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岩極其自然地坐到了秋露的旁邊,秋露另一邊是莫菲,繁錦坐在戚岩旁邊。


    莫菲彈了一下舌頭,挑眉問戚岩,“戚岩,你跟你學長…?”


    戚岩笑著打開菜單遞給秋露,“我學長父母都不在國內,他說他年三十要待宿舍寫論文,也太慘了點吧,然後我就把他拐迴來了。”


    秋露也不別扭,接過菜單翻了起來。其他同學也陸陸續續進來了,戚岩起身去招唿大家入座。跟大家打過招唿之後,一個胖乎乎的男生對秋露說:“露露,還是你看著點,咱今天大概二十個人,兩桌點成一樣的。”


    “好。”


    秋露翻完一遍菜單之後問道:“繁錦,你有沒有什麽忌口?”


    繁錦笑著說:“沒有。”


    “蔥薑蒜都吃是吧?口味上有沒有偏好?”


    “嗯,都吃,口味上喜歡吃辣。”


    秋露自顧自地說:“那可以點個剁椒魚頭,再點個毛血旺或者水煮牛肉…”然後又抬頭看著繁錦問道:“毛血旺還是水煮牛肉?”


    繁錦也看迴秋露,嘴角帶著一抹笑意,“都行。”


    秋露又低下頭看菜單,“那就水煮牛肉吧,莫菲不愛吃鴨血。這個暖鍋看著不錯,來一個吧。”


    大概點了十個菜左右,然後把菜單遞給繁錦,“你再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繁錦忙推說:“不用了,你看著點吧。”


    秋露笑著站起來,把菜單拿到繁錦麵前,“我專門留了兩個菜給你點,這一頁都是我們這的特色菜,看看想吃哪個?他們基本吃哪個都行。”


    繁錦仔細看了看菜單,問道:“呱呱是什麽?”


    “是我們當地的一種小吃,算一種麵食,調料會加辣椒,鹽,醋,蒜什麽的。你喜歡吃辣可以嚐試一下。”


    繁錦又指著另一道菜問道:“涼拌烏龍頭是什麽?”


    “嗯,烏龍頭是我們這的一種野菜,口味會有一點點苦,拌的時候會放點蒜,有的人很喜歡吃,也有人不喜歡烏龍頭的口感,你可以嚐一下,它裏麵含非常多種氨基酸。”


    “那行,來一個吧。”


    “好。”


    秋露收起菜單,跟服務員再次確認了一下菜品,同學們都來的差不多了。有個同學有點事要諮詢一下戚岩,所以他被叫去了另一桌坐下。


    大家都互相打完招唿之後,戚岩走到秋露的座位旁,“露露,老張找我問點事,我去坐那一桌了,你幫我招唿一下我學長。”


    秋露點了點頭,說:“好。”


    繁錦挪到了秋露旁邊坐下,秋露順手幫繁錦燙了碗筷。


    “謝謝。”


    秋露微微一笑,用公筷幫繁錦夾了一小碗水煮牛肉,“你別客氣,這群人上一個菜清一個菜,你跟他們客氣兩句,再轉一圈到你這就啥也不剩了。”


    同桌另一個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別客氣,都是自己人。”


    戚岩跟另一個人出了包間,過了一會倆人一人抱著一箱白酒迴來了。


    這個時候班長站了起來:“這是咱們班畢業以來聚的最齊的一次了,以前要麽是戚岩不在,要麽是秋露不在,你們倆王不見王,弄得大家每次都聚兩次,這次終於湊一起了。你倆先碰一個。”


    秋露打開一瓶酒,往麵前的兩個高腳杯裏各倒了多半杯。戚岩見勢趕緊拉住了秋露的手,“露露,別別別,咱別自殺式襲擊行嗎。”


    秋露端起一杯,把另一杯遞給戚岩。戚岩半推半就接過了那一大杯白酒。


    秋露用杯子碰了一下戚岩的杯子,然後舉起來,“以前是我倆不懂事,讓大家夾在中間為難了。”說完一口幹了。大家又是起哄又是鼓掌,戚岩笑著看著秋露喝完,期間還有人大喊:“戚岩,你趕緊的。”戚岩深吸一口氣,端起杯子也幹了。


    這下連莫菲也開始起哄了。


    “哇唔~厲害~”


    戚岩喝完一大杯白酒,被辣的臉都變形了。


    “露露,酒也喝了,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吧。”


    “行。一會就放。”


    大家敬完一輪酒,便開始單約劃拳,莫菲也被叫去了另一桌,秋露敬完一圈酒迴來,看到繁錦一個人愣怔地坐在那發呆。他坐下之後一邊轉著桌上的轉盤,一邊問繁錦:“有可樂,還有果粒橙,你喝哪個?”


