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逢羊麵前的王珂已經完全失去了往日風采,原來豔如桃花的雙頰現在猶如蒙上了一層冰霜,冷冷的一層慘白。


    原來深邃暴發星芒的雙眸毫無焦距,呆滯的望向前方,唯有俏麗飛揚的雙眉微微的時緊時鬆,代表她僅存的那一絲心念因《石頭記》正在活動。


    見王珂現在如此這般模樣,逢羊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憐惜,正要開口。


    這王珂突然發出細如聞吟的聲音,


    “欲潔何曾潔,


    雲空未必空。


    可憐金玉質,


    終陷淖泥中。”


    “哦,她怎麽還會說話?!


    嘶!看著怎麽有點眼生呢?!”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麵露驚異之色,來到這裏的人都是已喪失一切的魂魄,陽世間的那具肉身不過隻是這世承載的工具而已。


    聽無常說僅存心念的魂魄本來就少之又少,現在她竟然還能脫口而出《石頭記》裏“妙玉”在“太虛幻境”裏的判詞!


    逢羊仔細聽了聽,深深得長歎一聲,手中這本兒《石頭記》真真是被王珂愛到幾乎骨髓之中了。


    “小師父,此女子是你來地府要尋找的人?”


    “沒錯了,正是!”


    逢羊心情異常複雜得的點點頭,轉身看著向黑白無常。


    “兩位鬼差大人,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可以直接讓她去喝孟婆湯走奈何橋迴去嗎?!”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謝必安,範無咎連連擺手帶搖頭,高帽子都快甩飛了。


    “小師父,喝了那孟婆湯,就會失去今世記憶,斷了一切,萬事皆休!


    過了奈何橋就是投胎轉世,重新來過!而且還不知將投胎於何處,轉世是男是女,是人是畜都未可知!


    你來此地找迴的是這名女子失掉了的魂魄,要重新迴歸於陽世的肉身。


    所以千萬不要這麽做,我們暫且迴轉府衙,請鍾馗大人定奪後再說吧!。”


    逢羊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我真是昏了頭了!自己剛剛說過竟然也忘了!


    多謝兩位鬼差大人提點!我差點釀成大禍!迴去後一定向天師美言幾句兩位的鼎力襄助。”


    “謝謝小師父費心了!”


    白無常謝必安說罷,便肅然而立,口念秘訣,“嗖”的一下,一塊是金非金, 是玉非玉的牌子瞬間出現在手中,而後慢慢高高舉起。


    逢羊仔細看去,隻見上麵寫著鮮紅如血的兩個字,“勾魂”!


    “小師父,地府自古以來隻有‘去路’,沒有‘來路’。所以要想迴頭隻能用這個!”


    “那真是有勞謝鬼差了!”


    謝必安擺擺手,“好說好說!”


    ... ...


    “呔!你們做什麽呢?!”


    但見他話還未說完,遠處牛頭馬麵大喝一聲,帶著幾個鬼差飄然而來。


    “黑白無常到此作甚?!


    誒?你們是想帶此女子魂魄去哪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謝必安的笑臉先是嚇了一跳,而後苦笑,接著又轉變為諂媚的笑臉迎了上去,看得吃驚中的逢羊一陣陣發愣。


    謝必安與範無咎將牛頭馬麵請到一邊,嘀嘀咕咕開始解釋,一會兒向後麵指指,一會兒又雙手抱拳朝空中拱了幾下。


    隻見那牛頭馬麵神色變得舒緩起來,謝必安更是在二鬼將耳邊擠眉弄眼說了幾句,眼見的牛頭馬麵慢慢咧開大嘴,頻頻點頭。而後揮了揮手帶著鬼差去往他處了。


    “小師父,沒事了,隻不過...”


    看著謝必安欲言又止,逢羊忙合掌一禮。


    “明白!二位鬼差請放心,我知道該做什麽,無非就是把那元寶,銀錁子多燒一些罷了!”


    “小和尚果然聰慧過人,難怪可以結交到鍾判這等大人物!


    好了,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帶著這女子迴府衙,小師父請站到一旁。”


    逢羊立刻後退幾步,隻見白無常謝必安重新放出“勾魂牌”,臉色一凜,高舉右手口中喃喃。


    就見那血紅色的字跡之中,陡然射出一道金光,將懵懵懂懂的王珂罩在其中,轉瞬她便化作一股青煙,“嗖”的鑽進牌內。


    “小師父,不必驚慌,到了地方自然會將她放出來的!”


