府,七十二郡,八百六十四縣的共主,甚至是未來九州之地的主宰。


    如果身為太子,覺得自己遭受到了自己親生父親的不公,也沒有勇氣言明,為自己說話,那何談擔任治理天下這等重任?


    原本景帝看劉涿還挺順眼的,覺得劉涿很像自己,但是經曆劉奉那一茬,再看劉涿……


    那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恨不得一腳直接踢死!


    景帝冷聲斥責道:“說話!你啞巴了!?”


    劉涿一抖,慌忙開口:“兒……兒臣……兒臣……”


    結果因為景帝這一嚇,劉涿直接忘了自己已經想好的那些措辭,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景帝閉目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隻覺得胸中怒火翻湧。


    聽到景帝歎氣,深知自己父皇脾氣的劉涿頓時被嚇得冷汗直冒,大腦飛速運轉著。


    劉涿趴在地上大聲道:“兒臣!兒臣想要知道父皇為何違逆祖製!封大皇子劉奉為武王!”


    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劉涿隻覺得渾身輕鬆,差點一個沒忍住直接軟倒在地。


    聽到劉涿的話,景帝臉色好看些許,不過也隻是些許而已。


    隻因為剛才劉涿那無能的表現給了景帝很深的印象,壓根不是劉涿突然的勇氣爆發能夠掩蓋的。


    景帝起身緩步走到趴在地上的劉涿跟前,俯視著劉涿。


    劉涿看著近在咫尺的一雙金靴,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景帝眯著眼睛幽幽開口:“怎麽?你覺得……你大哥不配?”


    這也是景帝給劉涿的一個考驗,一個挽迴景帝心中印象的機會。


    若是劉涿說劉奉不配,那說明劉涿沒有容人之量,沒有自信讓劉奉為自己所用。


    不過這卻也算是中規中矩的迴答。


    因為景帝捫心自問,就算換做自己,也不希望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身旁出現一個武王,自己也沒有信心做到收為己用。


    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先下手為強,將其殺死,以免自己太子之位動蕩。


    雖然這個迴答不會讓景帝滿意,但是也不會不高興,因為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所以如果這麽迴答,劉涿的太子之位會依舊穩固,直到下一次考驗的到來。


    如果劉涿說劉奉配得上,那景帝就要問劉涿為何配得上,若是以後劉奉想要取而代之會如何處理等等問題。


    若是劉涿全都能一一答得上來,而且答案能讓景帝還算滿意,那未來皇帝就會屬於劉涿,也隻會是劉涿。


    若是其他答案……


    劉涿大腦飛速運轉,隨後開口迴答道:“兒臣不敢,該是如何是父皇才能決斷的,萬萬不是兒臣該置喙的,隻不過兒臣不甚清楚,魯莽之下出言頂撞,還請父皇恕罪。”


    可以想見,這是劉涿自認為最天衣無縫的答案。


    可惜,卻不是景帝想要聽到的。


    景帝聽到劉涿的迴答,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隻不過劉涿一直沒有勇氣抬頭,所以壓根沒有發現。


    看來……


    這個兒子隻是性格、手段隨了自己,腦子卻隨了他那個見識淺薄的娘啊……


    因為蔣欣茹無論如何也動搖不了她的皇後之位的,畢竟哪怕是成了皇貴妃,也是沒有資格親自撫養子嗣的。


    也就是說,哪怕劉奉坐上皇位,也不能在薑沉還活著的時候將蔣欣茹抬到太後位置上,依舊要稱薑沉為母後,每日奉茶問安。


    直到薑沉死後,蔣欣茹才能有資格被封為太後,甚至可能得在其死後才能被追封為太後。


    所以哪怕劉奉再不樂意,也絲毫影響不了薑沉的地位與權利,不然朝堂上的言官們第一個不答應,能將其噴的體無完膚。


    結果這個蠢貨卻夥同劉純山將其害死,景帝不信劉純山沒有問過薑沉的意見,畢竟宗廟權力再大,也絕對不能插手後宮之事,這是絕對的底線。


    結果……


    薑沉還是這麽做了,豈不愚蠢?


    見識淺薄,隻顧自己,何來景國皇後應有的氣量?


    景帝一臉疲憊的擺了擺手:“下去吧,準備宴會。”


    劉涿臉上浮現一抹喜色,還以為自己的迴答讓景帝十分滿意,麻利的從地上爬起,行了一禮:“兒臣告退。”


    景帝看著劉涿那有些歡快的背影,隻覺得頭痛欲裂,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當初就是瞎了眼了。


    居然讓這麽個貨色當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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