    “我不喝氣泡飲料,果汁隻喝鮮榨的。”


    秋露停下轉轉盤的動作,心裏默默吐槽:不喝氣泡飲料,隻喝鮮榨果汁,午餐不是牛排就是雞胸肉,晚餐隻吃蔬菜沙拉,哦,我健身教練不讓我吃紅肉~秋露在內心還順帶翻了個白眼。


    但秋露在跟繁錦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是很溫和的,一點也沒有內心小人的刻薄。


    “那喝茶嗎?”


    “喝。”


    “大杯泡還是功夫茶?”


    “我爺爺一般都用紫砂壺泡,我不喝大杯泡。”


    秋露內心又翻了個白眼,窮講究。


    但還是叫來了服務員,讓給他拿一套功夫茶的茶具。


    “平常都喝什麽茶啊?”


    “白茶。”


    “喝什麽?銀針?牡丹?還是壽眉?”


    “安吉白茶。”


    秋露又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大哥,安吉白是綠茶!綠茶!


    “哦,我今兒帶了點鴨屎香,你嚐嚐。”


    繁錦皺了皺眉,“鴨屎香?跟貓屎咖啡是一個流程?”


    “鴨子把葉子吃到肚子裏,出來還能是完整的葉子?”


    繁錦想了想,也對,茶葉和咖啡是兩碼事。


    “那為什麽叫鴨屎香?”


    秋露燙壺,溫杯,入茶,沸擊,一套泡茶動作行雲流水,出了一泡茶,倒了一杯到品茗杯裏,自己嚐了下,味道沒什麽問題,於是又倒了一杯遞給繁錦。


    “這個茶的全名叫鳳凰單叢鴨屎香,這個茶吧,一從一個味,香型有上百種,鳳凰山上的茶樹也是一家一個味,有一戶人家的茶樹做出來的單叢香氣特別高,所以其他茶農都來折他們家茶樹的樹枝,拿迴家跟自家的茶樹嫁接。但一家的茶樹也經不住一個村的人來折啊,於是那個茶農勸阻大家:別折了,這樹上長出來的葉子,做成茶有一股鴨屎味。後來大家調侃地把這個香型叫鴨屎香。來吧,嚐嚐。我挺喜歡這個茶的。”


    繁錦嚐了一口,“好香啊,像…像什麽的味道呢,感覺很熟悉。對了,我想起來了,像奶油。”


    秋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抽煙嗎?”


    這給繁錦問愣了,“抽啊。”


    “難得啊,抽煙的人能有這種口感,鴨屎香有一點生奶油的味道。一般人就覺得味道熟悉,但分辨不出像什麽。”


    繁錦笑了笑,他對奶油味熟悉,是因為他媽媽總喜歡逼他吃奶油蛋糕。


    “那你抽煙嗎?”


    秋露搖了搖頭,“不抽。不過我不介意別人抽煙的,你要想抽煙不用顧及我。”


    繁錦好像懂得戚岩說的那種感覺了,跟秋露坐在一張桌子上聊天,氣氛淡淡的,但心裏暖暖的,很舒服。


    “你是從事茶葉相關的工作?”


    “那倒沒有,我就是純愛好。”


    “那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我是培訓機構的老師,教高中生英語。”


    繁錦點了點頭,“在t城嘛?”


    “沒有,在b城。”


    “你也在b城?怎麽都沒見過你?”


    秋露被繁錦的問題問笑了,“b城有十個t城那麽大,沒見過才正常好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沒見你跟戚岩一起吃過飯。”


    “你沒聽我們班長說我跟他是王不見王,這不今天才喝的不計前嫌酒。”


    繁錦笑了笑,“那年後等迴了b城我請你們吃飯吧。”


    秋露笑了笑,“吃飯就算了,你們休息我上班,我休息的時候你們得上課。湊不齊。你也不用覺得得迴禮,你來t城,招唿你應該的。”


    繁錦笑著點了點頭,被秋露灌了一肚子茶,開始跑廁所了。


    “我去趟洗手間。”


    秋露笑著點了點頭。


    繁錦剛離開包間,他的手機就響了,秋露瞥見來電照片,是繁錦和那個男生的合照,再看到來電姓名是寶貝,心下了然,大概是情侶關係了。突然又覺得自己一直拉著人家的男朋友聊天,好像不太對。


    繁錦迴來的時候,秋露提醒他道:“剛你電話響了。”


