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山頂峰的某座樓閣裏,端木邪拍了拍已經喝麻了的臉,看著公羊老頭敲著碗碟唱曲兒。一邊的雲觀麵紅耳赤,正和一個玄武山的弟子聊著什麽,先前擋路的幾個玄武山高手小心的捧著雲觀的行山劍,膜拜一般仔細的打量著劍紋。梅有錢和帶頭的老者勾肩搭背,把酒言歡。靠著牆的劉富貴獨自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側耳聽著旁人嘮嗑。


    幾個人喝的高興,聊起二鬼與雙煞在寒霜城所做的諸多事情,玄武山弟子聽完因果,氣氛更加和諧友好。公羊廣唿了口酒氣,醉意彌漫的說道:“小成這小子是一根筋,他人之事向來不太關心,卻偏偏對張凡這孩子的事情特別上心,說來也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來各聊各的眾人馬上打住,轉頭看向老掌門,靜待下文。公羊廣放下酒杯,繼續說道:“當初小成從山裏將張凡撿迴來時,那小子穿著怪異,一看便不是大陸之人,我前去號脈檢查又發現他的內力已經相當於列境圓滿,而當時這孩子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因受傷太重,醒來後連跌兩級,堪堪達到陣境圓滿。記憶也嚴重喪失,我預感此事並不簡單,便對外隱瞞壓下了此事。如今時隔八年,終於還是要去解決了。”公羊廣說完,又喝了杯酒,想起隻身前往荒沙大陸的二人,眼中有些淡淡的憂慮。玄武山眾人皆沉默不言,列境後期老者皺眉說道:“希望師弟和小凡都平安無事,師弟可是我玄武山未來的希望。”梅有錢在一旁出言安慰道:“他二人的話,定然是沒有問題的,你那師弟天資甚高,我敢說我們這一輩人裏,他必然會後者居上,成為第一個進入在境的強者。”眾人聽聞也是七嘴八舌的誇讚自家王師兄師弟師伯多麽多麽厲害,對於同樣算是玄武山的張凡那更是大肆吹噓,仿佛自己就是張凡一般。端木邪也插話說道:“其實張凡前輩現在已經算是列境速度第一人了,我師父,咳,我金烏島卜一幾年前就入了在境,現在列境內一個力量第一,一個速度第一。這二人在一起,除非硬闖大荒黑玉宮,定然不會有什麽問題。”之前還很囂張的幾個玄武山列境弟子聽到端木歇的話此時也是一臉驚訝:“卜一已然進入在境了?現在這大陸上的在境強者,兩隻手都數得過來,這豈不是說卜一現在穩穩已經是大陸前十的高手了?”劉富貴顯然也是才知道此事,有些羨慕的說道:“卜一長老真乃天縱奇才,年過花甲從列境踏入在境基本已無可能,而卜一長老七十破鏡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端木邪很是嘚瑟的看了看眾人,就好像是他多厲害似的,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覺得自己丹田處熱的厲害,可頭腦也是暈暈乎乎一片模糊,本欲向前走去的他腿腳一軟又栽倒在自己的桌塌邊上,窩成一團昏睡過去。眾人看這小子喝多醉倒在地,笑了笑也不管他,有時繼續吆五喝六的喝起酒來,場中隻有梅有錢和劉富貴有些疑惑了看了一眼,而公羊廣則是看著他微微一笑,似是有些滿意。這些人一直喝到了夜半時分,該當班的幾個弟子走出閣樓,外麵一堆人火急火燎的要找自家老掌門,不多時便傳出話來叫他們滾蛋。幾個長老鬱悶的蹲在樓外,聽著裏麵杯三盞四吆五喝六的動靜,不住的歎氣。正打算要走的幾人突然感到屋內一陣不是特別強悍但怪異的氣息開始強烈波動,這幾個也不算弱的玄武山長老開始大眼瞪小眼:“什麽情況?喝個酒還能順帶著破境,誰呀這是?”屋內眾人已然喝的醉倒一片,雲觀頭都快塞到自己塌下了,被這股他熟悉的氣息波動猛然驚醒,看著屋內場景,有些驚異。此事的劉富貴和梅有錢還有那老者正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盯著地上唿唿大睡的端木邪,這小子全身上下黑氣彌漫,他自己桌塌上的酒杯酒壺布滿寒霜,公羊廣繼續在自己塌上喝著酒,但雙眼也正笑眯眯的看著端木邪那邊。“這小子,又破鏡了!?”雲觀有些疑惑,也有些感歎:這才破入者鏡不到倆月的時間,就皆境了?這也太快了些。而此時竟然破的比自己先前還要輕鬆許多,喝倒了一覺破境,這他娘的是想氣死個誰?”


