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詭異的變化並沒有持續太久,紅色的霧氣漸漸從眼前消失,孫傀後背一冷,危險預警在他腦中大作,他猛迴頭,暗處射來的某個尖銳物成功掠過他的耳側直奔那具屍體而去。某個瞬間,眼前模糊的場景也變迴了原本的模樣,而身後的響動消失無蹤,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路燈下,他身下的影子逐漸往遠處拉長,秦昭荷抬腳踩住來到她麵前的那道陰影,但還是無法阻止其吞噬屍體的舉動。不一會兒,地麵恢複了幹淨,無論是屍體還是血液啥的,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般。


    孫傀低頭看向自己的影子,在徐安順的幹涉下,那道影子分裂成了兩半,其中一半還停留在原地,另一半則脫離他的腳往前方醫院的圍牆而去。


    秦昭荷取下臉上的墨鏡掛在身前,接著就用兩隻手緊緊握住那根棒球棍,雙腳一前一後岔開,對準那道陰影離去的方向就猛地投擲過去。


    棒球棍的頂端狠狠將那道陰影定在了牆壁之上,並且穩穩地停留在了半空,孫傀現在才反應過來,迴頭一臉敬佩地看向秦昭荷。


    “看來獵物上鉤了。”秦昭荷露出一抹微笑,走到孫傀麵前將那個包裹拿上,拍了拍站起來的孫傀道,“從現在起你就耐心躲在一邊吧,接下來要應付的那個人可不是好對付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落得跟剛才那具屍體一樣的下場。”


    孫傀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對方並沒有讓他逃離現場,應該是說他已經逃不了了,那現在也隻能祈禱自己的存在感足夠小,不會被秦昭荷口中的那個存在給盯上了。


    圍牆之上,散發著紅色鬼氣的怨靈從裏麵爬了出來,那個怨靈身上長著無數大大小小的眼睛,裏麵的瞳孔正有節奏地晃動著,不僅有種視覺上的衝擊之感,還隱藏著類似催眠的作用。


    孫傀連忙移開了雙眼,光是和那個惡靈身上的其中一隻眼對視,他就覺得自己被看透了一般,心底的貪念和惡念也不受控製地升起,讓他產生了輕微的殺欲,並渴望起血腥的畫麵發生。


    徐安順站到了他麵前,利用身高擋住了來自惡靈的一部分視線,隨後抓起孫傀的手,往公園裏的小型滑滑梯後麵躲去。


    順利來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蹲下後,孫傀握了握手,看著眼前被握緊的拳頭,又抵住腦門閉上了眼,將他所經曆過的那些血腥畫麵都從腦海中驅除,並深唿吸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之前他見到的靈至少都還有屬於人類的地方,但剛才看到的那個卻不一樣,就像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產物,卻找不出半點兒屬於人類的東西。


    要知道,就算是融合成一體的靈,也能從中看到屬於人類的四肢或鼻子嘴巴之類的象征物,但那個惡靈卻完全找不出來,並且不僅找不出像人的地方,甚至就連那些眼球也都長得不盡相同。


    這讓孫傀渾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害怕的同時還有對未知物的好奇。他放下手,視野裏出現幾團藍色的靈火,照亮著他臉上出現的不正常紅暈,但也使他的內心慢慢平靜下來。


    耳邊隱約能聽到秦昭荷說話的聲音和那個惡靈的哀嚎,他不敢探頭去看外麵的情況,便隻能坐著耐心等待,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12點15了,看來今晚又要熬夜或通宵了。


    幸好明天周日,暫時也不用擔心上課的問題。


    醫院圍牆外,秦昭荷取迴了自己的棒球棍,她將手中的包裹向前一舉,打著商量道,“雖然不知道這裏麵裝著什麽東西,但對你們來說應該很重要吧。我的同伴已經將這條街成功封鎖,不會有無辜的人出現來打擾我們,不如就出來談談如何?”