    逢羊長歎口氣,眼見為實都不一定是真的,原來之前所見都是瞎編的。


    “我還以為王小姐要一路跟隨我們。”


    謝必安與範無咎象相視而笑,目光充滿揶揄。


    “那多傻,多笨呐!我舉著牌子她後麵跟著,這不是放羊呢麽?!“


    ... ...


    迴到府衙的堂院,門子已經稟報到了鍾馗。在鍾馗,逢羊的注視下,白無常謝必安喚出“勾魂牌”高高舉起,口中默念,一道金光閃後,王珂陡然再次出現在一團白光之中。


    謝必安將牌一收,這團白光也即刻消散而去。


    王珂依然兩眼無神,無知無覺,口中喃喃無聲。


    “誒?逢羊,這個女子就是那一個?!嘴裏怎麽還呢喃不止,真是少見!”


    逢羊雙手合掌深躬一禮,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天師,這女子正是那天我們說過的學政大人的獨女王珂王小姐。


    她現在口中呢喃的是一本叫〈石頭記〉小說裏的詩詞。”


    “哦,〈石頭記〉!果然是女子所鍾愛,難怪她來到這裏,懵懂無知下竟然還能念念不忘!


    可惜啦,這本書太過於陰柔,除了裏麵的詩詞還是寫的很好的 ,剩下就是兒女私情。


    你儂我儂,情意綿綿忒沒有意思!”


    逢羊抬頭望著鍾馗的豹頭環眼,胡渣渣的滿臉虯髯,雙手合掌。


    “阿彌陀佛!天師說的還有一定道理!”


    眼角掃處,黑白無常二人眼觀鼻 鼻觀口。


    “謝必安,範無咎,這女子可曾上了那望鄉台?!”


    黑白無常立時對視一眼,麵露驚慌而又惶恐的望向逢羊。


    “怎麽,怎麽...?!”


    逢羊轉身麵對鍾馗,將二人擋住,深深一拜。


    “黑白無常兩位官差大人都告於我知了,那望鄉台可辨忠奸是非,罪賞功過!


    這王珂小姐,我,我可打包票,她絕沒有做過什麽作奸犯科之事。


    你,你是不是懷疑她橫死,所以...”


    “罷了,我去看看那‘生死簿’上是如何記錄的,你先坐!”


    鍾馗深深的看了逢羊一眼,扭身去往了後堂。


    不一會兒,鍾馗懷抱一個晶瑩剔透的綠色玉匣出來,隱隱約約可見那匣盒的縫隙之上有金光外溢。


    鍾馗將玉匣放在台案之上,緩緩揭開,便有數道金光大放光芒,他眯了會眼睛然後將玉匣內放著金光的一本金冊拿了出來。


    金冊封麵人好似朱砂寫就的紅字“生死簿”,逢羊仔細辨認旁邊小字,發現那是“道州縣”的名字。


    “逢羊,你說這女子是名王珂,戶籍雲林,其父王唯一承任學政一職,其母王張氏。”


    “嗯,好像,是的判官大人!”


    鍾馗慢慢的點點頭,手指已經一一翻開在仔細查看,現在已翻過幾頁了。


    “嗯?!怎麽迴事?!”


    他手點冊頁,抬起頭略感吃驚的望向王珂。


    “鍾判,如何?!”


    逢羊急走幾步來到案前正要探頭,隻見鍾馗眼疾手快把金冊按住。


    逢羊立刻明白,躬身退到一旁。


    “鍾判,對不住,小僧失禮了!”


    “不知者不罪!此乃天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看的!


    逢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生死簿裏關於這王珂逝去時辰不符啊!


    怎麽看,這王珂也不像有偌大年紀的人!”


    逢羊先是大吃一驚,而後滿心歡喜,試探著問道。


    “天師,既然王珂小姐時間未到,那是否可以... ...”


    鍾馗輕輕的敲擊台案,豹眼滴溜溜亂轉,


    “慢!既然那時辰未到,這王珂怎麽會被勾魂來地府的呢?!”


    鍾馗豹眼再次直勾勾看向站立著的黑白無常。


    兩人慌亂得立刻跪倒在地,連連叩首!


    “鍾判,此女子現在想起來了,她,她不是我二人‘勾’’來的,當時隻顧著與小師父談話,否則...”


    “鍾判,你記不記得之前也發生類似這樣的事,雖然極為稀少!但是這次她怎麽...”


    “嗯,你們之前曾經按時去‘勾人’,但是魂魄卻消失不見了!


    而那人也卻非是信佛之人,不可能去往那處。”


    “我曾經聽地藏菩薩說過,那極為稀有的幾個可能去往很久之後,奪舍去了”


    逢羊登時就驚訝的睜大眼睛!


    “啊!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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