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平瀾站在教學樓中,看著一群女生圍著張峻豪送花送禮物,以表自己的愛慕之情,而對方則是目不斜視地拒絕眾人。女生們被拒絕後,散發著低落的情緒,依然不減對風度翩翩的張峻豪的喜愛,反倒津津樂道個不停。


    平瀾記起了林席舅舅曾提過,這也是林席的要求,這更像是張峻豪這個好學生的考試,旁人都知道林席在對張峻豪進行測試,隻有張峻豪一個人不知道,他在細心準備這場考試,端正自己的態度,也拒絕那麽多的誘惑,他準備好了。


    平瀾看著張峻豪踮著腳努力解釋拒絕收禮物的滑稽神情,會心一笑,他得了滿分。


    辦公室中,幾個女生見平瀾執意要進步辦公室,也就沒有阻攔。林席帶著略微滿意與打趣地對平瀾說:“怎麽?吃醋了?”平瀾沒有搭話,沒有理會林席的打趣,而是將代表青春的素圈遞給林席舅舅,又迅速帶上自己給芳華的戒指。


    林席意味聲長地看著自己的小青梅,眼神中沒有妒忌,反而堆滿了欣賞:“你的青春結束了,我的還沒有,別急,咱們還有一個很長很長的青春,要用力活下去。”或許隻有對手之間才能有這種惺惺相惜的情感,不需要太多的言語,隻是在看向對方的眼睛裏麵,就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自己的夢想的身影。


    有一種情誼叫作對手,他們站在賽場上,不分性別、年齡、國籍、身份,他們唯一的默契就是在競技場上你追我趕、努力拚搏,這就是對對手最真誠的尊重。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沒有等來芳華意氣風發的消息,卻看見了芳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照片。照片上的人,頭發雜亂,衣服起球,七零八落地掛在身上。那雙曾經盛滿星河的眸子,此刻晦暗無光,死氣沉沉。唯一吸引人的是她的嘴角。那是帶著嘲諷的微笑。是蓄勢待發的猛獸的微笑。


    平瀾這才意識到,其實芳華隻是一個被她筆下的主角附身的平常女孩兒。以平常心開始,以平常心結束。這才是芳華的來去人生。


    平瀾捏了捏自己的手,抬頭看向醫院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這副皮囊很久沒有好好看過,她突然意識到,現在的她,眼睛裏有了活氣與鋒芒。是的,她做到了,正如當初與陸瑾宇約定的那樣。


    平瀾輕移腳步,將那布滿老繭的滲血的手舉起,鬥誌昂揚的她無比堅定。芳華說過他們會一起光明正大地站在燈光下,讓壞人垂涎三尺又無路可走,但芳華還是先行一步,高考加分成功,現在站在參加線下麵試的路上,為保送做充足的準備,接下來輪到平瀾退出暗處,走向跟芳華約定的地方。


    就在平瀾即將踏上考區之時,陸瑾宇湊到平瀾的耳邊告訴她,芳華之前經曆過地獄模式,所以最能識得人心險惡,那些上位者使出的招生手段能夠完美地抵禦。芳華在等待麵試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人,就是她之前狂追的陸瑾宇,她雖然在濱城一路開掛,但是陸瑾宇依然沒有給予她正麵的迴複,因為她用盡招數,而陸瑾宇一招以內將她製服。她再一次懂得自己明白的比現實中的少得可憐。


    隻見陸瑾宇轉身向籃球隊走去,他跟平瀾說名揚總是跑在前頭,平瀾沒有解釋,迴望母校時,嘴邊泛起了漣漪。


    陽光從校園的楓樹間灑下,斑駁陸離地映在平瀾的發梢。她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手中捏著一支筆,思緒卻早已飄散在窗外的蔚藍天空。張峻豪今天又表現得無比耀眼,那早已習慣的掌聲和呐喊,好似他與生俱來的音符。平瀾靜靜地看著,心裏有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鈴聲響起,打斷了平瀾的遐思。她收拾好書本,準備離開教室時,一個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是芳華,帶著她標誌性的燦爛笑容。


    “平瀾,吃午飯去嗎?我發現了一個特別棒的餐廳。”熱情如芳華,總能輕易點亮周遭。


    平瀾微笑著點頭,就算心裏再有煩惱,麵對芳華她總能找到些許寧靜。


    斜陽校園,兩人並肩走過,周圍的景色仿佛都為之褪色,女生間的友誼和諧而美好。


    然而好景不常,在平瀾瞳孔裏,張峻豪與唐楊擦肩而過,卻在唐楊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麽,讓後者笑容如花,張峻豪卻隨即把目光移向了平瀾。


    “放學後,籃球場見。”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讓平瀾心跳不由加速。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注意到我了?平瀾心中的疑惑和期待交織在一起,她試圖解讀張峻豪眼中的意味深長。


    芳華似乎注意到了什麽,她伸手擋在平瀾麵前,輕笑道:“別那麽緊張,或許他隻是請你幫忙撿球而已。”


    平瀾輕咬唇瓣,搖搖頭,不置可否。


    而就在下午放學的鍾聲敲響之際,平瀾走在通往籃球場的小路上,心髒撞擊著胸膛。她不知道自己即將走向什麽,是落花有意還是流水無情?


    她的腳步越來越緩慢,直到停在了籃球場的邊緣。張峻豪銳利的目光就那麽直直刺進她的心,讓一切言語都變得蒼白。


    “替我練幾個三分球。” 張峻豪遞來一球,像是在開啟一段全新的遊戲。


    平瀾緊緊握住籃球,沉默的公園築起了他們之間微妙的氛圍。此時,距離日落隻剩下最後一抹餘暉。平瀾投出的第一個球,空心而入,那一刹那的歡愉與張峻豪目光中的驚豔,不禁讓她心中的情緒起了變化。然而,就在她準備投出第二球時,一個影子從側麵掠過——


    籃球被搶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她的眼前,是唐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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