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習慣了就好……”


    唐若涵站起身,將手放在林辭遇眼前:“走吧,我們該迴去了。你不是說喜歡我今天帶來的梅花酥嗎?迴去我給你裝些。”


    林辭遇就著唐若涵的手站起身,與她並肩靜靜向城市中心走去。


    唐若涵領著林辭遇走到自己的糕點鋪門口,迴頭招唿著:“你進來吧,外麵有些冷。”說著把韓玉軒請方哥送來的畫收迴店裏。


    唐若涵將那幅畫拆封,端詳了一番:“小辭,你看看這幅畫怎麽樣?”


    林辭遇抬頭看去,唐若涵手裏的那幅畫隻是很單純的色彩碰撞,但由於色彩選用的多且和諧,作畫的人一看就是苦心鑽研水粉數年的專業人士,所以那幅畫在懂的人眼裏又是另一番風姿。


    不過……那幅畫總是給林辭遇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看著唐若涵一副喜歡極了的表情,將那種感覺壓下:“不錯,色彩運用大膽,筆觸自然,是一幅好畫。”


    “這當然是一幅好畫了。”唐若涵舉著畫四處比劃,想找一個最好的位置來掛這幅畫,“不過……你難道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嗎,比如說很想嚐嚐我這兒的糕點,或者說……你是故意不說?”


    林辭遇抬頭對上唐若涵的眼睛,她的眼睛裏帶著探究,仿佛能看到一個人靈魂的深處。


    他好似被燙到,連忙將目光轉到別處。唐若涵一看到他這副樣子,便知道了答案:“原來你看出來了,這幅畫啊,是我專門找畫室老板定做的。它很稱我的店,不是嗎?”


    “啊……”林辭遇摸了摸鼻子,“對,很稱。”


    唐若涵將手裏的畫放下,給林辭遇打包了一盒梅花酥:“行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迴去吧。”


    林辭遇接過食盒,走到門口頓住腳步,迴頭又看了看那幅畫:“唐姐,哪天你掛上這幅畫了給我說聲,我再來看看。還有……姐,畫室開在哪啊?”


    “小辭,不是姐說你。你來尤加利有一個月了吧,怎麽還沒摸清這裏的情況?”唐若涵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林辭遇一眼,“尤加利就一家畫室,你明天在街道上轉一轉,花園裏滿是花的那家就是了。”


    “那行,我明天去轉轉。謝謝姐!”


    “嗐,謝什麽啊。對了,你要是去畫室,記得和老板保持距離。”她看著林辭遇一臉疑惑的模樣也沒多解釋,“具體的你別問我,等你和老板熟了,他自然會告訴你的。”


    “我記住了。”唐若涵目送著林辭遇的背影融入黑暗,轉身迴到畫旁,坐在地上注視著畫。


    其實她說的沒錯,這幅畫的確會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不過,和店裏的糕點沒有任何關係。


    這幅畫叫做《馬卡龍的葬禮》,整幅畫運用的都是馬卡龍的顏色。但是,畫麵整體的色彩組合,卻無端失去了馬卡龍原本給人的可愛感與溫馨感。


    林辭遇提著食盒走在路上。此時,朗月高懸,繁星點點,路上幾乎沒有什麽人。藏起的螢火蟲從路邊的草叢飛了出來,給安靜的夜晚增加了一絲活力。


    他看著眼前景色,無意識吟誦出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卻隻有遠處傳來的幾聲鳥啼應和了他吟的詩。


    “哎——”林辭遇看了一眼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月亮,苦笑一聲,“是我忘了,他都走了,我怎麽可能還會聽到‘花有清香月有陰’的迴應呢……”


    他抱緊食盒,快步離開。


    他離開後,韓玉軒從不遠處的超市側麵出來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林辭遇的背影遠去,將新買的顏料放入輪椅後的收納袋中,推著輪椅打算離開。


    “小軒,你……你別急。”一個胖大叔從超市跑了出來,邊跑邊喘,“你跑那麽……那麽快……幹什麽?我還在倉庫裏……給你找你……常用的畫布,你跑得倒……倒是快。”


    “我每次都從你這兒白拿東西,不跑快點不行啊。”韓玉軒迴頭看著超市老板將畫布塞進收納袋,無奈一笑,“要是我哪天把你的倉庫搬空了怎麽辦?”


    老板想伸手拍拍韓玉軒的肩膀,卻在半空中又收了迴來:“哈哈哈,小軒,你貫會開玩笑。搬空我倉庫這事兒這輩子恐怕都是不可能的。”


    韓玉軒看著老板的動作略帶感激的一笑:“那我就收下了,閑了就來我那兒坐坐,我那兒茶還是不錯的。”


    老板憨憨的撓了撓頭:“一定,一定。”


    韓玉軒朝老板點了點頭,推著輪椅離開了。


    早起的鳥兒叫醒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薔薇花在陽光下盡情的舒展著枝葉。林辭遇很早就在街道上四處閑逛,沒多久便看見了滿園的薔薇花。


    他走上前按響門鈴,隨後,門“哢噠”一聲開了。


    “打擾了。”林辭遇推開門進入花園。


    他站在別墅門前,正猶豫要不要進時,裏麵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請進,我在一樓工作區。進來後別拘束,請隨意。”


    林辭遇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油畫:一個男孩微閉雙眼,雙手護著一朵玫瑰花,那朵玫瑰生長的十分豔麗。可是,這幅畫卻帶給人一種無端的憂傷。


    “抱歉,沒有親自來接你。”韓玉軒從工作區駛向茶幾,在經過林辭遇時點頭示意他跟過來。


    韓玉軒拿起茶幾上的方巾擦著手上的水粉顏料,準備泡茶待客:“林辭遇林先生,對吧?”


    “嗯。”林辭遇坐在沙發上,動作略有些不自在,猶豫了很久才重新看向韓玉軒,“韓先生,我想請您……幫我畫兩幅畫,可以嗎?”


    韓玉軒將泡好的茶推給林辭遇,動作間,手腕處的傷口露出來一瞬。林辭遇很快低頭,裝作沒看到。


    韓玉軒放緩聲音,安慰道:“當然可以。你別急,先喝點茶,想想那兩幅畫你想畫些什麽,或者想表達出什麽感覺。”


    林辭遇捧著茶杯靜默了好久,韓玉軒也不著急。他捧著茶杯微微閉眼,任由陽光灑在臉上,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第一幅……”在他開口的瞬間,韓玉軒就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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