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是皇帝不知道秋哲的存在,自然可以規劃讓秋澈死了為秋哲讓位。


    可他既然知道了,還是以這種方式知道的,必定會對秋哲這個「和秋澈長得很像但很荒唐的哥哥」印象深刻。


    那讓秋澈讓位的計劃自然也不可能再實施,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


    如今被皇帝見過了就罷了,怎麽可以被冠上這種名頭!


    這是汙名,是會被人恥笑一輩子的,不可能再允許他入官場!


    秋初冬幾乎是破音地喊著:「怎麽可以——」


    李式被他吵得一口氣悶在喉嚨裏,終於忍無可忍,拿起桌上的一個茶壺酒甩了出去:「閉嘴!」


    秋初冬被一茶壺砸得頭破血流,慘叫一聲,渾身發顫,卻不敢再說下去了。


    身後的哭叫聲也隨之停止。


    隻有秋澈跪得筆直,麵不改色地平視前方。


    李式陰森森地盯著秋初冬片刻,忽然道:「他說的也有道理。」


    「秋愛卿,若真如你所說……那你如何解釋,為什麽你父親身上穿的才是小廝的衣服呢?」!


    第18章 小院


    是個好問題。


    太後也睜開了眼,打算聽聽秋澈是怎麽迴答的。


    眾目睽睽之下,隻見秋澈鎮定答道:「迴陛下的話,臣離家之時,臣父親就是穿的這身衣裳。臣在家中對父親向來敬重……從不多問旁話,怕惹父親厭煩,隻以為是父親今日穿得樸素了些,並未多想。」


    她語氣平靜。


    既沒有因為秋初冬的反駁而感到氣急敗壞,也沒有因為李式的質疑而變得焦急萬分。


    同時,吳易起再次站出來,舉手道:「陛下,這個臣也可以作證!我方才在宴席上便看見這兩人了,秋兄當時顯然是不知道這個秋哲要來的,我還問過他了。」


    秋初冬惶惶然道:「陛下,她胡說……他們都是胡說的,陛下,您千萬不要信他們!」


    他跪地膝行著要去扒拉皇帝的衣服,被秋澈一伸手拽住了半邊肩膀。


    「父親,」她稍稍施力,用了點巧勁,凝重道,「你不要再胡鬧了,也別再偏袒兄長了……陛下麵前,還是說實話吧。」


    秋初冬想反駁,想甩開她的手,想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實話你的大頭鬼,你先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可他根本動彈不得。


    想到皇帝剛剛突然暴起砸人的舉動,他囁了囁唇,最終還是失魂落魄地低下了頭。


    李式盯著秋澈看了片刻,忽然笑了笑:「很好。秋愛卿,起來吧。」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


    因為不管秋初冬說的是真是假,對皇帝來說都是偷渡入宮,無論是誰,都屬同罪。


    重要的是秋澈的反應。


    皇帝問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對秋澈起了興趣,撒不撒謊皇帝也不在乎,他隻想看秋澈會是什麽反應,聽聽她會怎麽說。


    而現在很顯然,得到答案的皇帝是滿意的。


    秋哲聽得一知半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明白剛剛還一起跪著,怎麽秋澈這就能站起來了。


    他滿心的茫然無措瞬間就有了歸屬之處,怨憤地盯著那個背影,心想:都怪秋澈!


    她要是現在能早點站出來給自己頂罪,那自己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真是一點都不顧念手足之情!


    李式拂袖起身,道:「秋愛卿臨危不亂,頗具良才風範——此案又與你父兄牽扯頗深,不如便全權交給你來處理吧。」


    「在此之前,這兩位——」李式看著秋家父子,皺著眉想了想,「秋愛卿的父兄,還有這幾個宮女內侍……便暫時押至大理寺,聽候發落。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擅自離開。」


    「秋愛卿,你沒有意見吧?」


    秋澈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無奈的「不想但隻能同意」的模樣來:「臣,沒有意見。」


    秋初冬和秋哲倒是有意見,但皇帝根本理都不理他們。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到底是何人在宮中下的這迷迭香,又是何人策劃的這一切……」李式頓了頓,沉聲道,「希望你能早日給朕一個答案。」


    哦?


    秋澈有些詫異,沒想到臨了,還平白得了一份差事。


    不過這也是她上輩子一直想不明白、也沒查清楚的事——到底是誰跟秋初冬裏應外合,給李青梧下了藥。


    她可不認為秋初冬這個草包和秋哲那個草包中的草包能有這種能耐,把堂堂長公主逼迫到這種地步。


    必定是有人暗中相助。


    那人是誰?有什麽目的?她那時受限於人脈權利,無處查詢,都一概不知。


    皇帝的要求,正合她意。


    於是秋澈也不推辭,見皇帝伸手遞過來一塊金牌,伸手接過,又拱手應道:「是,謝陛下。」


    這是辦案最高權限的代表,有了金牌,也會方便很多。


    傻瓜才會拒絕。


    「恭送陛下。恭送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太後始終安靜地在一旁聽著這場鬧劇,臨走時,才向秋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秋澈目不斜視,假裝沒看到。


    等人走了,渾身緊繃的秋初冬才放鬆下來,和秋哲一起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氣。


    秋澈站直身,拿著手裏皇帝剛剛給的金牌,一改方才的恭謙善辨,抬步就從兩人身側繞了過去,麵無表情地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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