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親離世,大寶就從未在顧宛那裏得到過這樣的眼神。


    “媽媽,”大寶小心翼翼走進房間,站在顧宛身邊,“你把孩子還給溫阿姨吧。”


    顧宛恍若未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祁司夜與溫纖纖也已經追上大寶,兩人站在門口,剛一看見床上的嬰兒,溫纖纖就忍不住想衝上來,卻被祁司夜一把擋在身後。


    顧宛現在的情況看起來很不正常。


    祁司夜擔心溫纖纖貿然靠近,會遇到什麽危險。


    他一步步走近顧宛:“你把孩子還迴來。”


    對於其他人的聲音,顧宛都毫無反應,唯獨在聽見祁司夜的話後,她眼神一下子變了。


    “這就是我的孩子,憑什麽讓我離開他們!”顧宛聲嘶力竭地朝他大吼,手上動作粗暴不少,完全不顧兩個孩子的死活。


    本就是命懸一線的早產兒,能活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


    若是讓顧宛再這麽折騰下去,隻怕要性命不保。


    “媽媽,你冷靜一點!”大寶被顧宛嚇了一跳,哪怕驚恐還是試圖伸出手擋住顧宛的動作。


    “我們沒有要搶走你的孩子,”祁司夜擔心她會對孩子們不利,隻得先緩和態度,“你先冷靜一點。”


    顧宛卻早已失控,她不顧形象地對著祁司夜大哭:“你不是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嗎?為什麽會有溫纖纖?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


    顧宛所質問的大多是些無厘頭的話,祁司夜隱隱清楚,她這是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祁二少。


    弟弟與弟妹的感情讓祁司夜喟歎,但這也不是顧宛搶走溫纖纖孩子的理由。


    祁司夜耐著性子假裝順從:“是,我心裏隻有你一個,我和別人隻是逢場作戲,你先冷靜下來。”


    “那你會和溫纖纖離婚嗎?”


    “……會,我會的。”


    哪怕知道祁司夜的意圖,他的態度還是讓溫纖纖有些失望。


    她從祁司夜身後現出身形,顧宛看見她反倒露出笑容:“你剛剛都聽到了吧?他都說了,他心裏隻有我,你隻是我的替代品!”


    顧宛臉上的眼淚都還沒幹,現在忽然又大笑出聲,看上去竟顯得有些可怕。


    就在顧宛雙手離開孩子的瞬間,祁司夜猛地撲了過去,搶過一個孩子迴到溫纖纖身邊,將孩子交給她。


    大寶也反應迅速,在這關鍵一刻奪迴另一個孩子,小跑著送到溫纖纖麵前。


    兩個孩子失而複得,溫纖纖激動地將他們摟緊,怕再被誰搶去。


    與之相反的,顧宛完全怔住了。


    她又一次哭罵起來:“你這個渣男,明明說會愛我,保護我一輩子,現在竟然為了別的女人搶走我的孩子!”


    孩子已經被抱了迴來,祁司夜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他的神色冷了下來:“你看清楚,和你結婚的是我弟弟,不是我。”


    顧宛呆呆看著他的臉,像是無法消化祁司夜話中的意思。


    她始終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在被祁司夜戳穿以後,顧宛陷入恍惚。


    但顧宛這些年反複給自己洗腦,早已將這兩人混淆在一起,哪是祁司夜這一句話就能解決的?


    她隻是片刻怔神,就突然朝著溫纖纖大喊,癲狂的樣子讓溫纖纖看了都忍不住後退:“溫纖纖,你不配得到這一切!要不是你和你媽媽,他不可能死!你不配得到祁司夜,祁司夜是我的!”


    在顧宛心中,事實早已模糊不清,連說起話來都有些顛三倒四。


    “她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溫纖纖愣愣轉頭看向祁司夜,不知道這其中還有媽媽什麽事。


    祁司夜沒有看她:“我們先離開吧,這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等離開後我就將一切都告訴你。”


    祁司夜的模樣太過坦率,溫纖纖點點頭,也不想讓孩子們再在這裏受顧宛的騷擾。


    大寶站在顧宛身邊,對顧宛此刻的狀態很擔憂:“媽媽,你該放下這些了。”


    不管顧宛變成什麽樣,她都永遠是他的媽媽,大寶不會忘記在火災之前,顧宛是個怎樣溫柔的人。


    可顧宛完全聽不進他的話,她看著大寶雙目赤紅:“你也向著那個女人,是不是?你也想幫她一起奪走我的丈夫!”


    顧宛攥住大寶的手腕,用力太大甚至讓大寶有些吃痛。


    而讓所有人驚駭的是,顧宛從身後摸出了一個打火機。


    “你竟然也吃裏扒外,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一聲輕響,火焰頓時從床單上蔓延開來,除了顧宛以外,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媽媽,你這是幹什麽?快和我一起離開!”大寶焦急地拽著顧宛,可顧宛絲毫不為所動。


    不僅如此,顧宛還反過來拉住大寶,她聲音冰冷,完全成了大寶陌生的模樣:“既然你那麽向著那個女人,那就和我一起死吧!”


    大寶連掙紮的動作都弱了下去,他看著顧宛,一時無法相信顧宛竟會這麽對自己。


    “澤言,趕緊過來!”


    之前一直擔心著孩子們的情況,現在祁司夜才意識到,空氣中竟彌漫著淡淡的汽油味。


    大寶慌忙想要抽手,可顧宛臉上隻掛著奇怪的笑,將他抓得死死的,竟是質疑要讓大寶留下給自己殉葬。


    哪怕是被火焰灼燒,疼得臉色扭曲,顧宛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她甚至似乎還恍然間看見了亡夫的身影,轉頭對大寶說:“澤言,你沒看到嗎?你爸爸要來接我們了。”


    大寶對父親同樣思念,可他還沒瘋。


    這種情況下拽著顧宛跑已經不可能了,不僅如此,就連大寶都難以脫身。


    眼看大寶要被燒到,溫纖纖將兩個孩子往祁司夜懷裏一塞,目光在屋內迅速巡視一圈,舉起旁邊的花瓶用力砸到顧宛的那條手臂上。


    顧宛吃痛,手上力氣一鬆,溫纖纖也絲毫不耽擱,拽住大寶的手就將他從顧宛的束縛中搶了出來。


    “瘋子!”溫纖纖咬牙切齒道。


    她實在不忍心看大寶就這樣被母親連累,動作之迅捷,連大寶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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