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人是會變的,我也不例外。”白準邊走邊說。


    在觸及朝顏眼眸時,笑道:“你無需詫異,我以前也是一個普通人,我與你們說過,我的原本是個乞丐。”


    “就隻是普通的乞丐?”朝顏問道。


    白準目光有些遙遠,在模糊得辨不清人臉的記憶中,想起淡在時間裏的經曆。


    “真的隻是一個乞丐,不是什麽家道中落的世家弟子,沒有顯赫尊貴的身世,沒有滿腹詩書,沒有過人的本領,有的隻是一些乞討耍的雜戲。”


    “我起初是賣藝的,但由於長的太好看了,便總有自詡高人一等的世家公子找過來讓我做他們的臠寵。”


    那時,他煩不勝煩,今天來一個,明天又來一個。


    最過分的是有個紈絝子弟幾次前來,最後竟隻是扔給他幾顆爛棗子就想把他帶走。


    他胸中憤懣,年少輕狂氣性大,當即吼了迴去:“誰稀罕你施舍的仨瓜倆棗,少來看我笑話!”


    當時他本就被那些整日逗貓耍狗的公子哥兒戲弄,再被這樣折辱,屬實忍不下去了,悶頭朝著那紈絝子弟撞去。


    他不管不顧的架勢令那人落荒而逃,隨後他也離開了。


    乞丐本就四海為家,他不以乞丐為恥,生性懶散又孤傲。


    用旁人的話來說,典型的沒有公子哥的命,卻一身公子哥的脾性。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厚臉皮,反正有人願意給個饅頭,他就幫人做一件事。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年,天下突然亂了起來,各國征戰、民不聊生。


    “說一句白骨露於野也不為過。”


    人界百姓易子而食,食人竟也分出了“肉品”,其中以“饒把火”最次,“不羨羊”“和骨爛”最受歡迎。


    他親眼目睹因戰亂引起的製度崩塌、規則潰散,人們醉生夢死,在死亡中以生命為祭,開出一朵朵鮮豔的彼岸花。


    那是真正的人間地獄,不隻是戰亂所致,還有人性的放縱。


    道德崩壞,人與人之間並無明確的邊界,他遊走於亂象之中,不知怎地竟生出濟世救人之心。


    於是,他逆流前行,救了一個又一個淪為上等肉品的女人稚童,殺了數不盡的惡人,最後死在一個恩將仇報的乞丐手裏。


    “你不恨嗎?”朝顏問道。


    “不恨。”白準輕微搖頭,神色寧靜,“他們無知,我隻想救他們。”


    也正是有了這大愛之心,他才被主神選中,當作天道培養。


    這就是他目前的所有記憶,之後的就不得而知了。


    “我做不到你這樣。”朝顏捫心自問,如果換成她,她能這麽不計前嫌地救濟世人嗎?


    她做不到。


    “其實,我也是做不到的。”白準自嘲一笑,“不然也不會生出惡念,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生而為人,並非天生無情的真神,人族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有。


    或許正是因為情感豐富,見過太多不公不義之事,所以在繼任天道之後,始終將自己的私欲剝離開,做到完美的公平公正。


    這是他的初衷啊……


    至於那些惡念是怎麽生出來的,他還沒有恢複天道之力,不清楚。


    關押闌夕神體的地方在閻羅殿最裏麵。


    孟翊許領著三人走到冰獄,指著冰台之上的闌夕,道:“他的身體已經自行痊愈了,冥主和夫人果然沒有猜錯,闌夕的神魂不滅,他的身體會自主修複。”


    即便是神明,哪怕是上古神、乃至真神,其肉身死亡,都不再有生命的氣息。


    但闌夕不同,他的身體有其他神明都沒有的生命之力。


    對此,朝顏默默舉手:“我給他治過傷,並將生命之力放進過他的丹田。”


    當時她防著闌夕,又考慮到他死後,天道之力會消散,便索性將他的身體作為盛放天道之力的容器,確保肉身的完整。


    “原來是這樣。”孟翊許看了眼朝顏,兀自將心裏的疑問憋住。


    朝顏不說的事,定是沒到時機,他便不會去問。


    朝顏對孟翊許的識趣暗自點讚,偏頭看向白準,道:“你可以開始了。”


    天道之力的吸收,對白準來說輕而易舉。


    因為那原本就是他自己的力量,就算放在闌夕身體裏,闌夕也用不了,始終都是他的東西。


    沒有主神的承認,就算是闌夕,也做不得新一任天道。


    由此可見,主神對白準的在意可不止一點點,天道之位空置十幾萬年,都不讓闌夕上位,更是沒有擇選合適的神明。


    朝顏見白準吸收天道之力,踱步向門外,對微生辭道:“看來當初劈你的天雷,是闌夕保存的天雷。”


    至於怎麽保存的,朝顏不清楚,但很可能是天道用來劈闌夕的。


    “或許吧。”


    微生辭側首看向身邊笑靨如花的女子,眉宇如疏影淺水,淡笑著迴憶朝顏戴著帷帽的樣子。


    明明當時靈力低微,他卻能從她張開的雙臂看到她的淩然傲骨。


    “阿顏,我們先去鵑城如何?”


    微生辭突然道。


    朝顏詫異地看他,站定後問道:“不是與白準一起?”


    “我想與你看漫山杜鵑了。”


    微生辭鳳眸瀲灩,暈染上幾分懷念,聲音溫柔:“我們好像很少有獨處的時間。”


    即便有,也是在商議其他事情。


    留給他們談情說愛的時間太少了,他們約會的次數屈指可數。


    朝顏恍然,細數與微生辭相處的點點滴滴,這才發現,他們確實很少不顧一切地、放縱身心地去相愛。


    他們雖然一直在一起,但真的很少全身心地投入到愛情中。


    這對她,對他來說,顯然是一件奢侈的事。


    難怪她家阿辭想撇下白準,先行一步。


    “杜鵑山的花,開的正是時候,我們可以去賞花。”


    她淺笑著,牽起微生辭的手,對孟翊許道:“待會兒麻煩告知白準,讓他去鵑城找我們。”


    此時距離與微生寔相約的半年時間還有不少時日,他們可以先在鵑城放鬆一段時間,再去找微生寔他們。


    她撕開空間裂縫,拉著微生辭踏進去,轉瞬消失在冥界。


    至於交給黎夫人照顧的小朝緣……


    不好意思,父母約會,帶孩子算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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