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既是你所求,那便也是我所求。


    而,既無法幫你逃脫罪責,那我就隻能為你多擔幾分風險。


    李青梧在皇帝麵前,冷靜地行禮,同樣迴答對方,自己並不知道還有沒有證人時,這樣想著。


    李式暴怒:「混帳東西!你與她成親近半年,你說你不知道其他的,那你連她是個女人也不知道嗎?!你的守宮砂又是如何沒的?!」


    李青梧淡淡抬眼,避開他砸過來的茶杯。


    這一刻,仿佛時光重疊到了幾個月以前。


    那時也是他們父女兩人,也是在這裏——隻不過那時李青梧是跪著的,也沒能躲開那個砸向自己的杯子。


    或者說——敢,但不能。


    而現在,她眼下的處境其實並不比從前好多少,甚至比已經下獄的秋澈還要危急。


    但幾個月過去,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李青梧了。


    更不同於上輩子,秋澈入獄時那個手足無措,急得能哭出來的李青梧,她被秋澈培養得很好。


    冷靜,理智,同時也融合進了自己原本就有的圓滑。


    她不再無措,因為她已經長成了能和秋澈並肩的盟友。


    秋澈入獄,那麽剩下的仗,都需要她站著來打。


    要替秋澈打得漂亮,打得響亮。


    李青梧這樣想著,亮出了手裏的免死金牌。


    ——那是她及笄禮上,李式為了彰顯對長公主的寵愛,特意應她所求,賜下的一塊免死金牌。


    李式表情變了:「……你什麽意思?你要保秋澈?!」!


    第69章 升堂


    「秋澈必須保。」


    「放肆!」李式赫然怒斥,勃然大怒道,「保不保也得看朕願不願意!你是什麽意思!朕向你興師問罪,你竟敢直接拿這金牌來恐嚇朕!別忘了,這金牌也是朕給你的!」


    「父皇,稍安勿躁。」李青梧笑了笑,又在李式的凝視下,冷靜地將手裏的金牌收了迴去。「兒臣知道父皇如今焦灼於如何處置駙馬,也知道父皇在憂心什麽——既然如此,又已經到了如此境地,父皇何不聽我一言呢?」


    李式滿臉不爽,卻還是坐了迴去:「……說。」


    「父皇不想因為這種事失去良才,也不想被人指責有眼無珠……那依兒臣來看,駙馬必須留。」


    「不僅要留,還要留得光明正大,留得風風光光。」


    李式氣笑了,簡直就差在臉上寫上「愚蠢」兩個大字,「如今連她狀告秋家的實質性證據都沒有,你告訴朕,怎麽留?她敢犯欺君之罪,就是罪不容誅的名頭!朕砍了她十個腦袋都不過分!」


    「父皇忌憚吳相,也忌憚皇祖母,」李青梧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態度和鄙視的神情,淡淡道,「需知駙馬這塊製衡的磚一旦被撤去,不僅父皇少了個趁手的左右手,也是在變相地打壓祖母的勢力……吳相也會因此更加得勢。」


    「如今南夷逼鏡,大戰在即……朝堂不可再起風波,吳相一旦得勢,隻會越發張狂,無人能再壓住他的氣焰……父皇當真願意看到如此情形嗎?當初父皇精心培養駙馬到這一步,不也是為了這個嗎?」


    她把這些本該在政客們心裏兀自琢磨盤旋的彎彎繞繞,就這樣直白地拿出來,在李式麵前說了個幹淨。


    李式聽得神情變幻,臉色都不好看了。


    卻不得不承認,李青梧說的是對的。


    「朕倒是不知,你何時對朝堂之事如此敏感了。」


    李青梧迎著他意味深長的打量,鎮定自若:「父皇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李式盯著她看了片刻,也沒見她低下頭露出順從的模樣,心中略有不爽。


    他收迴視線,冷冷道:「話說的好聽,但你以為朕難道不知,不過是因為秋澈死了,你也難逃一劫,你才會火急火燎地來為她求情?」


    李青梧垂眼,福身行禮,腰杆卻從始至終挺得筆直:「父皇誤會了。於私,兒臣與駙馬是夫妻,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此情此景,不救,便是無情。於公,兒臣身為父皇的女兒,又是大夏的長公主,也應當為父皇分憂,為國家解難。」


    「若此次兒臣對父皇避而不見,或是一朝對駙馬落井下石,豈非跌了父皇的臉麵?畢竟兒臣是長公主,兒臣代表的,也是皇家待人的態度,不可馬虎。」


    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漂亮極了。


    李式臉色都好看了許多,冷哼一聲:「嫁了人,說話倒是都比從前要機靈許多了……秋澈教你的?」


    李青梧笑笑,不置可否:「那父皇意下如何呢?」


    李式沉默許久,眯了眯眼:「若是朕不同意放了她呢?」


    李青梧也沉默了片刻:「父皇當真如此想嗎?」


    「她一介女子,無關緊要。若不是如今身份太過貴重,朕還能拿她沒辦法?」李式饒有興致,「何況,朕若是當真不放,你又當如何?」


    「……」李青梧勾唇淺笑,「不如何。」


    「隻是父皇莫要忘了,」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方才顯得恭謹得恰到好處的姿態,瞬間就多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冷淡鄙視的意味,「如今飛鳥未盡,便已藏良弓——父皇覺得,此事之後,還會有人選擇效忠於你嗎?」


    李式臉上那幾分笑又落了下去,「你威脅朕……?」


    「不敢,」李青梧一字一句道,「父皇是國君,皇祖母再得權勢,都得稱您一聲陛下,吳相再得權勢,也得給您叩首。兒臣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長公主,豈敢威脅父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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