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瀾和芳華一起努力,考進了同一所大學。平瀾多次以全級第一的成績被表彰,張峻豪經常來找平瀾,但平瀾並不搭理他。


    芳華最近有點神神秘秘的,每天都趴在窗戶上望著樓下,手裏還拿著一瓶望江樓。


    “你看什麽呢?”平瀾問道。


    “帥哥。”芳華連頭都不迴地說道。


    平瀾一聽,立即起身前往,她看到陸瑾宇和唐楊在樓下散步。唐楊向陸瑾宇表白,但陸瑾宇拒絕了。


    平瀾看著他們,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她突然覺得陸瑾宇也不過是一個深陷情感困惑的普通人,他也會受傷、也會難過,也會失去目標和方向。


    芳華攬住了平瀾的肩膀,說道:“走吧,我們去喝一杯。”


    平瀾望著遠處的風景,說道:“好。”


    兩人奔向校門,身後留下了一片落葉和風的聲音。


    大學畢業後,張峻豪進入了一支職業籃球隊,邀請平瀾作為特約記者進行專訪;唐楊讀研後在學校做起了輔導員,最終和自己同校的學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陸瑾宇則選擇創業,經常往返於其他城市,很少再迴學校。


    芳華繼續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與平瀾一起前往各地旅行,擺爛式生活。


    又是一年夏天,平瀾與芳華在深夜的燒烤攤擼著串。


    “平瀾,你有沒有那一刻……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淩晨他給你發消息,你都會秒迴的那種?”芳華問道。


    平瀾想了想,說道:“後來我確定,那就是喜歡。”


    芳華借著酒勁,向平瀾吐露,她喜歡陸瑾宇四年了。她不甘心,又找他表白,結果還是被發“好人卡”。


    “他憑什麽跟我講不甘心啊!憑什麽!他憑什麽讓我白白浪費感情!我去!”芳華大吼道。


    平瀾沒有說話,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芳華。她明白芳華的心情,她自己也常常思考:她究竟是輸給了那一刻的陸瑾宇,還是輸給了那個悶熱的夏天。


    “我不要喜歡他了。”芳華擦了擦眼睛,聲音逐漸變小。


    平瀾心疼地抱住芳華,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或許陪伴就是最好的答案。


    過了一段時間,芳華過生日。平瀾早早就訂好了餐廳,發消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拉進了一個群裏。


    仔細看群成員,平瀾驚訝地發現是陸瑾宇一群人。這讓平瀾感到慌亂,她已經很多次夢到過那種求而不得的失落感,她一直在努力擺脫這種心境。


    她像往常一樣祈禱,希望這是芳華為她準備的驚喜。


    芳華接平瀾去餐廳的路上,她如往常一樣攬住平瀾的肩膀,說道:“生日快樂啊,我的小寶貝。”


    平瀾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她不願意讓自己的疑慮影響到芳華的情緒。她閉上眼睛默念:“請求所有神明,讓這成為最盛大的驚喜。”


    平瀾睜開眼,芳華帶她來到鏡子前,她拿起盒子,從中取出一條精美的項鏈,為她戴上。


    緊接著平瀾抬頭看去,餐廳的人都在唱著生日歌。芳華笑著把平瀾推上前去,平瀾不知所措地低著頭,她知道自己今天很美。


    晚餐中,芳華告白,如願以償。平瀾真心地為芳華感到高興,終於有一個能懂她的人,而她也不必再向淤泥中下墜了。


    之後,芳華拉著平瀾去江邊看人放風箏。


    平瀾不怎麽說話,芳華也看出平瀾有心事。她拉著平瀾坐下,平瀾順勢躺在芳華的腿上,仰頭看著風箏在風中搖曳。


    “如果你很絕望,那太好了。”平瀾說道。


    芳華溫柔地看著平瀾,問道:“為什麽?”


    “否極泰來的時候到了。”平瀾輕輕微笑。


    沒錯,那些艱苦,那些絕望,那些崩潰,是為了今後一切的逢場作戲;是為了今後,每一滴眼淚都有價值;是為了今後,每一個微笑不再虛偽;是為了今後,看山是山,看到風就是風。


    或許他們有屬於自己的花,但平瀾也有自己的使命。


    平瀾重新迴到圖書館,昏暗的台燈熄滅。行走在林蔭大道上,平瀾覺得模糊的光影似乎也更明亮一些了。


    平瀾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早就搖搖欲墜,早就無法唿吸,早就唿天搶地,早就迷惘失望,可她沒有一蹶不振。她還想走下去,帶著這份難得的明亮走下去。


    平瀾想到張峻豪給她的那句話,她當時覺得很不對勁,但也沒有反駁。現在驀然迴首,好像也明白了:他們隻說了一半,雞蛋從外麵打破是食物,從裏麵打破是生命,但他們的命運最終都是食物。


    風再大,也吹不迴從前了。


    花開堪折,歲月不驚,終究是要柳暗花明。


    平瀾想到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決定了要做一個危機先知者,她一直走在前去和迴來的路上,她不想迴到那個灰蒙蒙的世界,她想像風箏一樣隨風飛起。


    但風再大,也吹不迴從前了。


    平瀾該放下,也該成長,該獨立,拿迴屬於自己的光芒,而不是寄希望於他人。


    如果沒有特別幸運,那就請特別努力。平瀾知道她不能害怕,因為還沒開始的害怕就已經輸了,即使跛了腳,也要笨拙前行。


    平瀾思考許久,還是打算給這一封信一個結尾:


    我要走過你走的路,


    我要經過你經過的痛苦,


    我要感受你感受的快樂,


    我要承受你承受的苦難,


    我要飛舞你飛舞的舞步,


    我最終會完完全全懂得你,


    我也終究會獲得新生,


    熹微的光終究會為你我壯麗鋪展。


    平瀾放下筆收起信,轉身向操場走去,運動會還在繼續,她的人生也將繼續。平瀾打算去跑跑步,她有點想念那種在跑道上放肆的感覺,晚風拂麵一切隨風。


    平瀾確實有些倦了,但她看了看星河,覺得也還行。因為有星河,她就不算一無所有;因為有星河,她就能塌塌撞撞繼續前行;因為有星河,她就能無怨無悔。


    突然,身後有人拍她的肩,平瀾迴頭,看到了芳華,平瀾沒由來的想哭,她隻是想,芳華怎麽那麽聰明啊?


    芳華看著平瀾,說道:“在想什麽呢?”


    平瀾沉默了一會,說道:“想了一萬種劫後餘生的歡欣。”


    芳華接著平瀾的話說道:“還有一種一無所有的從容。”


    平瀾頓了頓,說道:“我終於能承認當初大家說的一句話了。”


    芳華問道:“哪句呢?”


    平瀾輕輕迴答:


    “平瀾的善良,是刻在骨子裏的。”


    “平瀾,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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