    恰巧這個時候莫菲喊秋露去給他代酒,秋露又給繁錦出了幾泡茶,就去另一桌幫莫菲喝她欠的酒了。


    酒過三巡大家基本都喝到位了。


    戚岩喝的有點多,拉著秋露要跟他碰酒。秋露跟他碰了幾個。戚岩本來就已經喝的有點多了,再加上跟秋露連著碰了幾個,直接把最後一點理智給碰沒了。


    戚岩拉著秋露的手開始哭。


    “露露,你說,我戚岩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們遇到屁大點事都找聊,可你就唯獨不接我的電話。”


    秋露歎了口氣,“喝多了迴吧,你別坐這給大家演節目。”


    “我不迴,誰說我喝多了?我這才剛進入狀態。哎,秋露,你說,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你把我微信拉黑了,電話也拉黑了,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趕緊的,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說著就伸手去拿秋露的手機,打開屏幕,想也沒想輸入了自己的生日,可是輸了三次都顯示密碼錯誤。


    “哎,你再別輸了,那是我的手機,再輸錯給我手機鎖了。”


    “秋露,你換手機密碼了!你把我放出來,快點,麻溜的。”


    戚岩把手機直接懟到秋露的臉上了。秋露被弄煩了,接過自己的手機,解鎖把戚岩放出了黑名單。


    “露~露~原來你把手機密碼換成自己的生日了~”前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又開始哭了,“秋露,你不聽我解釋就把我拉黑了,你怎麽這麽狠心~”


    秋露一臉嫌棄,但還是遞了紙巾給戚岩,“都快結婚的人了,怎麽還是喝兩杯就拿不住自己,你再撒酒瘋我就給你錄個視頻發給你媳婦。”


    戚岩突然站起來抱住秋露,“結什麽婚,不結了,有你還結什麽婚!秋露,你說你為什麽要拉黑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心裏還有~我~”


    秋露比戚岩矮半個頭,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秋露看了眼周圍,一堆喝趴下的,唯一清醒的也就隻剩繁錦了。他撐著戚岩喊繁錦。


    “繁錦,你快來幫我把這個醉鬼架走。”


    繁錦看著戚岩又哭又鬧撒酒瘋,秋露都快要被煩死了,但還是哄著說,順著說,還把他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雖然也嫌棄他,但嫌棄地很溫和。繁錦心裏突然升起對戚岩有一種說不明白來由的鄙夷感,但是走過來把戚岩的胳膊架到了脖子上,把他從秋露身上卸了下來。


    “我先幫你倆打車,你知道戚岩家住哪不?”


    繁錦搖了搖頭。


    “他們小區裏是不是有一個噴泉,上麵有個美人魚的雕像?”


    繁錦點了點頭。


    秋露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繁錦把戚岩塞了進去。


    “師傅,去華盛公館,麻煩您給送進去,他們家在小區最裏麵,架著個醉鬼得走二十分鍾呢,麻煩麻煩。”


    師傅熱情地答應道:“行,沒問題。”


    秋露在把車門關上之前,把車窗戶搖下來一半。


    “他喝多了容易暈車,開點窗戶能好一點。那就辛苦你把他送迴去了。”


    “行,我們迴去了讓他跟你說一聲。等迴b城我請你吃飯啊。”


    秋露笑了笑,“不用了,你倆趕緊走吧。別給師傅吐車上了。師傅,您開穩點哈,要不吐您車上耽誤您生意。”


    “好嘞好嘞,你放心。”


    秋露衝繁錦揮了揮手,然後就轉身進餐廳了。


    繁錦還望著秋露的背影發愣,好半天沒說話的戚岩突然抱住了繁錦喊:“秋露~你以後別不理我,露露,我們不是說好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繁錦在心裏吐槽:你跟結婚對象臨結婚分手也沒見你這麽哭過,你還說你是直的?斐波那契螺旋線都比你直!!!


    繁錦又想起剛才秋露那個背影,他好像明白戚岩說的釣係是什麽意思了。


    戚岩的電話響了,他醉的迷迷糊糊地接起了電話,“喂?”


    “喂?戚岩,錦哥跟你在一起不?我給他打電話打不通,我有點擔心他。”


    繁錦聽到是蕭然的聲音,就把頭轉向另一邊了。


    “然哥?喂?然哥,我跟你說,我今天和秋露和好了,秋露~和我和好了~他誤會我,還把我拉黑,臭露露,壞露露,可是我今天真的好開心啊,然哥,你跟學長也會和好的,你倆三天一小分,五天一大分,我們都習慣了。喂?喂?然哥?嗯?電話壞了,沒聲了~”


    說完就把電話扔到了腳底下,還踩了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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