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還得從三年前開始說起。


    三年前。


    在神農頂與蚩尤邪念的那場大戰,那是蘭碧虛此生都不會忘卻刻骨銘心的場景。


    窮極十人之力,竟奈何不了蚩尤半分。


    在場的可是無一庸才,即使是最弱的薑蘭空也是得到過天君饋贈的,也非常人能比。


    昆侖的那幾位更不用提了,絕代天驕是最為恰當的形容詞。


    可最後的結果是什麽呢?可離香消玉殞,其他人人人重傷。要不是蘭碧虛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意外的解除了蒼靈魔劍的封印。借助魔劍之威,才堪堪誅殺了蚩尤;不然這群天之驕子怕不是都要殞命黃泉了。


    隨著可離的身死,蘭碧虛的心也跟著死了。支撐他動力就是找齊九把神劍,施展天君法則複活可離跟為他而死的人。


    當謫仙告知可離是其分身無法複活之時,蘭碧虛的道心破隕了。


    神農頂。


    “我什麽都守護不了。我什麽都保護不了。”


    蘭碧虛有些瘋癲的笑了起來。


    他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一邊狂笑一邊流出血淚;後退著向著遠方飛了起來。蒼靈魔劍立刻跟了上去,蘭碧虛現在已經神誌不清了。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飛了沒多久,蘭碧虛的身體中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他像一隻斷了翅膀的鳥一樣,急速的向著地上摔去。


    劍靈趕緊接住了他,同時謫仙也來到了這裏;看著奄奄一息的蘭碧虛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當蘭碧虛再次睜開雙眼時,他躺在仙島的床榻之上。葉欣妍握著他的手,神色緊張的坐在一旁。


    “學弟,你醒了。感覺還好嗎?”來自姐姐的問候。


    蘭碧虛虛弱的搖了搖頭,他現在感到自己的身體有千斤之重,動一根手指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


    渾身經絡斷裂,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法力;元神也像是被斬了一刀,感受不到存在了。


    “我這是怎麽了?”蘭碧虛虛弱的問道。“怎麽感受不到修為了。”


    “沒什麽,你受的傷太重了。等傷好了,自然也就好了。”葉欣妍輕聲的說道。


    她隱瞞了真相,蘭碧虛被他在破妄境所立下的誓言,結下的因果給反噬了。在可離身死,道心破隕時他說出他什麽都守護不了,保護不了;違背了當初要守護住一切他想守護的誓言。


    時間過了幾日。


    被葉欣妍用心照料的蘭碧虛身上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畢竟仙島上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靈丹妙藥,稀世仙珍。就後山的那些仙草、仙藥,隻要有一口氣都能給你救迴來。


    在這幾日蘭碧虛茶不思,飯不想;把自己關在房間內,不見任何人。修為什麽的沒了就沒了,反正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


    但可離沒了,是真沒了。


    蘭碧虛的頭發在短短幾日變得灰白無比,消失許久的酒葫蘆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借酒消愁愁更愁。


    他頹廢了,墮落了。本來自信無比、樂觀積極的陽光大男孩,變成深夜網抑雲的優質用戶。


    就這樣終日飲酒,渾渾噩噩的又過了半月。葉欣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將蘭碧虛拉到了沙灘之上,奪過了酒葫蘆鉚足了力氣狠狠將它丟到了海中。


    就在蘭碧虛渾濁的眼神中傳來一絲不滿之時,葉欣妍一個巴掌打在了蘭碧虛的臉上。


    蘭碧虛現在可沒有修為傍身,被這一巴掌打的在空中旋轉了十幾圈才落在地上。捂著紅腫的臉,蘭碧虛大聲的問道。


    “你幹什麽。”


    “讓你清醒,清醒。”


    葉欣妍說完,又是一個巴掌打在了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蘭碧虛的臉上。


    謫仙目睹這一切,對葉欣妍投出一個讚賞的目光。現在蘭碧虛必須醒過來,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他去做呢。


    不過打醒蘭碧虛的這件事,謫仙做不了。可以這麽說,蘭碧虛踏上修行這條路跟她有莫大的關係。


    如果當初蘭碧虛沒遇到可離,沒有在半夜趕到她家裏,去跟血煞相鬥。那麽他會踏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沒去可離家,自然不會跟甄從命結怨,也不會在泰山上為了保護可離中他一掌。也不會來仙島尋仙,找尋救治之法;更不會成為與邪魔相抗,守護華夏大地的仙島傳人。


    他應該會考取功名,憑借著他的心性跟得到先天一氣;他最後應該會成為鎮守一方名滿天下的大將軍,從另外一個方麵守護了這片大地。


    幾乎可以說一切都是因為可離而起,可離又是她的分身。四舍五入一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謫仙而起。


    讓謫仙去打醒蘭碧虛,這本身就不合理。她甚至連為人師本職都沒做到。


    讓蘭碧虛的父母去打醒他,開什麽玩笑。比起兒子去過那種刀口舔血,一不小心就要殞命的生活。這種渾渾噩噩,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的日子,蘭秋昇跟杜素娟絕不會反對。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會把自己的孩子推進火坑呢?


    葉欣妍就不同了,她雖然平時喜歡欺負一下蘭碧虛。但心裏一直是把他當做親弟弟的。更加上她是個現代人,看到自己的弟弟頹廢,渾渾噩噩變成一個酒鬼,她忍不了了。


    “可離死了,我們也很傷心,也很難過。我也知道你,愛的深沉。可是你看你,你連個人樣都沒了。就是一個懦夫、廢物一個,一個活著都是浪費的雜碎。可離要是知道舍命救得是你這麽一個半服,她一定會後悔的。我真為她感到不值,像你這樣的人就該去死。”


    (半服,一種方言的髒話,無法具體形容它的含義。)


    蘭碧虛靜靜的聽完了葉欣妍對他的謾罵說道,沒有給予一絲絲的迴應。隻是他的眼神清澈了許多。


    葉欣妍突然抱住了蘭碧虛,用著略帶哭腔的聲音慢慢說道。


    “我知道你心裏苦,我也知道你有多心痛。但那已經發生了,無法挽迴了。你這樣渾渾噩噩靠飲酒度日,你是在逃避,你是沒有麵對事實的勇氣。可你不能一直停留在那裏吧,不能一直逃避吧。”


    “我也不期望你能怎麽樣,但你多少的像個人吧。不能讓可離白白死去吧,你要帶著她的心意繼續的走下去。不要再讓關心你的人,喜歡你的人擔心吧。”


    葉欣妍開始慢慢的勸導起了蘭碧虛,最開始的謾罵耳光是為了讓他清醒一下;後續的緩言相勸是在開導他的心結。


    這事不能急躁需要慢慢來,需要一步一步的解開他的心結。


    葉欣妍就是這樣做的,她拉著蘭碧虛長談了幾夜。從是非曲直到人倫道德,從三皇五帝到百年屈辱。葉欣妍把自己的畢生所學都講了出來。


    終於一點一點的打開了他的心結,往日的蘭碧虛正在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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