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快過了大腦,在察覺到危險即將降臨的時候,孫傀猛地就從椅子上竄了出去,他先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符貼在那不斷接近的無頭屍體上,然後就利用慣性將那具屍體給撞迴了值班室的那個角落。


    至於之後的發展嘛,該說他運氣好嗎?那具屍體被撞迴去後,居然就因為踩空而重新摔迴了暗門裏。而那顆立在台階上的腦袋還定定地看著他,明顯有了要跳出來的意思,孫傀瞅準時機,趁著那顆腦袋還沒有起跳,就立馬跪下去掀起了地上的一扇門扉給重新蓋了迴去,將手撐在地上,順利阻隔了暗門之下那些雜亂的腳步聲和腦袋撞擊地麵的聲音。


    嘭!


    他能感受到來自身下的震動,即使他整個人都成功壓在了那扇門上,但好像也不是能抵達太久。


    而且,身下的這扇門也不是鐵製的,不然他也不會做到那麽快又給重新蓋上了。在持續不斷的撞擊下,那扇木製的門扉終究還是有抵抗不了的時候,更別說這扇門本身就有破損的地方了。


    然而眼下的情況還在不斷惡化。


    孫傀抬眼往值班室的門看去,原本是想計算自己從這兒跑到那扇門要用到的時間的,但仔細一瞧,卻是發現了在值班室的燈光下有著一團黑色的物質正蠕動掙紮著從門縫湧進,就好似這間小小的值班室已經是這裏唯一留有空隙的房間了,出去便隻會被無邊的黑暗給吞噬,而他還不一定能打開那扇門。


    現下的情況可謂是腹背受敵,孫傀的視線也不斷在身下的門扉和側麵的大門間進行跳轉,終於,在某一時刻,木製的門扉上出現了好幾道不堪重負的裂縫,而這間值班室內也有一半的牆壁都被那黏稠的黑色物給覆蓋,並且還在繼續蔓延,眼見著就要來到他所處的那個角落了。


    該如何破局?


    孫傀想不到除了死亡外的第二個未來,他現在完全就孤立無援,既沒有能阻止身下惡靈的方法,也沒有能讓他自己脫離此地的妙計,除了等待死亡,他還能做什麽?


    嘭!


    就在這時,值班室的大門又被一股大力給猛地踹開。


    這動靜可能來自門外的一隻厲鬼,也可能來自一位救星,孫傀連忙看過去,就見值班室的門外正站著一個發型為地中海的男人,就是那個一開始看謝雨堂不爽的男人。


    “他奶奶的,又給我幹哪兒來了?”地中海男人往門內掃視了一圈,就像沒看到孫傀一般自顧自抱怨著,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


    說不失望是假的,孫傀何嚐不希望此刻站在門外的會是徐安順呢,再不濟是謝雨堂也好啊,但現實卻是來了個他不熟悉的人,而且貌似還是他最相處不來的那類人。


    身下的那扇木門也終於無法繼續支撐下去了,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掉下去,孫傀連忙抽離了身體,任由那扇門被來自地下的衝擊給撞得粉碎。


    地下室內,那些被砍下或被割下的腦袋在見到來自上方的光亮後,就爭先恐後地往上湧了去,孫傀下意識地就抬手擋住了眼睛,這是來自弱小存在的本能在阻止他直麵麵前的恐懼,但想象中的來自身體被砸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升起,孫傀又有些好奇地放下了擋在眼前的手臂,便見那些從地下室內湧出的腦袋都詭異地靜止在了半空,就連一旁附著在牆壁上的黑色物質也停止了蠕動。


    再仔細一看,那分明是有幾顆紅色的珠子漂浮在了那些腦袋的中間,並彼此間連成了一個簡易的陣法,起到了簡單的固定作用,而此陣法的陣眼正就是那些珠子所處的方位。


    “盡是些小嘍囉,瞧不起我嗎這不是?”地中海男人不知何時來到了孫傀的身後,離孫傀也就半步遠的距離。


    他的脾氣似乎一直都這麽暴躁,嘴上又罵了幾句後,便迅速將手一撚,做出將珠子撚碎的動作來,頃刻間,那些漂浮在半空的紅色珠子也隨著他的動作無聲爆炸開來,內裏同樣紅色的粉末很快就沾染上了那些腦袋和一旁牆壁上的黑色粘稠物,孫傀當然也無法幸免,因好奇而付出了被紅粉撲個滿臉的代價,他捂住鼻子劇烈咳嗽起來,雙眼也有些睜不開。


