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給我塞這麽我衣服幹嘛?這些冬裝我用不上,再說現在都快夏天了,美國那邊不冷。我去的城市是紐約,紐約那天的氣候和我們這裏差不多,一年四季分明,聽說很漂亮。”穆念念無奈的把那堆得高高的衣服取出來又放迴了衣櫃裏。


    “我看電視裏,美國裏下的雪很厚,都到膝蓋了。比我們這裏冷多了吧?”女人抱著那些厚衣服試著想再塞給穆念念。


    “哈哈。媽,那時是冬天吧。再說美國也很大,就像中國南方和北方的差別一樣。你說你去三亞帶著厚棉衣,用得上嗎?”穆念念心情好了些,這麽多年她都習慣她媽媽一副超心過度的樣子。


    “萬一冷呢?你又沒去過,中國北方人和南方人抗冷程度還不一樣呢,你怎麽知道你不會覺得冷?”女人說。


    “媽。別擔心,我還不一定呢,如果去紐約了沒呆好,去其他地方也說不定。到時到了那邊再買衣服吧。衣服帶兩件就夠了,多了也穿不完。”穆念念帶了她和女人的照片,把裝的滿滿的箱子拉上。


    “好了。有這些東西差不多了。其他的重的東西也帶不上,到了那邊再買。”穆念念看了看四周,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這裏陪著她度過了童年小學,看著她參加了中考,熬過了高中,讀完了大學,參加工作,再結了兩次婚。不過兩次婚姻都最終以失敗結尾,看來她還真的不太適合結婚。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應該一個人,這樣也沒後來的什麽事了。當年要不是愛季偉海愛的要死,如果當初聽朋友的話,選一個愛自己的人。也許她現在就過著普通人那種平淡而又幸福的小日子吧。穆念念想。


    這次再認真的看了看她的家,房間在她不斷的成長中慢慢變得舊了,刷得雪白的牆也不是她記憶中那麽的白了,甚至有點點灰。當年買的新的家具,現在看上去也上了一定年紀,刷在表麵的紅漆也東一塊西塊的剝落了。廚房的地板留下了怎麽擦也擦不掉的發黑的頑固汙漬,吃過飯的碗換了好幾次,最後的一次也是幾年前了。家裏的東西添添扔扔,很多舊產品都被淘汰了。立在門外的大鐵門也不知何時悄悄生了鏽,鄰居來來去去現在她都不認識了。許多小時候一個小區的朋友都已不見了,能聯係上的寥寥無幾,能聯係上還在聯係的朋友最後一次聯係也是很久前了,她想了想一時都還想不起來。


    而時光匆匆,不緊不慢改變了四周,改變了她的生活。她已從懵懂無知的小女孩長大成人,甚至快要做媽媽了。日子一天天的感覺沒什麽,其實原來早已物是人非了。


    這麽多年,唯一不變的,就是堅守在這裏的她的媽媽,從二十多年前一直到現在一直愛她如初。


    穆念念其實還真舍不得。但是走到這一步了,沒有其他辦法。穆念念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裝著輕鬆的口氣說:“媽。差點忘記了,有件事還得麻煩你。”


    “什麽?你說。”女人馬上湊過來,像等待聖旨一樣。


    “這是離婚協議書。我想放在你這裏。”穆念念從包裏拿出三張紙,就是她白天打印的和古馳的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女人吃驚的看著她,雖然她知道穆念念的決定是認真的,沒想到還如此的堅決。在聽到離婚協議書之前她還抱有一絲希望她和古馳還可能和好,那麽現在看來,根本就不可能了。她女兒這次真的是死心了,這樣的恨才能讓一個女人做到這一步呢?


    “對。離婚協議書。這裏有三份,雙方保留一份,民政局留一份備檔,這個婚姻就算了結了。”穆念念盯著離婚協議這幾個字,一時之間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你留在我這裏。到時如果古馳過來我就給他。”女人看著穆念念,仔細觀察著她,發現她在聽到古馳這個名字的時候並沒有什麽變化,她這才放心下來。


    “他一定會來拿的。應該會很快,不會超過一個星期。說不定明天就過來了。”穆念念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三張裏麵的信息她都沒有寫錯。


    “好了。上麵沒有任何錯誤。暫時就放在你這裏。我和他結婚也才沒多久,沒有共同財產。我也什麽都不要,隻要他簽字我想這個婚很快就能離了。”穆念念把紙放到女人手裏。如果他動作夠快,不會耽擱他的下次婚姻。穆念念苦笑了下,心想。


