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圍欄邊的老婦人看上去非常嚴肅,透著一股不好相處的古板。


    她整個人又高又瘦,身上穿著一件綠油油的女士長袍,脖子上圍著條不知用什麽動物皮毛做的圍巾。


    這樣一身打扮原本還算正常。


    但配上帶有禿鷲標本的高帽子,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給人一種滑稽古怪的感覺。


    “奶奶,你是來找我們的嗎?”


    納威高高興興地和自己的奶奶打了一個招唿,然後迴過頭向少年介紹道:“格魯斯,這是我的奶奶,你之前吃的小甜餅就是奶奶特意為你準備的。”


    聞言,格魯斯向隆巴頓老夫人禮貌地行了一禮:“隆巴頓老夫人,您好。”


    奧古斯塔?隆巴頓沉默不語。


    她隻是微微頷首迴禮,便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孫子身旁的那位鉑金發色少年。


    麵對充滿審視的眼神,格魯斯神色如常。他微微勾起嘴角,目光坦然地與隆巴頓老夫人對視著。


    奧古斯塔?隆巴頓微微皺起眉。


    果然是馬爾福,臉上掛著的虛偽笑容和他那個食死徒父親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不過……


    其實早在兩個男孩談論中國咬人甘藍時,奧古斯塔?隆巴頓便已經悄然來到這裏,兩人之間的對話也被她聽了一大半。


    因此,她並沒有錯過最後那幾句對自己孫子的鼓勵話語。


    隆巴頓老夫人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


    和他那一大家子不是食死徒就是叛徒的敗類人渣相比,這個小混蛋倒是和米勒娃說的一樣,至少看起來不像是個人渣。


    最起碼,他沒有那種惡心的貴族腔調。


    “午餐已經做好,你們兩個趕快去洗洗手,準備開飯。”


    說完這句話,奧古斯塔?隆巴頓沒有絲毫停留地轉過身。


    她不願和格魯斯?馬爾福有什麽過多交流,要不是因為米勒娃的那封來信,別說邀請馬爾福的混小子來自己的住所,她連看對方一眼都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憎惡的情緒。


    貝拉特裏克斯?布萊克?萊斯特蘭奇。


    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裏,形成了一個永遠無法痊愈的可怖疤痕。


    她永遠——


    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段被血色和眼淚徹底浸泡的記憶。


    在小納威的哭鬧聲中,她的兒子弗蘭克和她的兒媳艾麗斯宛如兩具已經死去的屍體一般,就那樣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強忍著恐懼和眩暈感,她踉踉蹌蹌地靠到三人身邊。


    當她顫抖著伸出手時,她卻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茫然無措,因為她不知道該把哪一個親人先擁進自己的懷中才好。


    最終,她選擇抱起一直哭鬧的納威。


    她不願納威受困於父母被折磨的記憶,從而留下嚴重的心理陰影;為了保護納威,她不得不親手用遺忘咒讓孫子忘掉那段記憶。


    自此以後,她似乎變得和納威一樣,把那段痛苦記憶給徹底遺忘了。


    每當她麵對眾人同情的目光時,她總會十分自豪地向眾人大聲宣告,自己兒子和兒媳所做出的犧牲是多麽的令她感到驕傲。


    她對每一個人都不停地重複著相同的話,自豪地展示著自己心中的驕傲。


    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不斷麻痹自己的內心,讓自己覺得兒子兒媳的犧牲是榮耀的,是值得自己為之驕傲並感到自豪的。


    她不該為此而感到悔恨,也不應該對兒子和兒媳的犧牲而感到不值。


    這是他們的選擇,盡管他們為自己的英勇付出了讓親人朋友們難以承受的代價,可作為他們的至親之人,她又怎麽能允許自己像外人一樣去刻薄地否定他們的犧牲?


    於是,她展現出令人信服的自豪姿態。


    慢慢的,每一個人都相信她是真心為自己兒子和兒媳的犧牲而感到無比自豪。


    這之後,再也沒有人會報以憐憫姿態,對她施舍無聊的同情;再也沒有人會擺出高高在上的模樣,對弗蘭克和艾麗斯評頭論足地說什麽“可憐”亦或是“死了都比瘋了強”。


    這種狀態讓她很滿意。


    而作為引以為傲的兒子兒媳所孕育的唯一生命,納威更是自小就被她如此教育著。


    【弗蘭克和艾麗斯——我的兒子兒媳,你的父親母親,兩個人犧牲了自己,為他們自己以及整個隆巴頓家族帶來了榮耀!】


    【永遠!永遠都不要恥於英雄的落魄,你要為他們的犧牲而感到自豪!】


    她期許納威做一個如父母般勇敢的人。


    可納威自小就表現得十分膽小懦弱,這讓她對納威的要求更加嚴格,甚至專門寄了個記憶球來提醒對方不要忘記自己的教誨。


    但納威入學後不久,隆巴頓老夫人就驚喜地發現孫子開始有了好的變化。


    對方不僅主動報名參加魁地奇選拔賽,還寫信央求自己能否為其購買一把飛天掃帚;之後他又在草藥學上展現出天賦,甚至在自家的菜地上都能獨自培育出草藥來。


    這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她發現納威偷偷拿自己的貓頭鷹去給馬爾福的混小子送禮物;更可氣的是,禮物居然還是那棵中國咬人甘藍!


    她當即狠狠責備了納威,並勒令對方不許再和馬爾福有任何往來。


    然而,納威的確是滿臉淚水地向她認錯,可對於她後麵的要求,這孩子倔強得像是進入叛逆期一樣,始終不願做出保證。


    好幾次,隆巴頓老夫人都忍不住想說出那段遺忘的記憶,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格魯斯,我擁有屬於自己的飛行掃帚了,等下要一起玩嗎?”


    “當然可以,但我沒有帶自己的掃帚。”


    “沒關係,你可以借用我奶奶的掃帚。”納威笑著說道,而後轉頭問向隆巴頓老夫人:“奶奶,你的掃帚可以借給我們用嗎?”


    冬日的陽光很暖,但聽著身後兩個男孩那十分和諧的交談聲,隆巴頓老夫人的內心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沉悶和陰鬱。


    “不,我拒絕把我的掃帚借給他用。”


    納威隻當自己的奶奶是不喜歡把自己的東西借給不熟悉的人使用,他撓了撓頭,接著問道:“那我可以用奶奶的掃帚嗎?這樣我就可以把自己的掃帚借給格魯斯用。”


    奧古斯塔?隆巴頓沒有吭聲。


    時間或許可以撫平身體上的傷痕,但無法抹去那些曾經遭受傷害的過去。


    她其實很清楚,在那個兇狠毒婦做出那等殘忍之舉時,格魯斯?馬爾福才剛出生不久,這些事情和對方根本沒有關係。


    但隻要看見對方,她就會忍不住想起那個毒婦,碰觸到那個永遠留在心底的疤痕。


    自己的兒子兒媳現在還躺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裏,每次的探望都會把她心口上的那個傷疤再次扯得鮮血淋漓,這讓她如何理智麵對孫子這個所謂的“朋友”?


    “納威,午飯之後再說這些吧。”


    “沒準馬爾福小先生很快就會覺得這座老房子很無趣,午飯後就迫不及待想要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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