    迴應她的是來自惡靈的襲擊,那個惡靈從圍牆上翻了下來,輕盈地落到地麵後,就猛地朝秦昭荷撲去。


    談判失敗,秦昭荷也隻是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後就提起手中的棒球棍往前一指,借助惡靈襲擊的力道往後一跳,順利拉開了一個安全距離。


    “真是,還想著十二點之前解決的,不知道後麵的六個小時都屬於加班時間嗎?現在的社會啊,淨會壓榨我這種老實人。”


    秦昭荷一麵抱怨著自己的工作,一麵也尋找著麵前那個惡靈的弱點。由於這裏並不屬於那個惡靈所誕生的地盤,所以攻擊的方式也不會太複雜多變。而且,她也能感受到周圍其他惡靈的蘇醒,要想擒住背後之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隻能退而求其次,先解決麵前的惡靈再說其他了。


    那個惡靈一次襲擊不成,便扭曲變化著自己的身型如無形的液體一般融進了地麵。


    秦昭荷無奈地發出一聲輕笑,接著就朝地麵看去,雖然那個惡靈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身形,但在她的右眼麵前,這種方式是完全不起作用的。


    她往後跳了兩步,手中的棒球棍也在地麵上點了兩下,那兩下都是奔著那個惡靈去的,不過好像也沒多大用,並不不足以將它從地下逼出來。


    這種“鬼抓人”的遊戲一旦時間延長就會顯得無聊了,秦昭荷光是在地上跳來跳去都覺得小腿酸痛了。


    一想到這些浪費的時間本可以用來睡覺,她的額間就暴起青筋,心底一股無名火燒起來,將手中的包裹往上一拋,就舉起棒球棍揮了上去。


    既然那個惡靈的目標是這個包裹,那她就不信砸了這個包裹還逼不出它了。


    果然,就在棒球棍即將砸上那個包裹的時候,一直藏在地下的惡靈突然就冒出來再次朝她的方向撲去,秦昭荷露出得逞的笑意,輕輕改變手腕的用力方向,棒球棍就帶著那個包裹完好無損地迴到了她手中。


    接著,她眼神一厲,右手發力,將手中的棒球棍狠狠地擲了出去,之前她在地麵上輕點的那些痕跡也同時發出亮光,並彼此連接成一個大型的陣法將那個惡靈緊緊地困在了其中。


    那根棒球棍就是位於中心的陣眼,無形的鎖鏈從裏麵抽出,不過壓縮著惡靈巨大的身體,直到它變得隻有手心大小,發著黃光的陣法才停止了運轉,棒球棍纏著那個惡靈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小家夥,可以出來了。”秦昭荷對著藏在滑滑梯後麵的孫傀道,並過去將她的棒球棍撿了起來,從衣服裏側掏出一個布袋,打開袋口將那個縮小版的惡靈給裝了進去。


    一個包裹,一個惡靈,就算沒有揪出這背後之人,今晚的收獲也足夠多了。對方應該就是藏在那家醫院裏,不過她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在醫院裏找人,不然鬧出靈異事件就不好了。


    孫傀已經從滑梯後麵出來了,秦昭荷看向他,帶著善意的微笑朝他招了招手,兩人又在公園的秋千上坐下,秦昭荷道,“還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都會一一解答的。”


    孫傀扳著手指,道,“可是之後我不是都會忘掉嗎?那問了也沒有意義了啊。”


    秦昭荷搖了搖頭,道,“其實那種方式並不會奪去你的記憶,隻是會讓你的大腦把那段記憶當成是無關緊要的事從而藏到潛意識裏,等到某天你再見到我的瞬間,腦海裏又會重現今晚的場景。”


    孫傀聽得一愣一愣的,沉默了幾秒,問道,“你之前說你是看在那個叫謝雨堂的人的份上才樂意迴答我的疑惑的,那麽,謝雨堂是個怎樣的人呢?”


