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揚坐了一會兒,緩過了勁,跳下板車,對著李德佑下跪道:“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李德佑連忙扶起他,道:“不敢當,不敢當,這都是袁兄的好計策。”說著把三人簡單介紹了一番給他知道。


    袁友壽道:“此地還未脫險,事不宜遲,趙大哥,咱們趕緊走。”接著向李德佑和曹初六抱拳道:“這裏就有勞兩位兄弟善後了。”


    “好說,好說。”曹初六也抱拳道。


    李德佑道:“那你們趕緊走,這裏的事我們自會處理,多保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兄弟倆和趙世揚說道,三人轉身進了林子裏,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我們動手開挖吧!”李德佑道。


    “挖什麽?”曹初六問道。


    “挖坑啊,埋人的坑。”李德佑道。


    “人都走了還挖個哪門子的坑?”曹初六不解道。


    “兄弟啊,演戲就要演全了,聽我的準沒錯,挖。”李德佑拍拍曹初六的肩膀笑道。


    曹初六雖然茫然不解,也還是從板車上拿下來了鋤頭和鐵鍬。兩人一個挖,一個鏟,花了一個多時辰,挖得一個大坑。接著又把挖出來的土往迴填進坑裏,填好後,用鐵鍬給拍了一遍,壓厚實了。


    二人大汗淋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難得的一餐飽飯早消化殆盡,肚子餓得咕咕直響,稍微歇息一會兒,拉著板車下山去了。


    第二日,東方剛出現得一絲魚肚白,袁友福兄弟倆和趙世揚便坐上了馬車,往福清方向而去。


    李德佑估摸著趙世揚三人出了城了,便拉上曹初六和那名蒙在鼓裏的官差,到知府那上報了趙世揚突然病亡的消息,那知府也隻道平常,不多過問。


    龍洋村,海邊。幽藍的海水,浩浩蕩蕩,與淡藍色的雲天相接,漣波反映著一層層太陽光,金燦耀眼。近沙灘處,趙天賜光溜著身子,在碧波中舒展開雙臂,接著雙腿用力一夾,身後開起一朵朵浪花。


    天賜學習遊泳才二十來日,水性卻已不同一般,教他遊泳的李書恆每每提及,都讚不絕口。


    “天賜,上岸來,時間太久啦!”站在沙灘上的李書恆大聲叫喚道。


    不一會兒,天賜笑嘻嘻地走上沙灘。


    “李叔叔,我還想再耍一會兒。”天賜道。


    “天賜乖,明天再來吧,你娘在那邊該等著急了。”李書恆道。


    “嗯,好的,那我們走吧。”天賜點點頭道。


    二人走上岸來,王萍給天賜穿上衣服,天賜看著王萍,道:“娘別不開心,李叔叔說,媽祖娘娘會保佑爹爹的,爹爹過些日子就來了……爹爹,爹爹,娘,爹爹來了。”天賜突然大聲叫喚,撒腿跑開了。


    王萍叫道:“天賜,天賜,天……”


    聲音頓時哽咽,淚水一下子出來了。


    隻見來路上走來三個人,正是袁友福倆兄弟和自己日夜牽腸掛肚的丈夫趙世揚。


    天賜飛奔著到了趙世揚跟前,趙世揚蹲下,一把把他摟在懷裏。


    “爹爹,爹爹。”


    “乖兒子,我的乖兒子。”


    這時候,王萍也走到了跟前。趙世揚放開天賜,站起身來,和王萍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夫妻倆淚流滿麵,相擁了很久,沒有說一句話,像是曆經了滄海桑田後的久別重逢……


    良久,夫妻倆擦了眼淚,拉著天賜,一齊向袁友福倆兄弟跪拜下去,磕了三個響頭。倆兄弟本要阻止,思忖了一下,覺得讓他們拜謝一下他們心裏也會好受些,隻好相視苦笑一下,接受了這一家子的跪拜。


    待他們拜謝完畢,倆兄弟趕忙扶起他們。袁友壽道:“三位本不必如此,我與趙副指揮的事你們也知曉,我們倆兄弟與你們趙家可以說淵源甚深,按理說我們倆兄弟也要給你們拜謝,可這樣你跪我我跪你的,要到何時方了?”


