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妖族能用的人全部叫來。」


    璿璣點首:「是。」


    第92章 真相


    宋羽寒渾身無法動彈,眼前也像是被用布帛蒙住,沒有光亮,很黑,依稀聽著周遭一點風聲也沒有,寂靜得可怕。


    正因如此才奇怪,修行之人耳清目明,不應當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即便是風吹草動也能覺察到些許蛛絲馬跡,除非身處不軌之地,又或者是有人有意而為之。


    他不動聲色地想要掙脫束縛,卻是沒有成功,感知到自己的靈力又消失後,心下不由得一沉。


    「醒了?」


    宋羽寒下意識往聲音的源頭望去,這道聲音十分陌生,但也能聽得出是個男子的聲音,宋羽寒蹙眉不語。


    忽然,他聽到一聲棋子落下的清脆聲響,原來這人一直都在他的身邊獨自一人下著棋。


    宋羽寒不說話,他也不惱,隻是清清淡淡地說:「你不猜猜我是誰嗎。」


    宋羽寒道:「猜與不猜,現在都已經沒有這麽重要了。」


    那邊的人頓了頓,道:「也是,你也都知道了。」


    「鐺」又是一聲清脆聲響,他又落下一子,繼續道:「但有時,眼見也未必為實。」


    宋羽寒坦然道:「我看不見。」


    那人仿佛被宋羽寒的言論逗笑了,忍俊不禁道:「頑皮。」


    這句話的語調像極了某個人,一時間他居然有些恍惚,又是心寒,即便再如何心死,現下又是聽得這句話,心中難免又泛起了心酸。


    「你到底要幹什麽。」


    「……」


    那廂沉默良久後,宋羽寒的眼前忽然一片清明,他下意識眯了眯眼,原來是這人將他蒙住眼的布帛給扯下來了,宋羽寒對上那雙含著淺笑的琉璃眼時,心中一怔。


    「你想起來了,我替你高興。」


    他不動聲色地眼神周旋了一圈,看清了自己眼下的情況。


    宋羽寒安然躺在了一張寬大的床上,周遭絲綢帷幔垂下,寂靜空曠的殿中隻有他們兩個。


    赤月一襲白衣,坐在離他不遠處的一張檀木方桌旁邊,桌麵擺放著一盞鏤空百鳥朝鳳的香菸與棋盤,執棋而下。


    他試著動彈了一下,卻沒有反應,隻能頹然放棄。


    赤月見他掙紮,彎了彎眼,溫聲道:「累了吧,要吃點什麽?」


    宋羽寒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聽得他的逼問,赤月相當地不急不慢,他輕輕放下棋子,走到宋羽寒的床邊坐下,替他掖了掖被子,答非所問道:「不要掙紮了,我給你下的毒,困你十月半月都是沒有問題的,屆時你緩過神來,我再給你下點,你辛苦了兩輩子,也該休息休息了。」


    認識赤月這麽久,宋羽寒從來沒有這樣直觀地認識到這人究竟是有多麽的冠冕堂皇,人麵獸心,他臉上雖然一副慈悲之心,眼底的殺戮之氣卻連藏都不藏了,大喇喇地擺出來,十分噁心。


    「你究竟想幹什麽。」他一字一句重複。


    赤月神情微僵,隨即若無其事地一笑,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我們師徒重聚,你這麽急,不想與我談談往事,聊聊從前嗎?」


    「我與你還有什麽從前可聊?不都是謊話嗎?」


    「……也不全是吧。」赤月垂眼,他琉璃似的眸子之中藏著點不易察覺地悲傷,五指輕輕劃過宋羽寒的臉頰,雖然被他躲過,但赤月也不是很在意,「那你說說,你想聽哪一個?」


    宋羽寒半點都笑不出來,冷聲道:「全部。」


    「那也有個先來後到吧,有一才有二,不然三、四如何出來。」赤月道,「是你師兄的死因,還是閣主、亦或者是你的師姐……奧,還有你那個侄子。」


    宋羽寒:「無所謂,總之我與你之間除了虛情假意再無其他。」


    「這你倒是真的誤會我了,阿寒。」赤月抿了抿唇,「你師兄師姐跟鵬城,的確不是我所害。」


    宋羽寒道:「你可千萬別跟我說是裴鈺。」


    「你竟知道?」


    宋羽寒簡直被氣笑了,偏頭不語。


    「好吧,先來說說你的師姐。」赤月捏了一枚棋子,執在手中細細摩挲查看著,「我原本是不想殺她的,奈何她自己承受不住真相,偏要找死。」


    宋羽寒:「……你說什麽?」


    「她原本如果老老實實的,我倒是真的不至於會殺她,可是當她知道你出去之後,偏要來查我是誰,我離去斜月閣時,不小心把宮鈴落在那了,還真被她尋到了源頭,真的查了些蛛絲馬跡出來。」


    「……所以你殺了她?」


    赤月搖了搖頭:「沒有,我知道你心疼她,所以也想放她一條生路,可這孩子太倔,轉身之際忽然迴頭, 提刀便向我刺來,我為了自保,隻好……唉。」


    說到最後,他居然還假惺惺地搖首嘆氣,做的一副痛不欲生,無可奈何的模樣,可以他的實力,怎麽可能沒辦法完好無損地躲開那一劍。


    虛偽至極……虛偽至極。


    宋羽寒怒瞪著那張假麵覆臉的仁義模樣,恨不得立馬提扇刺死他,可如何奮力也無可奈何,他幾乎是顫慄地,啞聲道:「……你分明……」


    「嗯?」赤月低頭沉思一會兒,似是恍然大悟,「你是說我說她不是我害的?啊,的確,的確不算,這是她咎由自取,至於鵬城跟你師兄的死,我隻不過推波助瀾,稍微說了說他們若是不照做,你的下場會如何,他們輕信,我也沒有辦法,這些年都是裴鈺出麵,說是他的罪過,也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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