    睡夢中的端木邪渾然不覺,甚至打起了唿嚕。“喀嚓嚓...”端木邪的酒杯隨著輕微的聲響出現一道道裂紋,隨著紋路越來越細密,裂紋越來越多,酒杯終是無法站立,啪啦一下四下散開。而裏麵的酒水竟然就以冰凍的狀態瞬間氣化消失。地上的端木邪猛然睜開眼睛,意識到什麽,坐起身先是看了看周圍的幾人,再看向公羊廣的眼神都變了。隻見這小子爬起來便跪下向著公羊廣磕頭說道:“多謝先輩!”公羊廣嗬嗬笑著問道:“小子,我的酒不錯吧?”梅有錢也是笑著對端木邪說道:“我們還算是占了少主你的光啊,要不公羊前輩也不會拿出這等好酒來。”雲觀感受著自己更加渾厚凝視的內氣,正欲向老人行禮道謝,卻被老人攔住說道:“就別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你們幾個都是天資卓越之人,我這極武寒泉釀若是給那庸人喝,就算喝一年也不定的有此等效果。”端木邪之前借助那非一般凡品的大還丹修複傷勢穩住境界,但剩餘的藥力對於受傷其實並不重的他來說無疑便是多出來的福利,一下子讓他至少減了半年的苦功,北上的一路勤勉的端木邪並沒有懈怠修煉內氣,而那顆藥力的霸道程度遠超梅有錢二人的想象,以為已經被吸收完全的藥丸一直還在這小子的丹田處緩緩的散發著藥力。待的幾人到了玄武山,以公羊廣那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端木邪的問題,這顆藥丸可以是他的福祉,也可以是他的催命符,若是修煉不當或者在打鬥時傷了丹田命門,這藥丸時時刻刻可能會猛然散發出藥力,藥力之猛烈足以瞬間摧毀端木邪全身的經脈,輕則將他變成一個廢人,重則衝破經脈讓他爆體而亡。而這極武寒泉釀恰好可以通經活血,增長內氣,端木邪在這顆藥丸的滋養下,不知不覺間早已到了者境的極限,若是再不管他,真有可能爆體而亡。當他喝下這酒,酒水內的藥力進一步的中和了霸道的藥力,慢慢將剩餘的藥力化開衝向全身,之前被老頭談腦瓜崩的時候,公羊老頭順手打進一股自己的內氣,強行助他衝開了竅穴關卡。此時內力一到全身,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這筆買賣可算公道?”公羊廣滿臉深意的看向梅有錢,梅有錢略微有些尷尬,連忙起身迴道:“前輩,這筆買賣是我們賺了,和您相比,我們那些舉手之勞才是不入流的小伎倆。”“行了都別扯淡了,早些迴去歇著吧。明日我要下山一趟,你們若想呆幾天就多住些日子,不想住了就滾蛋,總之隨意吧。”老人說完有些睡眼蓬鬆的向外麵走去,隨之傳來罵人的聲音:“你們他娘的幾歲了,什麽事都要爺爺我做主嗎?”為這些破事就來擾我的興致,爺爺弄死你們信不信?”一群人唯唯諾諾,磕磕巴巴的硬著頭皮小聲匯報著雜七雜八的瑣事,聲音逐漸遠去。隻剩下屋內這些七八個時辰前還要打生打死的家夥,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喝酒扯淡。


    第二日清晨,老頭帶著端木邪向著後山走去,端木邪手中拿著些紙糊的元寶和紙錢還有一壇子酒,麵上無悲無喜,就是有些宿醉的憔悴看的甚是真切。不多時,二人到得南宮鶴的墓前,端木邪隨著老頭一同跪下,用火折子點著紙錢,嘴裏也是絮絮叨叨起來:“南宮前輩,晚輩代師父來看你了,當年的事我是不太清楚,不過您也請放心,晚輩定不會辱沒了手中直刀的名頭。”端木邪說著將手中的藏鋒放在南宮鶴墓前,碰碰碰的幾個響頭就磕了下去。一旁的老人擦了擦淚水,有些釋然的笑了笑,跪在地上的雙腿緩緩站起。對著墓碑說道:“師父,徒弟不爭氣,昨晚喝多便應承了這事,您可莫要怪罪於我啊。”端木邪站起身,轉身又對老人行了一禮,恭敬說道:“黃前輩,我端木邪今日再此立下誓言,藏鋒在我手,一不殺善人,二不折孩童,三不斬無辜,四不造冤魂。若違此誓,人神共滅之。”老人迴了一禮,對著南宮鶴的墓頭繼續說道:“師父,您也聽到了,您的愛刀並未落入奸人之手,這後生是個好後生。您可以安心。”二人說完,相視一笑,端木邪開口說道:“來一頓迴魂酒可好?”老人啞然,隨即迴道:“那感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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