    袁友福道:“是啊趙兄弟,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大你五歲,我三弟也虛長你一歲,以後就要委屈你當趙四弟咯!”說完哈哈大笑。


    趙世揚一陣激動,歡喜不已,又待下跪,袁友壽連忙伸手托住,道:“四弟不可再如此了。”


    龍洋農場,實則是一個秘密幫會,叫做“平坤會”,取‘還天下清平,現朗朗乾坤’之意,總舵主袁友祿,也就是袁友福的親弟弟,於十三年前創立此會。會中分內五堂,外五堂,袁友福便是內五堂中的四堂堂主,袁友壽是五堂堂主。趙世揚答應加入平坤會,暫時在五堂袁友壽手下做事。


    一家三口從此在這龍洋農場安了身,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龍洋農場位於龍洋村南邊,依山傍海,平坤會在這裏的會眾有七千餘人,大家能上陣殺敵,也能自給自足,打漁的、養殖的、種地的、植伐的、紡織的……分工合作,有條不紊。趙世揚於種地倒也算一名好手,便被安排了和種地的一幫兄弟一起。王萍手巧,給安排去做紡織。至於趙天賜,總舵主和幾位堂主基於他的天賦和體魄,決定著力培養。


    秋風蕭瑟,冬風凜冽,轉眼間到了第二年,春風和暢,春暖花開的時節。


    這半年中,趙天賜於彈射、遊泳、書寫這幾方麵又精進了不少,武功方麵,袁友福所授的千機掌,他也已初窺門徑。


    這日傍晚時分,袁友福和袁友壽兩人邊走邊談,進了趙世揚一家的住所。


    趙世揚見二人到來,迎了上去,道:“大哥、三哥,什麽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袁友壽笑道:“四弟啊,多日不見,我和你大哥甚是想念,今天我們兩個約好了,到你家來蹭一頓晚飯,可好?”


    “三哥說哪裏話,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趙世揚開心地說道,“隻是這事先沒準備,家裏可沒有好菜招待啊。”


    “無妨無妨,吃什麽無所謂,主要是找你談談心,聊會兒天。”袁友福道。


    “大哥不見外就行。”趙世揚笑道,“那你倆稍坐一會兒,自行喝點茶,我去把萍兒和天賜叫迴來,母子倆剛才去了李書恆家裏了。”


    不一會兒,趙世揚手提一袋東西,和母子倆迴到了家中。


    “大袁伯伯好,小袁伯伯好!”天賜給袁友福和袁友壽各鞠一躬道。


    袁友壽哈哈大笑,摸著天賜的頭道:“這小鬼頭,還大袁伯伯小袁伯伯的稱唿呢。”


    天賜吐了一下舌頭,道:“可不是大小袁伯伯嗎?”也嗬嗬地笑了。


    “你們聊,我做飯去了。”王萍說著,接過趙世揚手中的袋子,進了廚房。


    “娘,我來幫你。”天賜說道,跟著也進了廚房。


    趙世揚進了裏屋,拿出來一壇酒,開了封口,道:“大哥、三哥,來,我們先喝一點,這酒可不賴,上好的青紅酒。”說著給每人倒上一碗。


    “四弟,先不忙喝酒,不瞞你說,我們是有事要和你商量。”袁友壽道。


    “哦?三哥你說。”趙世揚道。


    袁友壽道:“是這樣的,天賜的武功已有根基,大哥的千機掌在我們會內是找不到對手,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放在外麵的江湖中來講,大哥的這千機掌卻也不算什麽,勉強能躋身二流高手的行列。”


    袁友福點了點頭。


    “啊?這麽厲害還不算什麽啊?”趙世揚張大嘴巴道。


    “四弟,武功這方麵你不懂,確實不算什麽。”袁友壽道。


    袁友福接口道:“三弟說得沒錯,當年愚蠢,我於這套掌法隻學了一年多,根本沒有得到這掌法的精髓,至今引以為憾。天賜今年七歲,正是學武的好年齡,可不能叫我這半桶水的師父給耽誤了,需得找一位名師指點。我是想帶上天賜,去得安徽亳州的汨羅山麒麟洞,那裏有一位世外高人,武功已臻化境,我的這套千機掌便是當年他所教的,求他收天賜為徒,若那高人肯答應,便是天賜大大的福分。四弟,你看如何?”


    趙世揚雙手抱拳,眼眶微紅,感激道:“大哥為了我家孩兒盡心費力,想得如此周到,小弟我,我……”


    “四弟不必如此激動,我們大家也都希望天賜將來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出人頭地,有一番大作為,況且他確實是一棵好苗子。”袁友福拍著趙世揚的肩膀道。


    “隻是這一去並非一朝一夕,三年五載,十年八年的都很難說,我怕孩子他娘舍不得。”袁友壽有些擔心道。


    趙世揚道:“這個應該不是問題,萍兒也是明理之人,縱然再舍不得,在孩子的前程問題上,她是不會含糊的。況且又不是都不能相見,我們如果實在想他了可以去看他嘛!”


    “哈哈哈哈,也對,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袁友福道。


    “而且還有一事,我爹和萍兒她爹的大仇還未得報,我是個無用之人,今生今世恐怕也難報此仇,唉,這報仇的重擔,多半便要壓在天賜頭上了。如果他能學得一身好武功,對於將來報仇雪恨也大有益處。”趙世揚愁容滿麵道。


    袁友壽道:“四弟莫難過,薛懷那混蛋我們會中兄弟也會幫忙尋找,將來若是找到了,我們給他來個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


    “對,今個兒不說這敗興話,來,幹了!”袁友福道,舉起了酒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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