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關係的第一天,他當然不能表現的那麽積極。


    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總覺得燈泡突然炸了這件事,並不是自然發生,倒像是因為承受不住某些存在的氣場而被壓碎的。


    而就在林笙好不容易入睡之後,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十分混亂,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飄浮著一塊塊如同玻璃般的碎片,上麵映射出一幕幕景象,都是林笙所經歷過的世界。


    他猶如置身於萬花筒的內部,隨著筒身的旋轉,這些碎片映出了不同的身影和麵容,還有無數場景如電影般在眼前放映,林笙就站在黑暗之中,困惑地看著那些人。


    漸漸地,這些碎片緩慢融合到一起,那些朦朧虛幻的影像也合到一起,黑暗褪去,隻剩下林笙一人——


    和眼前熱鬧的墳墓堆。


    這是靈異文小說《鬼王》的世界,在那裏,林笙是茅山後裔,沈暝初是不死鬼王,兩人本是死敵的關係。原著裏,林笙是茅山所有道士裏的吊車尾,最沒天分的小師弟,基本上就是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根本沒能力對鬼王造成任何傷害,所以鬼王在初遇他之後,不僅沒有立刻殺了他,反而利用他的身體為器皿,將養生息,精煉陰氣。


    林笙夢裏的場景,顯然就是他們初遇時的墳場。


    那時的林笙,還是個青澀水靈的小道士,眼眸明亮,幹淨清澈。他隨著師兄們前來捉鬼,卻因為落後而在墳場裏迷了路,被無數小鬼纏上了身,兇惡的厲鬼則想占據他的身體,吸食他的靈魂。


    直到沈暝初出現的那一剎,所有的鬼怪竟全部沉寂下來,無聲無息地低下頭,仿佛看到了首領,連動都不敢動,呆滯地停在原地。


    那時的沈暝初剛剛被老道所傷,陰氣大損,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陰氣仍是整個墳場中最強大的,他一身黑色長衣,閑庭漫步,平靜的走向跌跌撞撞的林笙。


    原主曾經被這一幕嚇到呆滯,可林笙卻知道,這就是《鬼王》的男主,他的攻略對象,所以他不僅不害怕,反倒還很有興趣的湊近了對方。


    他甚至主動對沈暝初伸出了手。


    在萬鬼的死寂中,他們四目相對,也許是林笙眼眸的純粹動搖了沈暝初,沈暝初竟開始微笑,並迴握住他的手指。


    「或許,我可以選擇你,你可以幫助我。」


    ······


    畫麵一轉,是茅山道觀。


    沈暝初藏在林笙的身體裏已經一個月,同門全都不知道這件事,隻覺得他們的小師弟比以前更喜歡一個人待著,有時鬼鬼祟祟的,仿佛藏著什麽秘密。


    房間裏,沈暝初從林笙的身體裏抽離出來,他的身體比初見時清晰了許多,這是陰氣恢復的表現。


    對於鬼來說,陰氣越重,鬼術越強,林笙滿心歡喜的看著他一天天的變化。


    「笑得這麽開心,你就不怕等哪天我完全恢復,第一個吃了你?」沈暝初坐在他的床上,眉眼間透出隱隱的笑意。


    「我才不怕呢。我知道的,你不會害我。」林笙眨著漂亮的眸子,邁著歡快的步子跳到沈暝初身邊。


    「那你可知,每日我占用你的身體,實際上就是吸你精氣以全我鬼力?」


    雖為厲鬼,可沈暝初的麵容精緻又多情,他故意將眸子變作紅色,含笑對林笙露出鋒利的爪牙——


    「那我也願意。」林笙握住他冰涼的手,放在自己溫暖的臉頰上蹭了蹭,眉眼間盡是滿足,「因為我喜歡你呀,暝初。」


    ······


    畫麵再轉,林笙被茅山的師兄們圍在垓心。他們發現了沈暝初的存在,他們要林笙老實配合,他們要集中力量封印鬼王。


    林笙的表情平靜,不驚訝,不難過,不擔心,隻是點點頭,迷人又危險,「放心吧師兄,我勢必會親手,將鬼王推入奈落深淵。」


    「哢嚓——」


    所有的場景隨著他的話音破碎,黑暗的幕布重現,沈暝初就站在這片黑暗裏,冷冷的笑,看著林笙。


    他抬起頭,眼神充滿憎恨,看著林笙的方向,蒼白的唇瓣微微張開,聲音如撕裂般暗啞。


    「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你竟敢騙我。」


    「林笙,我要你的命。」


    「!!」


    林笙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坐起來喘息不已,撫著胸口久久無法平息,目光不自覺看向天花板的角落。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房間裏的溫度比他睡著時下降了許多,仿佛沈暝初從他的夢裏走了出來,現在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死死的盯著自己。


    或許,就在自己此刻望著的地方······


    ——不會是因為自己今晚和總裁哥哥親密接觸,被沈暝初看見,對方惱羞成怒所以侵入了他的夢境吧?那剛剛燈泡壞了······


    ——不不不,說不定沈暝初根本沒有被融合進這個世界,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呢。


    他渾身被冷汗浸濕,特別不舒服。他掀開被子下床,走進衛生間,本想快速的沖個涼,卻在照鏡子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鏡子裏的不是他自己,卻是方才夢境裏那張鬼臉——


    沈暝初。


    第12章 沈暝初


    沈暝初的臉轉瞬即逝,快得讓林笙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隨後,浴室裏的燈「哢嗒」一聲熄滅,陷入了徹底的黑暗,林笙什麽都看不見,也不敢在這裏繼續待下去,摸索著走到門口,但是打開門後,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房間,卻是一片紅與黑的詭異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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