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早就知道了。


    李青梧剛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就又聽秋澈緩緩道:


    「殿下。」


    李青梧一口氣卡在喉嚨裏,莫名就下不去了。


    她眼皮一跳,說:「什麽?」


    「我們從前,見過嗎?」!


    第25章 懂嗎


    臥房裏的氛圍安靜了很久很久,甚至久到有些尷尬。


    秋澈沒能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想了想,又在這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換了一個委婉些的問法:


    「我向陛下求旨的時候,他告訴我,你早先就已經開過這個口了。」


    「那時你就認識我嗎?」


    但李青梧又默然良久,低下頭去,再次避開了她的視線。


    輕聲說:「隻是一麵之緣。」


    一麵之緣,哪一次?


    說的是閣樓上那一次?


    秋澈微微蹙眉,其實心底裏並不怎麽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但見李青梧低著頭,不停地攪弄帕子,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是緊張的樣子。


    她突然就失去了追究的興致。


    最終還是沒繼續問下去。


    秋澈張了張口,抬手,最後輕輕落在對方肩上。


    千種疑慮,化作嘆息般的一句:「早些休息。」


    明日還有的忙。


    她轉身,剛躺上床正要閉眼歇息,又聽見李青梧輕聲道:「我們……同睡一張床嗎?」


    秋澈睜眼,語氣略有些倦怠的懶散:「都是女子,你怕什麽?」


    李青梧:「……」


    說話間,秋澈手在被褥中摸到了什麽。


    拿出來一看,竟是一條卷大的白帕子。


    以為是李青梧的帕子,秋澈遲鈍地緩了一下,又放了迴去。


    李青梧入寢之前,忽然緩下步子,莫名看了眼床邊半遮掩下來的床簾。


    秋澈正半靠在床頭,長發從肩頭散下一部分,閉著眼,唿吸已經平緩了起來。


    她平日裏的眉眼總是帶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穩內斂,鮮少有幾l分活氣,仿佛那顆明明正在跳動的心已經死寂了很久一般。


    也隻有閉上眼時,那些疲倦的,深沉的,讓人看不清晰的東西,才會從她臉上短暫地消失,讓她整個人明艷張揚的稜角變得顯眼一些。


    李青梧多看了幾l眼,隨即又鬼使神差地迴過頭。


    學著在那個朦朧的夢中自己做過的事一樣,將那隻木梳輕手輕腳、細緻地用帕子包了起來,塞進了袖囊中。


    她也說不清為什麽要這麽做。


    非要講的話,也許……是那個沒頭沒尾的夢給了她幾l分惶恐的預感吧。


    這一夜,兩人沒再說過話。


    一個麵朝裏,一個麵朝外,安靜地躺著,中間隔了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卻如楚河漢界一般,涇渭分明。


    ——明明這應該是世上最近的距離了。


    又好像還隔得很遠。


    第二天,秋澈是被外麵哐哐的聲音驚醒的。


    宮裏一同跟來的陪嫁嬤嬤杜氏大聲喊道:「長公主殿下!駙馬爺!已經卯時了!需晨起敬茶去了!」


    秋澈下意識看了眼身側,卻見旁邊已經沒了人影,裏麵的床褥幹幹淨淨,連被子也是涼的。


    還沒迴話,就聽玉明已經低聲跟杜嬤嬤迴話道:「嬤嬤,公主殿下今日早已經起了,現下去給我家老爺夫人敬茶,尚未迴來。走前吩咐過,我家公子昨日喝得有些醉了,不要驚擾。」「原來如此,」杜嬤嬤滿意道,「那是老身莽撞了。隻是不知駙馬爺何時才能醒?老身還需看一看那圓房的帕子,安下心來才好……」


    圓房,帕子?


    秋澈來不及思索李青梧怎麽起這麽早去敬茶的事,而是猛然想到她昨晚在床榻上摸到的那張帕子。


    那原來是圓房之夜用來留處子血的?


    她倒是聽說過大夏確實有這種民間習俗,以新婚之夜的處子血來證明新娘的貞潔。


    但因上一世並沒有這一出,秋澈昨晚又有些大腦遲鈍,根本沒想到這一層上去。


    為什麽上一世沒有,這一世卻又發生了?


    秋澈迅速迴憶了一遍重生以來所經歷的事件,很快得到結論:


    上輩子她是因為和李青梧傳出醜聞才被迫綁在一起的,所有人都默認了她們早就滾在了一起,用這個證明處子身已經多此一舉了。


    而這一世,她們之間清清白白,加上皇帝恐怕還在疑心上次的禦花園事件——為何秋初冬提到的主角會是李青梧?


    而本該是主角的李青梧,為何又恰好在後來告了假,沒能出麵參加晚宴?


    她去了哪裏呢?


    會不會真的如同秋初冬所說,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廂房裏,和什麽人糾纏在一起?


    好死不死的是,沒過多久,秋澈又向他求旨賜婚,說自己愛慕長公主。


    李式恐怕查過。


    但因為把人嫁給秋澈這件事在這一世此時的李式看來,應該也算滿意,所以其實並不太上心。


    也因此沒有查出什麽結果。


    但這並不妨礙他試探一把李青梧。


    讓嬤嬤來查看,隻是一句話的事,又能試探出李青梧的清白,真是再劃算不過的事。


    秋澈臉色有些不好看,正思索著要不然自己一刀劃破手指滴點血上去。


    但一掀開被褥,就看見那張帕子被疊得四四方方,放在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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