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三人行到長江邊上的一個小鎮上,實在困乏了,便胡亂找了家客店歇腳,順便留意七裏城內的動靜。


    果然,到了傍晚,劫頭顱之事就傳得沸沸揚揚,便有朝廷的官兵四處搜捕那夜劫頭顱之人。


    三人不敢怠慢,裝扮成販茶葉的商客,當夜急急南下,往浙江堂趕去。


    這日行至太湖邊上。


    太湖位於江蘇和浙江的交匯處,自古便有“天下第一湖”的美譽。三人站在湖畔上,精神為之一振,不禁欣賞起眼前的美景。但見:碧水無暇遼闊無垠,煙波浩淼輕蕩迷朦,如詩如畫,如夢如幻。嶽楓見此絕佳美景,忍不住吟道:“水宿煙雨寒,洞庭霜落微。月明移舟去,夜靜魂夢歸。暗覺海風度,蕭蕭聞雁飛。”


    袁友福聞得,一臉羨色,道:“想不到師父文武全才,竟吟得此佳作。”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我哪有這文采,隻是借那王昌齡之口罷了!”嶽楓笑道。


    李書恆道:“來到太湖,不嚐嚐這裏的‘太湖三白’,卻隻能說是白來了。”


    “哦?李副堂主見地不淺,這‘太湖三白’怎麽說?”嶽楓來了興趣,問道。


    “迴嶽老前輩,這‘太湖三白’指的是這湖中的銀魚、白魚、白蝦,或白灼,或清蒸,保留了原味,當真鮮美至及啊!”李書恆道。


    嶽楓聽完,“咕嚕”咽了一下口水,問道:“哪裏有得吃?”


    “這太湖邊上的酒樓都有。”李書恆道。


    “徒兒,吃吃不誤事吧?”嶽楓問道。


    “師父言重了,吃個午飯能誤什麽事。”袁友福笑道。


    “那就趕緊的啊!”嶽楓迫不及待地道。


    三人找到了一家叫“天然居”的酒樓,酒樓的大門兩旁有一幅對聯頗有意境,右書:客上天然居,左書:居然天上客。進了店,三人徑自上了二樓。


    二樓四麵通風,視野相當寬闊,三人找了臨湖的一張桌子落座,李書恆點了兩個菜,兩個主食,一個湯,全是當地的特色菜肴,分別是太湖三白、太湖蓴菜、玫瑰定勝糕、蟹粉小籠包和白露鮮蚌湯。三人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嘖嘖稱讚。嶽楓對那“太湖三白”情有獨鍾,有一大半都進了他的肚裏。


    吃飽之後,坐得片刻,三人下了樓來。付了飯錢,正要出門,卻見門外走進來三個人。當中一人身披灰袍,高高瘦瘦,眼窩深陷,目露精光;左邊一人短衣勁裝,手持一把三頭叉,麵色黝黑,目露兇光;右邊一人作讀書人打扮,手持一把扇子,白白淨淨,目光卻有些呆滯。那三人目不斜視,也徑自上了二樓。


    出了門來,嶽楓壓聲道:“剛才那三人不簡單,尤其當中一人,武功內力定是極強。”


    “哦?師父可識得他們?”袁友福問道。


    “卻是不識,似不像中原人士。”嶽楓搖頭道,“對了,你倆可知道這太湖一帶有一個叫‘敬亭門’的幫派?”


    “這個知道,也是一個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好幫派,這幾年聽說也經常跟朝廷對著幹。”袁友福道。


    “這就是了,那你們可認識那門主韓百鳴?”嶽楓道。


    “聽說過,卻不識得。”李書恆道。


    “可知敬亭門在太湖哪個地方?”嶽楓問道。


    二人搖搖頭。


    “這樣,我與那韓門主倒有些淵源,我們打聽一下敬亭門的所在,如不耽誤行程,我想去拜訪他一下。”嶽楓道。


    三人於是詢問了幾個路人,卻原來敬亭門離此隻有四、五裏地。


    一大片的銀杏樹林邊上,有獨一處的一座院落,青磚紅瓦,環境清幽,便是敬亭門了。


    三人到了近前,卻見院門大開,門口站著幾個束裝漢子,每人手持一把鋼刀,神色凝重,與這清幽的環境格格不入。


    見有陌生人前來,其中一個漢子道:“你們是什麽人?”,口氣頗不友好。


    嶽楓微感詫異,上前道:“敢問韓門主可在?我們是他的友人。”


    “友人?”那漢子似乎不大相信,道:“可否報上姓名?”


    “好說,好說,老朽嶽楓,勞煩通報一聲。”嶽楓笑道。


    “好,你等著。”那漢子道,說著跑進了院門。


    李書恆有些氣惱,道:“這敬亭門的人都吃火藥長大的嗎?講話這麽衝。”


    “不,李副堂主,你看不出來嗎?敬亭門好像遇到麻煩了。”嶽楓眉頭微皺道。


    過了一會兒,院裏快步走出一個人來,個頭不高,五十多歲年紀,看起來精神抖擻,抱拳道:“卻原來真是嶽前輩,稀客,稀客啊!”