    既然謝雨堂才是一開始被派來指導他的,那他也有權知道對方是怎樣的吧。


    秦昭荷一愣,似是沒想到孫傀竟然會提這個問題,往遠處的某個方向看了一眼後,才垂下頭看著腳邊的棒球棍道,“他其實是個比你還小兩三歲的孩子,但天賦卻很高。不過因為某些原因,目前還停留在橙級。可即使是這樣,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弱小。畢竟在圈子裏,自己的等級可是十分重要的秘密,但每一個認識他的人卻都知道他是橙級,所以,有多厲害就不用我說了吧。”


    孫傀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一旁的徐安順,他原本還想問對方有關徐安順的事的,比如徐安順不是背後靈的話又是什麽,不過他卻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想親耳聽到徐安順告訴他這些。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您為什麽會使用棒球棍嗎?”對於這點,孫傀還是滿好奇的。


    秦昭荷則笑了笑,語氣裏還帶著些微怒意地道,“還不是因為官方不肯承認我們的存在,所以我們才不得不用其他東西來代替槍支。要是有槍,朝人的大腿開一發,都用不著追那麽久了。而之所以會是棒球棍,是因為我丈夫喜歡打棒球,這是他留給我的遺物之一,我就拿來用了,果然會顯得奇怪嗎?”


    雖然對方臉上沒有顯露悲傷的情緒,但孫傀也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問題,連忙道,“抱歉,不奇怪的,看著很颯。”


    “哈哈哈,你這孩子果然有趣,不過今晚你怎麽會在這個公園裏睡著?是出來除靈的嗎?然後累了就隨便找了個地方休息?”秦昭荷又問道。


    孫傀陷入了沉默,總不能說是突然困了就直接在這裏睡了吧,好像還挺丟人的,他臉皮薄,可經不起來自長輩的嘲笑。


    “呃……嗯,是的。”最後,他順著對方的疑惑撒了個小小的謊,就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出來他明顯的撒謊行徑了。


    秦昭荷自然知道他是在順著自己拋出的梯階下,不過她也沒想為難對方,岔開了話題道,“既然都問完了,那今晚就到這兒了吧,你快到人多的地方去吧。”


    孫傀“嗯”了一聲,隨後起身又看向秦昭荷,問道,“那我的記憶……”


    “等你離開了這裏自然就會忘了,不然我為什麽要和你聊天呢?當然是趁聊天的機會耍些小手段了。”秦昭荷怕孫傀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還貼心地又解釋了一句,並笑眯眯地看著孫傀。


    孫傀完全感覺不到自己被動了手腳,但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那他也隻能接受了。


    感覺今晚完全就沒有任何收獲,孫傀心裏有些氣餒,但沒多久又重新振作了精神,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望著逐漸離開的那道背影,秦昭荷將包裹收進了衣服內側,隨後往與孫傀相反的方向離去。


    “那個叫孫傀的孩子資質還算不錯,你為什麽卻要交給另一個人去教呢?”秦昭荷看著隱匿在陰影裏的謝雨堂,笑著問道。


    謝雨堂歪了歪頭,語氣十分恭敬地迴道,“在下並不太懂前輩所問之意,反正這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好的因果,為何還要多此一問呢?”


    “嗬。”秦昭荷冷笑了聲,又道,“最煩和你們這些人聊天了,你那個叫周天竹的師兄還是師弟什麽的也是這樣的說話方式,果然不愧是一個師父教的,還有你那個師姐,我都不興說她的了。”


    謝雨堂禮貌地拱了拱手,道,“天竹師弟是頑劣了些,師姐也有些脾氣不好,但他們畢竟是在下的親人,所以還請前輩慎言。”


    秦昭荷眉頭皺了皺,擺擺手,道,“行了,懶得和你多聊了,我要歸隊去了,既然你不想參與此次的事,那就也不要來妨礙我們,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在下明白。”謝雨堂禮貌道。


    秦昭荷又皺了皺眉,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捉摸不透的性格了,可又不好說些什麽,隻能冷哼一聲離開了。


    謝雨堂目送走了她,接著也消失在了陰影裏。


    公交車站點對麵,醫院門口,孫傀往身後看去,他今晚要來醫院幹什麽來著?好像是林海洋讓他來的,不過是要做什麽事來著?


    腦中的記憶就像是缺了一塊似的,但奇怪的是他卻並沒有感到特別的怪異,反而還順利地接受了記憶的缺失。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於是也不再糾結,往街對麵的公交站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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