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眼前這位身材高挑,深目高鼻,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她頓了一頓,開口問道:“你當真不想知道本宮對慕容皇後做了什麽嗎?”


    宛姝抬眸,神情有些複雜,“娘娘肯告訴臣妾?”


    宜妃屏退了一旁的侍女,悄聲道:“你以為墨婕妤之事,是本宮第一次下毒嗎?本宮不妨告訴你,本宮對皇後也同樣有此心。”她的笑意充滿著玩味的笑意,看起來讓人有些戰栗,“不然你以為,她為何久久無子?”


    夜色越來越濃了,宛姝的表情同時也複雜起來,她眼神一轉,緩緩問出聲,“娘娘告知臣妾這些,到底是何用意。”


    宜妃輕笑了幾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猙獰,“慕容皇後如今已被幽禁,如同在懸崖之邊,隻需瑄昭儀你輕輕這麽一推,她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娘娘這是...想讓臣妾去逼死皇後?”


    她站在宛姝身後,臉色深沉,目光寒涼,沉聲道:“憑什麽她能算計得後宮眾人,本宮便算計不得她?本宮倒是想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若是得知自己久無身孕,竟是被自己最親近之人所害,會是何種模樣呢?”


    宛姝麵容冷淡,月色下清雋的身影卓然而立。她淺笑一聲,柔聲道:“臣妾雖不知娘娘為何說這些,但容臣妾拒絕。皇後再不得陛下所看重,到底也是一國之母,臣妾區區一個妃子,如何能逼得皇後就死?娘娘未免也太看得起臣妾了。”


    “瑄昭儀,如今瑾貴妃之下便是你得盛寵,難道你不想看到慕容皇後就死的那一天嗎?”宜妃一步步逼近宛姝,尋不到一絲慌亂之色,“你可別忘了,從你入宮至現在,慕容皇後究竟對你做了多少惡事!樁樁件件,你便沒有一絲私心嗎!”


    “臣妾的確是恨極了皇後,但娘娘之言,臣妾也並未完全信服。”宛姝穩了穩身子,不被她的思緒所帶走,“若臣妾當真信娘娘所言前去告知皇後真相,待陛下查出實非如此,娘娘便是置臣妾於萬劫不複之地了。”


    宜妃揚了揚唇,神情稍稍得意了些,“你以為陛下為何遲遲不處理皇後?堂堂一國之君,若是貿然廢後,定會引起前朝的軒然大波。”隨後又將聲音壓低了些,一字一字道,“陛下這是,在坐山觀虎鬥。”


    宛姝垂下眼簾,思忖過後,緩緩開口:“那是前朝之事,不是我們能置喙的。時辰也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此刻宛姝隻覺一股危險的氣息縈繞在身旁,一刻也不敢多待,隻得匆匆離開。


    宜妃望著宛姝的背影默默了許久,一旁的侍女蕊心走上前扶住宜妃,低聲道:“娘娘,看來瑄昭儀也不願幫我們這個忙。”


    宜妃眯起雙眼,搭上蕊心的手,向芙蓉宮的方向走去,緩緩開口道:“本宮如今落魄成如此模樣,自是奈何不了慕容皇後,可我依附她這麽久,總該盡一盡情分才是。”


    蕊心撇撇嘴,不情願道:“娘娘還說呢,雖說您依附皇後,可這麽多年,奴婢見您也沒撈著什麽好兒,還不是被瑾貴妃壓著一頭。如今貴妃又有身孕,更是不知跋扈成什麽樣子了。”


    宜妃容色秀麗清冷,雙眼透著淡淡的迷茫,“你以為皇後會幫我嗎?不過都是製衡瑾貴妃的棋子罷了,我若不依附於她,隻怕陛下現在將我幽禁於冷宮也說不定了。”宜妃秀美的娥眉蹙起,聲音也冷下幾分,“隻是...她在後位這麽多年,若能拉下來,豈不是對我有益。”


    “娘娘...想爭奪後位?”蕊心吃了一驚,腳下的步伐也頓了一頓。


    “如今慕容氏的皇後之位岌岌可危,不光是我,隻怕後宮的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呢。”


    蕊心淡淡道:“可眼下陛下似乎還沒有廢後的意思。”


    “那便慢慢等就是了,左右如今陛下對我的氣還沒消,我倒有得是時間陪她們耗。”


    映著月色,宜妃勾唇笑著。這一笑,宛如冰霜溶解,更添一絲清冷之色。


    雪後初晴,倒是難得出現了太陽,慵懶的陽光穿過稀疏的樹影,映照著厚厚的冰雪,顯得熠熠生輝,光影斑駁。


    一轉眼文錦已被幽禁了數月,雖說廢後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可容潯並沒有下達旨意,後宮眾人也隻得悻悻閉嘴,不敢再言。


    容潯走進坤寧宮,司琴將門簾掀開,衣裳一角翻飛作響,坤寧宮的寒意愈發逼人。


    床榻上病弱的文錦看向正殿,即使陽光灑進來,但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憐,身上的寬袖大袍讓她顯得愈加單薄。


    容潯一步步走進正殿,隨後坐在正殿內,看向文錦的目光也帶了幾絲不忍,開口道:“皇後的身子還是一直都沒有痊愈嗎?”


    文錦黑色的雙瞳中看不到一絲情緒,像是看穿了所有滄桑,她啟唇,白得近乎沒有血色,“多謝陛下掛念,臣妾...”話還未說完,隻聽文錦又咳起。


    司琴連忙將藥碗端到文錦身前,蹙眉道:“娘娘快將藥喝了吧,會舒服些。”


    文錦接過藥碗一飲而盡,隨後看向容潯,淡淡道:“陛下此番前來,是要將臣妾廢了嗎?”


    容潯見文錦那雙好看的眼睛,此時此刻卻顯得如此空洞無神,淡漠呆滯。隨後緩緩開口:“你身子不好,還是要先養好身子才是。”


    “臣妾的身子自然是知曉的,哪裏還能養好呢?不過是拖著時日罷了。”文錦話落。也不知是太累還是太急,病弱得連連喘息。


    文錦看著容潯,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逸飛揚。這樣的容潯,一如十年前文錦眼前的容潯,似乎從未變過。


    “那也是好好將養著。”容潯起身,走到文錦床榻邊,望了人許久,才緩緩坐到人身邊,不似往常般清遠疏離,“朕想了許久,並不會廢你。”


    文錦一驚,嘴唇微微顫了下,“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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