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秋往,歲月如流。


    年年歲歲,熙熙攘攘。


    男子的命格一直被天地所排擠,十年過去,愈發虛弱疲憊。


    這十年,他不斷的嚐試修煉。


    卻從未成功......


    在那水雲間的角落之中,青山如一塊枯石,也就這麽坐了十年。


    這十年中,他同樣承受著入這段因果的反噬。


    似經曆著男子的一般的痛苦。


    那男子的話語,在這十年間一次一次偷偷響起,每一次都會落入青山的耳中。


    “好想...迴家啊。”


    每一次男子偷偷躲起的呢喃,皆是那般的孤獨。


    青山也一直看著男子,發不得聲。


    十年之期,似男子存於這片天地最久之期,他已經被消磨得滄桑而滿頭白發。


    壽元將近前,女子問起了男子的夙願。


    男子說,想去這天地走走,最後再去靈淵看看。他覺得那個沒有靈氣的地方,與他的故鄉很像。


    於是,女子帶他去往了天下遊走。


    他們飛得太快,在這段相域戲曲之中失去了與天易法的青山沒有跟上。


    他們飛出了淨水湖,青山便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那段在上一次未曾見過的過往,這一次他依舊沒有看到......


    恍惚間,青山不知何時又來到了這一處寺廟。


    踏入寺廟時,天地間又飄起了雪.......


    似乎很奇怪,青山一到這寺廟,便又覺得恍惚了起來。


    寺廟茫茫,不見僧侶。


    唯有青山自己。


    青山又坐在了那寺廟門前的台階上,迎著飛雪,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阿彌陀佛。”


    一聲輕呢響起,落在了青山身旁。


    青山猛得睜眼,看向了身旁的方向。


    老僧又一次浮現在了他的麵前......


    青山不自覺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老僧雙手合十,依舊是十年前的那一套話語:“施主在看什麽人,貧僧便是什麽人。”


    “施主在找什麽,貧僧便是什麽。”


    “十年過去,施主欲尋之物,可有變化?”


    青山隻覺得雙眼漸漸疲憊,仿佛已經在因果的重壓與反噬之下,走到了生機將盡之前。


    “我在看什麽?”


    “我在找什麽......”


    青山呢喃著,愈發感到茫然。


    他不明白麵前的老和尚到底是什麽東西,是自己,還是自己?


    可如果是自己,為何是個禿驢?


    青山從未遇見過什麽老僧,即便是自己所尋之夢,也不該是個老僧才是啊。


    “或許,十年前,施主所尋之物,便未曾尋到。”


    老僧又消失了。


    青山依舊沒有在那虛無縹緲的茫然之中得到什麽答案。


    他睜開雙眼,眼中飛雪茫茫。


    將天地蓋得蒼白一片......


    似這十年,他一直未曾離開。去往水雲間的所見,隻是他又一次想起了之前見過的一切。


    皚皚白雪之中,依舊隻有他一個人。


    “我在找......因果。”


    鐺!


    一聲佛鍾敲響,厚重的梵音激起落雪,揭開了那段不曾記錄在水雲間上......他未曾見過的過往。


    青山猛的起身,看向了眼前的一切。


    依舊在古寺之前。


    依舊是那飛雪漫天......


    可是這殘破寺廟不知為何,似換了一個地方,不再坐落於淨水湖畔,而是在一片山川之間。


    他猛然低頭,卻見自己穿著那身僧衣!


    兩道遊曆天下的身影,緩緩的走到了他的麵前,對著他雙手合十微微一拜。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在尋什麽?”


    老僧之語不知為何從青山口中說了出來。


    那男子已然虛弱不堪,走到了老僧的麵前,便倒在了地上,昏睡了過去。


    女子對著老僧深深一拜,“妾身在尋一道天機,望大師成全。”


    老僧問:“何為天機?”


    女子低頭看向了昏睡的男子,落寞道:“他無這天地命格,無法修煉,無法活命。”


    “我知大師手中有一道【氣數命格】,那是‘她’自青州天地死去之後仰望寰宇前所留下之物,可救他性命......”


    老僧歎了一口氣:“施主尋的,隻不過是一道果。”


    “可果由因生,此因果之結早已在了施主的心中。施主何必一尋?”


    青山望著麵前的女子,恍然間又發現了什麽。


    不對!


    自己不是老僧,而是老僧懷中所抱著的一個孩童......


    女子也看向了老僧懷中孩童,呆滯良久。


    “這是......”


    “阿彌陀佛,這便是果。此天機唯有一字,也唯有一縷。他們二人,隔著生死彼岸。永無相見之日!”


    女子仿佛見到了什麽,神情悲痛。


    老僧歎息,將懷中之物交到了女子的手中。青山眼中,自己似乎又成了自己。


    “阿彌陀佛,這一字交給施主。”


    ““此一字之物,唯有在無靈之地方能落地生根。”


    “然,它隻能救一人......究竟留於何人,全憑施主二人自己做主......”


    青山恍惚看向了老僧交於女子手中之物,猛得一顫。


    那是一杆秤......


    秤的一頭,掛著一隻青銅錢鬥化成的秤砣!


    另一頭,似融入了虛無,不知牽動著什麽。


    “青銅錢鬥,與那杆秤......”


    恍惚之間,青山看到了男子醒來,站到了女子的身旁,目光似透過老僧的雙目,又落到了青山的身上。


    “原是如此......”男子呢喃。


    他迴過頭看向了呆滯的女子,笑了笑:“留給他吧......”


    “終究是他樣貌隨了你,命格卻隨了我。”


    “我本是背井離鄉之人,在這天地留不下來過的痕跡,唯一能留下的,隻有他了。”


    “再尋生機便好,尋不到也沒什麽。”


    女子輕輕的收下了那一字之物,與男子一同離開。


    風雪依舊,吹了滿天上。


    青山呆滯的望著這方天地......


    老僧不知何時走到了青山的身旁,又歎了口氣:“施主尋到要尋之因了嗎?”


    “施主的欺天瞞地,卻瞞不過這段因果。”


    “隻因這段的因果......果至因前,因果永不相見,故而施主才欺不得因果。”


    因為他與那男子,隻能活一人!


    故而哪怕是這相域之中的戲曲,他也動不得分毫這無相的真假。


    因為......果比因還要先行。


    因隨果動,這是一段青山戲曲之道,永遠也觸之不及的過往。


    本為戲中之角,如何再唱戲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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