    “這都沒什麽,放在我這裏你可放心。那笛子呢?你會和她告別嗎?”女人問,笛子是穆念念的好朋友,總是幫著她,不讓她受人欺負,這次笛子肯定也會幫著她,在這個特別需要人幫助的時候。


    “笛子我到了那邊會跟她聯係。不過暫時就不聯係她了,她嘴巴有些大,我怕說漏嘴。”穆念念還沒想好怎麽麵對這個好朋友,她們這麽的熟悉,看到她自己就會忍不住想起他。但她真的不想再想起他看到他們共同的朋友,和他有一絲的關係了。


    “……”女人沉默了下來,盯著手裏的離婚協議書失神。


    “媽,還有一件事。”穆念念把女人的思緒拉迴來。


    “啊?什麽事?”女人抬頭看著站在她麵前的穆念念,她的女兒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小女孩了,她已經長大,已經有了離開她的想法和麵對生活困難的勇氣,這讓她很高興又很傷心,心裏非常的失落,感覺空蕩蕩的。


    “如果他來了,問了我的去處,你不要告訴他。我不想以後孩子見到他,或者多年後來和我爭撫養權,我不想這麽狗血的事在我身上發生。”穆念念知道十有八九他不會問,他的孩子他也根本不會關心。撫養什麽的可能他想都沒想過,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但她不得不防著,說不定他斷子絕孫後突然想起還有個拋棄在外的孩子呢。


    “好的。我知道了。”女人把離婚協議書理好,走到房間裏收好。迴來後看著穆念念拉著個箱子站在沙發旁邊,有些緊張的問:“怎麽了?難道你現在還要走嗎?”這大半夜的,拉著個箱子,去哪裏呢?難道一刻都不想呆在家裏?不想陪陪她這個老人家?


    “媽。你想什麽呢?”穆念念失笑,她知道剛才她媽媽想了些什麽,這母親脆弱起來還真是脆弱,擔心起來什麽都想得出來。她把箱子放到門邊立好,走過來坐在沙發上,說:“我隻是把箱子放在門口明天好更順手一些。這麽晚了出去連個車都打不到,想走也走不了。而且我累了一天了早都想睡了,我又不是超人。難道你是想趕我走?嫌我礙眼嗎?”穆念念逗她。


    “死孩子,亂說什麽?我怎麽會趕你走。你呆在這裏是最好了,媽媽都好久沒見你了。”女人失笑,還有心思逗她開心,她怎麽能不開心呢?


    “今天我就在這裏住下,明天一大早就走,我暫時住在一個朋友那裏。朋友很可靠,也很安全。要辦的那些事準備的一些手續我都在她那邊弄好。然後就直接出國,你也不用來送了,看你來送我怪舍不得的,我也不想看你在那傷心,然後一個人迴家。”穆念念是真不想她來送,來送她比不送她更讓她過意不去。


    “你自己安排好就可以了。記得到了美國給我打電話。”女人說。好像她穆念念真會做出不聯係的傻事似的。


    “好好好。打電話。打電話。到了那邊第一個就給你打電話行了吧。”穆念念裝著不耐煩的樣子說。


    女人看著穆念念,笑了起來。她怎麽覺得自己有好多話都還沒說呢?那些叮囑她可以說到明天。


    “這麽晚了,要睡了嗎?你的房間我才換的被子,是你最喜歡的那套被子,碎花的。”女人說。


    “我是很累了,想早點睡了。”穆念念摸了摸肚子笑了起來,說:“不過在睡之前,你的孫子好像餓了。”


    “那我去做飯,冰箱裏有很多好吃的呢,有雞有鴨還有豬腳,想吃什麽?都把它們熱了吧?”女人樂嗬嗬的起身去廚房,開始煮飯熱菜。


    吃了個飽又玩了會手機,穆念念才迴到房間睡覺。


    房間裏還是她以前住的樣子,有股淡淡的檸檬的味道,是她很久前買的清香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在和古馳結婚之前吧。都這麽久了味道都還在,淡淡的很好聞,就是讓她想起了某個人讓她覺得煩。


    “真討厭!”穆念念煩燥的嘟囔一句,大力的翻了個身,閉眼睡去。


    第二天,6點的樣子穆念念就醒了。昨天吃的太飽睡果然有點不舒服,還有別人說的吃太飽睡會餓得很快是真的。這不她剛一起床,肚子就‘咕咕’的叫了。


    “起來了。吃飯吧。”穆念念的媽媽聽到聲音推門進來,叫她起來吃飯。


    “先洗臉刷牙,然後坐過來吃。碗我都幫你拿了。”穆念念的媽媽解開圍裙,先坐了下來。


    “吃什麽?”穆念念遠遠的向桌子上瞄了眼,滿滿的一桌子,沒看清有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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