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轉眼間,帝國曆498年的“新日”已經過去了七天。


    帝都內城東區,萊特伯爵莊園。


    寬闊明亮的餐廳裏,水晶燈從頂部墜下,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亮著一盞燭燈,新鮮的鮮花點綴著餐廳的周圍,比哈迪斯的床還要長、還要寬的原木餐桌,餐桌一頭靠近壁爐。


    女仆有序的進進出出,更換花瓶、擺放座椅、放置餐巾、擺上刀叉餐具,然後給每個座位麵前放上一個水晶酒杯,從地窖裏取出的酒被打開放置在餐車上,以達到用餐時酒的口味最佳,而僅僅是一頓晚餐的酒,就分了三種,餐前會喝一點“果味甜酒”,餐中會喝入口微酸,口感醇厚的“白葡萄酒”,餐後則喝口感略澀的“紅葡萄酒。”


    今天的晚宴,萊特伯爵邀請了盧恩一家,包括盧恩、盧恩的妻子卡塔萊納·普魯旺·尤索,以及盧恩的兩個孩子。


    哈利法克斯一家,包括哈利法克斯,及他的妻子蘇拉·馮·德森。


    哈迪斯。


    盧恩和哈利法克斯的妻子都來自帝國著名貴族家族,長相和修養自然不必多說,長相不端正進不了繆蘭家的門,更進不了盧恩、哈利的眼,修養則是一個貴族後裔從出生起就開始培養的。


    用餐前的準備已經完畢,德昂管家引導著萊特伯爵,穿過餐廳門外仆人站在兩邊的通道,之後盧恩等三位少爺與其家人相繼進到餐廳。


    萊特伯爵坐到靠近壁爐的主位,右手邊的第一個位子坐的是盧恩的妻子,左手邊第一個位子是哈利法克斯,哈迪斯則坐在右手邊的第二個位子,第三個則是盧恩,蘇拉則就坐在哈利法克斯的下一個座位,盧恩的兩個孩子則是分別坐在兩邊的最尾,由兩位女仆長再旁照看。


    按照帝國貴族用餐禮儀,男女的座位需要相間,這是為了不冷落任何一位客人,女士可以和兩側的男士輪流交談,男士也是一樣。


    已婚夫婦也需要分開,這是人們認為已婚夫婦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很長了,需要適當的分開。


    訂婚的夫婦則要坐在一起,這樣更有利於加深感情。


    由於是家宴,且家族成員較少,雖然座位還是按照傳統安排的,但在萊特伯爵這裏也沒有那麽多條條框框,大家都很隨意。


    比如現在,作為主人的萊特伯爵還未講話,哈迪斯早就與兩位哥哥問東問西了。


    因為盧恩和哈利法克斯已經結婚了,他們都已經“分家”了,兩人各自選了萊特伯爵莊園裏的兩座副堡作為自己在帝都的家,供自己、妻子和兒女,以及仆人居住,還有日常的接待客人。


    哈迪斯則是“單身狗”一條,與萊特伯爵住在主堡中。


    “哥,你怎麽看起來不開心呢?這幾天都傳遍了,你得了帝國軍事院和皇帝的嘉獎。”


    “軍事院那幫老家夥給你直接從顧問弄到第一軍團副元帥上去了?還兼任軍團騎兵團團長?他們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二十八歲的副元帥?你幹什麽了?”


    “還有那個什麽”金色黎明勳章”,你藏起來了,也不帶給我參觀一下。”


    哈迪斯湊著臉對盧恩發出了數道靈魂拷問,若是換一個人,此刻或許已經被盧恩當場打死了。


    鬱悶寫在臉上的盧恩終究是寵愛這個最小的弟弟,他甚至沒有生氣,耐心的解釋道:“去西邊跟薩克人打了一仗,打贏了,但...誒...”


    哈迪斯收起了笑嘻嘻的姿態,一隻手摟著盧恩的肩膀說道。


    “我大概懂了。”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成就一位將軍,代價是無數的士兵的死亡。”


    “但你有沒有想過?”


    “若是換一個將軍來指揮他們,結局是比現在好,還是更壞?是死的人更少,還是更多?”


    “當下的結局就是最好的安排,你不必為此煩惱,因為就算你不去打著一場仗,總會有人去打,那不如就由你去打,這樣至少你能掌握事情的過程,或許對於那些相信你的人也是一種更好的選擇和命運。”


    “他們或許因為你而挽迴了一條命,他們或許因為你而獲得了本該進入長官口袋的撫恤金,他們或許因為你而改變了命運,有了更好的生活,這些就是你所帶給他們的。”


    “我相信不管結局如何,他們都不會怪你,所以,你一定要繼續做指揮官,還要做到最大的那個,到時候你說了算,那你就能按你所認為對的方式做。”


    “謝謝你,哈迪斯,我好多了,我會思考你所說的話的。”這位軍事上的天才說完話,真的就去思考了。


    菜被餐車一道道的送上餐桌,先前沒有講話的萊特伯爵說道:“哈迪斯,你現在好像話有點多啊,以前你不是喜歡裝啞巴嗎?還有,碧瑟伯爵已經找過我了,你去人家門口赤裸裸的求愛是什麽意思?”


    “你兩個哥哥的事情,你最好少管,你那小領地還不夠你操心的?還有,什麽叫做要做就做到最大那個?誰允許他上前線了,事先不尋求我的意見,偷偷跑去邊境,打了一場爛仗,自己還苦惱起來了?”


    “盧恩,你是覺得你真是個元帥了?”


    “你要是就帶著兩百騎士,去追擊人多的那支,輕騎兵向北施加壓力,把他們逼著逃入帝國境內,滅了南邊的大部,再集結兵力圍殲竄入帝國的那一小部分,你依舊是全殲,並且損失會很小。”


    盧恩轉頭看著父親,想要開口爭辯,但萊特伯爵根本不給他機會。


    “怎麽,想要說那一百多個蠻子殺進了帝國,會死很多平民?那你有沒有想過,戰死的七百多名騎兵,還有雄鷹領的四位騎士,他們的命不是命嗎?你憑什麽因為你自己的軟弱,那狗屁不是的憐憫,而為他們做決定,決定他們本該可以存活的權利?”


    “你這樣的,遇到大規模的戰事,遇到舉國之戰,一定會是失敗的那一方,那個時候,不管你保護了多少平民,你的家人,你的領地,你的國家,你所有的東西,包括你救下來的平民,都會成為敵人的戰利品,他們可以隨意踐踏,而你什麽都做不了。”


    “心軟,就不要做什麽元帥了,我讓你待在後麵做個顧問,你以為我是怕你死了嗎?我是覺得你就不適合做一個指揮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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