    隱約間,他又聽到那個男人煩躁地“嘖”了一聲,孫傀連忙揉搓好雙眼,以最快的速度將眼重新打開了。


    而在他的麵前,此刻除了一地的紅色血跡外,再不見那些從地下室冒出的惡靈以及剛才還想將整個值班室都吞噬的黑色物質了。


    明晃晃的燈光下,值班室恢複了正常。


    “哼!”地中海男人半得意半煩躁地冷哼了一聲,隨即目光朝地上的孫傀襲去,語氣不善道,“你不是一直跟在謝雨堂身邊的那小子嗎?怎麽?離了他,就什麽都做不了了?”


    孫傀動了動唇,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是該先感謝他,還是迴答他提出的問題呢?


    然而他的猶豫落在男人眼裏似乎就成了某種默認,於是他又用鼻子哼出了一口冷氣,道,“果然,那渾小子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來毀掉別人的,我就說他不是個好的,簡直就是圈子裏的毒瘤。小娃娃,聽我的,以後離他要多遠有多遠,別因為慕強就毀掉了自身的發展。當然,如果你是那種想躲在別人的庇護之下的膽小鼠輩,那就當我剛才說的是一堆屁話。”


    孫傀有點兒沒跟上對方的腦迴路,大腦懵了那麽幾秒後才想起來要迴對方的話,於是他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看向對方的臉道,“感謝前輩剛才出手相救,但我與謝雨堂也不是什麽很熟的關係,我之所以會這麽弱……是我自身沒有得到充分鍛煉的原故,和謝雨堂並無太大關係。”


    聞言地中海男人又好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表情微妙,“不是跟著謝雨堂進來湊熱鬧的?那你一個這麽弱的小娃娃是怎麽被選中來參加這次行動的?”


    孫傀聞言心情也是有點兒微妙。


    怎麽迴事?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麽好像還真不知道他出現在這兒的真正原因似的,明明被帶來這裏的新人也不止他一個。


    想了想,孫傀還是決定把自己從謝雨堂和阿黛琳女士那兒的話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麵前的男人,然後也順利收獲了對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孫家那兩小家夥是被葉幸春帶來的,就是來長個見識,我還以為你也是被謝雨堂帶來長見識的呢。還有,那個什麽阿呆還是奧呆的,一個外國人,你信她幹嗎?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等等,也就是說,之前在警戒線外時,阿黛琳女士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隻是說來打趣他的?而謝雨堂也幫著騙了他?


    孫傀腦子忽然有些轉不過來了,他到底該相信誰?是麵前剛認識的地中海男人,還是謝雨堂?


    不對,他糾結那麽多也沒用,不管是出自什麽原因,他總歸是逃不過要來這兒一趟的,所以還不如繼續走一步看一步。


    “前輩說的是。”孫傀先是順著對方的話迴了句,然後又看向腳下的暗門道,“晚輩之前曾來過這裏一次,也通過謝雨堂得到了一些有關這裏的線索,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扇門下麵應該會是一間地下室,離開這裏的關鍵恐怕也在此了。但前輩剛才也看到了,我實力過於弱小,根本不是那些惡靈的對手,所以還請前輩繼續幫上一幫了。”


    他主動將這些情報分享出去,一方麵是想把麻煩的事都交給對方來做,另一方麵就是想試一試對方究竟是人類還是惡靈所假扮的存在了。


    一旦發現對方有暴露自己是惡靈的趨勢,他就立馬將懷中最後剩下的一張符給貼上去。而如果對方真就是參加此次行動的圈內人,那他也不虧,那間地下室肯定就是此地關鍵的場所之一,為離開這裏,他早晚還是得下去一趟的,有了個厲害的人在一旁保護他總歸還是要保險點兒的。


    “哼!用得著你說。”地中海男人道,抬腳先一步往地下室走去,而孫傀又偏頭看了眼值班室門外,才踩著往下的樓梯跟上了前方的男人。


    還不到一天的經曆就讓他身心俱疲,孫傀垂眼看向了係在他手腕上的紅繩手鏈,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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