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雁霜從來沒有下過廚,這會兒當然也不會想不開去買什麽鍋碗瓢盆做飯。


    兩人隨便找了個茶樓,點上幾碟茶點吃了了事。


    鍋碗瓢盆那些東西可以先不買,但洗漱用的用品,還有辛一城晚上睡覺用的被褥得要有吧。


    鍾雁霜看著辛一城手裏剩下的45元錢陷入了沉思。


    這輩子她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麽窮。


    吃過飯,兩人又去到一家雜貨店,裏麵琳琅滿目的東西看得鍾雁霜眼花繚亂。


    除了大字之外,又多了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像蝌蚪一樣的文字。


    每樣商品的架子上都貼了一張價格牌。


    鍾雁霜挑挑揀揀,牙刷選了一塊錢一支的那種,牙膏也選了同等價格裏邊最大隻的。


    以往鍾雁霜可有不同的帕巾,擦手擦腳擦汗的都不一樣,但現如今隻能買兩塊最便宜的毛巾。


    又買了燒水壺和兩個最便宜的玻璃杯,這幾樣東西算起來都要花上二十元錢了,但這錢實在沒法省。


    “這錢也太不經用了。”鍾雁霜喃喃道,“我那耳環換做在北狄都能讓一般的老百姓用上一年半載了,沒想到到了這個地方,隻能花一個半月。”


    該不會是被當鋪老板坑了吧?


    辛一城將她勤儉至極的行為看在眼裏,他沉默不語,將她挑好的東西都拿在手裏,眸中卻沉得了下來。


    早知當初,他就不該嫌麻煩,在身上多戴些飾品,或者金錢。


    這樣鍾雁霜也不會這麽委屈自己,買個東西都選最差的買。


    鍾雁霜哪裏知道身後人的想法,她蹲在地上樂此不疲地算著賬。


    她找到了角落裏有個更便宜的毛巾,質量還都差不多,又省下了五毛錢!!


    可別小看了這五毛錢,可是能換半碗素麵呢!


    她才在店裏挑了很長時間,也不是逮著便宜的東西就買,那種質量差到離譜的東西,就算再便宜她也不會花一毛錢去買。


    買完東西迴去的路上,鍾雁霜的心情都很好,直到有個手裏提著竹籃,突然從大街上冒出來的女人打破了今天的好心情。


    “靚仔,給靚女買束花吧,隻要一塊錢。”


    鍾雁霜聽不懂她嘴裏說的是什麽話,但從她的動作看來應該是賣花的。


    她擺了擺手,這時候還是好聲好氣地說著話:“不用了,我們不買花的。”


    楊璐聽到她嘴裏說的話,狠狠地向上翻了一個白眼,“窮鬼難民!”


    還以為長得那麽好看應該是本地有錢人來著,沒想到又是從那邊逃難過來的。


    真是白費口舌!


    鍾雁霜無端端地被麵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女孩罵了一頓,偏偏這女孩知道他們不會講本地話,專門用他們聽得懂的話罵人!


    她語氣不悅:“你這是什麽話?不買你的花,就是窮鬼難民了?有你這麽做生意的?”


    本來鍾雁霜也隻是氣不過迴迴嘴而已,並沒有想跟她吵架的意思,誰知楊璐反倒不依不饒起來。


    明明長得還算清秀,說出來的話卻異常的尖酸刻薄,“我說你怎麽了?什麽垃圾都往我們這跑,滾迴你們應該待的地方去。”


    鍾雁霜氣笑了:“真稀奇,明明說著一樣的話,卻說我們是垃圾,我也真是長見識了。”


    楊璐氣得紅了臉,她是早年很小的時候跟著父母一塊兒偷渡到港的,在港生活了十幾年,早就把自己當成泗港人了,誰要跟他們這種難民一概而論!!


    “你個……”她轉過身正想罵死這個女人時,卻看見她身後的男人,眼神森然,比道上拿著刀亂揮的人還要駭人。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髒話也隨之咽下,支支吾吾地丟下一句:“不跟你們這群難民一般見識!”


    說完便提著籃子顫巍巍地跑了,動作之大,籃子裏的花掉了幾束都沒發現。


    無端端被罵了一通,鍾雁霜隻覺得煩悶,剛要轉身走,便看到到地上楊璐掉下來的花束,她蹲下身將地上的花束都撿了起來。


    這花束顏色雜亂搭配,更是簡單地隻用了黃色橡皮紮緊,在鍾雁霜看來,這簡直醜得不能直視。


    她咋舌:“這麽醜的花,也能賣錢?”


    辛一城看不懂,紅的黃的綠的,不是還可以麽?


    在北狄,不需要女子有多麽有才華,女子八雅確是每個高門大戶都要學習的東西。鍾雁霜平日裏也挺愛花,在宮中沒有別的消遣,便喜歡用自己的月例叫花奴養許多名貴漂亮的花卉。


    有時候閑情逸致來了,還會將各色的花朵剪下來插在花瓶裏,擺在自己的寢殿,怎麽看怎麽開心。


    哪像手中這幾束,胡亂搭配,簡直就是浪費花的生命。


    想到這,她將色彩搭配極其怪異的花取了出來,又重新搭配了一下。


    鍾雁霜看著變了模樣的鮮花,舉高給辛一城看,“你看,這樣是不是好看多了?”


    辛一城點點頭,“好看。”


    “我要是賣花,肯定生意能比她好!”


    鍾雁霜想起楊璐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嘴臉就有些生氣。


    “對。”辛一城還是點頭。


    “……”鍾雁霜抬眼睨他,他這話讓她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


    辛一城看著明顯生了點小氣的少女,抿唇提腿跟在她身後,從後麵看還能看到她的腮幫還有點鼓鼓的,他不由得反省自己,說錯什麽話了嗎?


    迴家的路上必須要經過街市,鍾雁霜眼尖地看見楊璐正提著她那個空了一半的竹籃子,吆喝著賣花!


    鍾雁霜捏緊了拳頭,“辛一城!”


    “在。怎麽了?”


    鍾雁霜眼裏盯著楊璐手裏的籃子,又看看手裏包裝簡陋的鮮花,朝辛一城吩咐道:“你把裝東西的紙袋給我,東西先放在地上。”


    雖然辛一城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麽,但還是立馬照做。


    鍾雁霜心裏揚起了戰旗。


    勢要先楊璐一步把花賣掉!


    鍾雁霜將花插進了紙皮袋裏,普通的花束居然變得高檔起來。


    口頭上說是簡單,但一旦要實施起來就沒那麽容易了,她從來沒叫賣過東西,這會兒胸口處跳動地極為厲害,甚至有點兒想打退堂鼓。


    但想了想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朝楊璐賣花的地方走去。


    “靚女,要不要買束花,隻要一元錢。”楊璐再一次被拒絕後,神色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鍾雁霜沒有時間冷嘲熱諷,而是將目光瞄準街邊穿著洋裝高跟鞋的卷發女人,她抱著花走上前,臉頰因為害羞而有點兒紅,甜甜一笑:“小姐您好,新鮮漂亮的花束要不要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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