    “哈哈,百鳴,銅陵一別,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嶽楓迎了上去道。


    “我門下弟兄不知是嶽前輩光臨,多有怠慢,還望莫怪!”韓百鳴道。


    “無妨,好說,好說!”嶽楓道。


    韓百鳴請了三人入內,奉茶敘談。


    “百鳴,你雖對我們笑麵相迎,卻時有憂色,還有你門下弟兄,如此的神情緊張,是不是你敬亭門遇到麻煩了?”嶽楓開門見山道。


    “嶽前輩高明,一眼就看出來了,敬亭門確實遇到麻煩了!”韓百鳴道。


    原來在去年的九月十五,敬亭門來了一夥人,個個身手不凡。他們對敬亭門提了三個條件,第一:順了朝廷,為朝廷效命,自當前程無量,第二:老老實實做個良民,不得再惹是生非,第三:如若既不順又再惹事,就要對敬亭門大開殺戒了。臨走時還殺了幾個門人,扔下一句話:明年的三月十五還會再來。


    “哼,原來是朝廷的威逼利誘。”袁友福道,“那韓門主是怎麽做的?”


    “我豈會吃他這一套?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韓百鳴憤憤道。


    “韓門主果然英雄俠義!”袁友福抱拳道。


    “今天就是三月十五,這麽說你就是在防著這夥人來?”嶽楓問道。


    “正是!”韓百鳴道。


    “門主,來了,他,他們來了。”一個漢子跑進來,慌慌張張地道。


    韓百鳴臉色一沉,道:“來了!”


    眾人起身出了院門,見來人隻有三個,卻原來是剛才在天然居酒樓遇見的那三人。


    嶽楓問道:“這是去年來的那些人嗎?”


    “不是!”韓百鳴道。


    “韓門主,看來你是堅決要選第三個條件了。”那身披灰袍之人,操著一口別扭的腔調道,看來確實不是中原人士。


    韓百鳴向前一步,正氣凜然地道:“正是!”


    “我勸你想清楚了再迴答,不然朝廷的兵馬一到,這敬亭門就從此消失了。”那身披灰袍之人道。


    “哼,怕就不站在這裏了!”韓百鳴道。


    “少廢話,收拾你還不用勞師動眾。”那麵色黝黑之人道,“看招!”掄起手中的三頭叉,直向韓百鳴麵門刺來。


    韓百鳴連忙後退兩步,道:“劍來。”一漢子忙給他拋來一把劍,他接住劍柄,劃出一道劍圈,兩人交戰在一起。


    這黑麵之人手勁甚大,一把三頭叉使得虎虎生風,招式卻是不倫不類,好像全然不會武功,隻拚一股蠻力一樣。韓百鳴的劍法沉穩,一招一式都攻守兼備。


    二人鬥得十幾個迴合,韓百鳴微現險象。說也奇怪,那黑麵之人雖然出招全無章法,那韓百鳴的劍卻始終近不了他的身,幾次險些刺中了他,又被他的三頭叉給鼓搗開了,隻得迴劍防守。而那黑麵之人的三頭叉卻隻管使勁猛戳猛刺,打得韓百鳴節節後退。


    如此又鬥了幾個迴合,那黑麵之人突然一招“飛鷹撲兔”,三頭叉穩穩地叉住韓百鳴的劍身,緊接著身子旋轉一圈,挑飛了韓百鳴手中的劍,這一招卻是又穩又巧。


    那黑麵之人還不罷鬥,乘著韓百鳴手中無劍,飛身而起,將三頭叉刺向他的胸口。眼看韓百鳴便要命喪叉下,突然一個身影一晃而至,一掌拍出,拍落了那黑麵之人手中的三頭叉,隨即迴身,立在韓百鳴跟前,護住了他。


    正是嶽楓。


    那黑麵之人雙腳落地,怔在那裏,他沒想到自己在這三頭叉上下了二十餘年的苦功,這老頭竟然隨便一掌就把它拍得脫了手,不禁惱羞成怒,道:“糟老頭,你是誰?為何來管我們的事?”


    袁友福道:“喂,黑麵鬼,嘴巴放幹淨點。”


    嶽楓冷冷一笑,不緊不慢地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敬亭門的事你們管得,我就管不得?”


    “你……你……”那黑麵之人氣得話都說不全,又自知不是敵手,隻好拿起地上的三頭叉,轉身憤憤歸隊。


    “韓門主,卻原來請到高人相助了,怪不得有恃無恐!”那身披灰袍之人一字一字地慢慢道。


    眾人隻覺得這聲音淒厲刺耳,仿佛要刺破耳膜,聽著直讓人心煩意亂,顯然是那人故意用了內力而發出來的。


    嶽楓凝住神,深吸一口氣,也緩緩道:“知道就好,枉你空負一身武功,卻助紂為虐,可歎,可歎!”聲如洪鍾,漸漸緩和了那淒厲刺耳之聲。


    “這位老者好深厚的內力,佩服,佩服!”那身披灰袍之人道,收了內力。


    “好說,好說,過譽了!”嶽楓道,也收了內力。


    “韓門主,這老者能保你一輩子嗎?哈哈哈哈……”那身披灰袍之人道,轉身離去。


    另外兩個人見勢,也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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