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正說著話,便見墨書朝著這邊走過來。


    “世子,小姐。”墨書行禮道。


    “有什麽事嗎?”傅嫤汐詢問。


    “小姐,是二小姐和江家小姐來了。現在在玉蘅軒,說是請小姐去暢風苑賞景。”墨書迴道。


    “江家小姐?是誰?”傅嫤汐皺了皺眉頭,實在不記得有這麽個人。


    “就是二夫人的侄女,吏部尚書江大人的孫女啊。小姐以前見過幾麵的。“墨書提醒道。


    傅嫤汐凝眉想了又想,還是記不起來。索性不再費神。便說:“哥哥好不容易不用去書院,我還想多與哥哥說說話,你替我去迴了她們吧。”


    傅嫤汐與傅子宸重見,心情正好,不想去見二房和與二房有關的人,給自己添堵。


    “喲,這定北候府的大小姐掉了一次池塘,就六親不認了。可真是讓人傷心啊。”


    還沒等墨書迴話,一個身穿豔紅色衣裙的少女便從院外款款走來,身旁唯唯諾諾的跟著一身素淡打扮的傅婉蓉。


    傅嫤汐暗自打量著那個開口便是諷刺之語的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依舊不記得她究竟是誰。


    也難怪,前世的她喜靜,父母在世時都不愛參加京城裏的大小聚會,也不好與人多來往,更不要說父母離世之後了。


    倒是傅婉蓉,傅嫤汐心中冷笑一聲,打扮的像個受氣的丫鬟模樣,是要找誰來替她做主嗎?


    還沒等傅嫤汐開口,便聽傅婉蓉小聲的說道:“若鸞表姐,大姐姐身子還沒好全,你不要怪她。”


    “若鸞見過世子。”江若鸞也不理她,徑自走到傅子宸麵前見了個禮,眼波嫵媚的看向傅子宸。


    傅子宸微微頷首,算是迴了禮。


    在大魏,吏部尚書隻是正二品的官員,而侯府卻相當於正一品大員。


    傅嫤汐見狀,眼神微凜,開口道:“原來是江小姐,嫤兒自落水之後,忘了許多無關緊要的事情,還請江小姐不要見怪。哥哥,既然是蓉兒妹妹和江小姐來了,那嫤兒就不能陪哥哥賞景了。”


    現在的傅嫤汐雖是十四歲之身,可早已是十九歲的心智,自不會對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露怯。


    傅子宸見江若鸞來者不善,心中擔憂,卻看傅嫤汐堅定的神色,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辭離開。


    江若鸞一雙丹鳳媚眼望著傅子宸的背影,眼神打了幾個轉兒。


    傅嫤汐壓下心中的厭惡,笑道:“江小姐不是要去暢風苑賞景嗎,這便走吧。”說罷領著墨書先一步離開。


    江若鸞與傅婉蓉對視一眼,似是達成了什麽默契,隨即帶著丫鬟跟了上去。


    暢風苑,是定北侯府的一處著名景致。


    據說是傅嫤汐的祖父,老侯爺傅正南當年為發妻,定北侯夫人親自修建的。但傅嫤汐似乎記得安氏老夫人從來不踏進暢風苑中。想到那個神秘的親祖母,傅嫤汐心中的疑竇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暢風苑自修建以來,其中遍種梅樹,冬季梅花盛開之時,香氣縈繞,玉樹虯枝在冬風的凜冽中傲然獨立,一派蒼勁有節之相,再加上紛飛的白雪,雪、梅相映,好不奇美!故而大魏朝四季花宴之一的冬季梅花宴便在此舉行。


    如今隻是初秋,暢風苑中的梅樹光禿禿的,並沒有什麽好景致。傅嫤汐越發覺得,這江若鸞與傅婉蓉是別有用心了。


    三人走到暢風苑的門口,隻聽江若鸞朗聲誦道:“石徑通幽好風來,玉梅雪鶴寄暢懷。真是好字,好對!”


    傅嫤汐聞言,嘴角輕笑。


    大魏自古崇文,就連帶兵的將領都能吟詩作對。世人更是對文人儒士追捧之至。慢慢的,閨中的女兒家不再隻習女紅,也開始寫詩作詞,附庸風雅,才學越高,也就意味著更能尋得一門好姻緣。


    這副對子,便是自己的母親所寫,被自己的父親命人掛在了暢風苑石門前。


    江若鸞故作一副知之甚多的樣子,目光掃了一眼傅嫤汐,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不通文墨,心中暗自得意。


    再往前走,便是暢風苑的中心——飛鶴亭。


    亭子以灰瓦作頂,頂角佇立著一隻傲然獨立的仙鶴,飛揚的簷角好似仙鶴的翅膀。


    亭子的柱子乃四塊兒完整白玉石雕成,柱子上還有著仙鶴翱翔雲海的浮雕圖案。


    亭子的台階也乃純白色玉石砌成,亭中擺放著白色的桌凳。


    若是冬雪降臨,此亭便會與漫天白雪融為一體,對聯中的雪鶴便是此意。


    大魏的女子十二歲便可參加四季花宴。


    江若鸞雖參加過幾次梅花宴,可次次都是專心與其他小姐爭奇鬥豔,從沒仔細看過這裏的景色,如今一看,心中暗自稱奇,卻不由得更加嫉妒。


    思及此,她趾高氣揚的緊趕幾步,超過傅嫤汐先在亭中坐下,嗆聲道:“這就是侯府的待客之道?客人來了,也不見有人來倒茶伺候。”


    傅嫤汐腳步卻是不停,猶自在另一邊坐下,笑說:“墨書,快去給江小姐奉茶,再端些精致的點心來。”


    她倒要看看,這個江若鸞到底想要做什麽。


    江若鸞見墨書領命離開,也擺擺手,揮退了她與傅婉蓉的丫鬟。


    傅婉蓉也低著頭坐到江若鸞身邊。


    江若鸞見傅嫤汐隻是望著梅樹的枯幹,並不與她搭話,怒從中來,尖聲道:“前些日子聽聞蓉兒表妹為了救你這個定北侯府的大小姐,傷了胳膊,如今我瞧你倒是沒什麽大礙,蓉兒卻是好久不能彈琴。我倒不知,傅大小姐竟是如此的惡毒心腸。”


    傅嫤汐聽此言差點沒笑出來,這江若鸞未免也太白癡了些。以為這周圍沒有別人,便如此直白的挑釁。


    殊不知二房與大房還尚且維持著表麵上的和樂,她此般作為,倒教傅婉蓉難做了。


    果不其然,傅婉蓉斂下對江若鸞的鄙夷,卻不得不開口道:“若鸞表姐,大姐姐是侯府裏最尊貴的人兒,蓉兒救大姐姐,自是心甘情願的。”


    傅婉蓉的神情自是沒有逃過傅嫤汐的眼睛,看來這個二妹妹,裝的果然不太老練,已經有了那晚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的端倪了。


    “哼!不過一個侯府的小姐罷了,也隻不過是個無父無母,娘家無勢的孤女生出來的罷了,能比得皇子妃尊貴嗎?”江若鸞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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