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迴來時,天已經黑盡,他手裏拎著一隻半死不活黑山羊,從他嘴角殘留的血漬來看,他應該是已經吃過了。


    “哥,來。”


    “嗯。”陸遙接過,坐到後座,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停留時陸遙仔細感受了一下,這附近的喪屍數量並不多,喪屍稀疏的地域,意味著人的數量就很少。


    但動物的數量很多,能找到食物也還算正常。


    韓義也沒有多說什麽,看了眼後視鏡裏正在進食的陸遙,微微鬆了口氣,隨後發動汽車,再次上路。


    這兩天陸遙基本沒怎麽進食,吃得最多的,也就是那一根羊腿了。


    雖然不用一日三餐吃,但喪屍還是需要營養的,更何況你是王,還在用自己的血肉喂養我們。


    即便是喪屍,也要好好吃東西嘛。


    ......


    張有鉗並沒有被林古移交給軍方,而是待在了研究院的地下工作室,負責照看柳念秋的生活起居。


    雖然是照看,可張有鉗感覺更像是看管囚犯。


    每天兩頓飯,第一頓是一碗米飯,一些青菜,以及少得可憐的幾塊肉,但第二頓,就是對柳念秋的折磨。


    是生的豬肉或者是牛肉,又或者是一碗血。


    柳念秋自然是極力抗拒的,往往不會吃,但林古便減少第一頓的食量,讓她產生強烈的饑餓感,不得不吞下那些生肉和血。


    這也是林古實驗的一環。


    張有鉗即便想要幫助她 ,但也做不了太多,連添一些被褥也做不到,隻好每日從自己的飯菜裏取下一些,然後悄悄遞給柳念秋。


    名義上他是照顧柳念秋的生活起居,實則也是被關押在這裏的,不得離開這個實驗片區半步。


    張有鉗多少猜到了林古為什麽會這樣做,或許也是因為那孩子的事情,他掩蓋得並不是那麽全麵。


    駐守的衛兵在門鎖刷卡,隨後推開大門,張有鉗端著一盆飯菜走了進去。


    看見那蹲在角落拿著相機傻笑的女孩,他的心裏不是滋味。


    都怪自己......


    柳念秋抬頭,憔悴的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有錢哥,你來啦。”


    “來快吃。”張有鉗將飯菜放在她的身前,接著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雞腿。


    “來,今天有雞腿哦。”


    柳念秋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將衝動按捺下去。


    “你吃了嗎?”


    “吃了哦,這是給你留的,他們給我的夥食還算不錯。”


    聞言,她這才接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她消瘦得不成樣子,哪還有當初和陸遙在一起時健康紅潤的模樣,手臂和脖頸上滿是針孔,毆打倒是少了,可天冷,她身上的淤青遲遲散不了。


    他對不起陸遙的囑托。


    “你再忍忍,我在想辦法,很快就能帶你出去了。”


    柳念秋默默點頭,沒有說話。


    她已經想通了,做死在這裏的心理準備,相機裏還有陸遙的照片,隻要能看見他,也算死的不那麽有遺憾。


    末世是殘酷的,但陸遙給予過她溫暖。


    值了。


    張有鉗不能在這待太久,柳念秋將食物吃完,他就得端著盤子離開。


    離開時,柳念秋朝他揮揮手,說道:“下次見。”


    每日死在這裏的變異喪屍不計其數,甚至還有活人,柳念秋說的,是道別的話。


    因為她也不知道,下一次還會不會見麵。


    可能下一次他再來這個房間,就是另一副麵孔了。


    ......


    夜深了,實驗室歸於寂靜。


    張有鉗坐起身,悄然地出了自己的房間。


    這座實驗室是24小時運作的,科研人員很少會休息,但今晚這裏卻格外安靜。


    因為今晚武都高層召開了緊急會議,似乎是海陵出了事情。


    林古的科研團隊自然也得去。


    張有鉗來到柳念秋的房門外,透過探孔看了一眼,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門鎖是刷卡的,張有鉗自然沒有,打不開,而這裏的衛兵也隻會在白天執勤,他沒辦法進去。


    穿過昏暗的走廊,兩邊的實驗室亮著淡淡的微光,冰冷的實驗器具擺放在其中。


    其中還有一些培養罐,裏麵放著各種被實驗的變異喪屍。


    張有鉗越看越覺得蹊蹺,他總感覺林古的團隊沒有在研究病毒的解藥,而是在研究別的東西,蓄謀著什麽。


    穿過幾個走廊,經過一個又一個實驗室,他來到了林古的辦公室前。


    門並沒有鎖,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木門,雖然是他的辦公室,但平日他很少會進去。


    張有鉗總覺得這裏藏著什麽東西,他想進去看看。


    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香薰縈繞在空氣中,辦公桌上的台燈還亮著,貌似是林古離開時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關閉。


    室內的設施很簡單,一個辦公桌,一台電腦,兩個裝滿文件的櫃子。


    以及......一個金屬保密櫃。


    令張有鉗詫異的是,這個保密櫃,竟然也沒關,或者說沒有完全關閉。


    “走這麽急?海陵到底出啥事了?”


    他徑直走過去,將其打開。


    裏麵並沒有他預想的財物或者貴重物品,隻有一些筆記以及文件。


    想了想,他拿起一本有些老舊的筆記翻閱。


    翻開第一頁,角落寫著四個不起眼的小字。


    【蟻後計劃】


    “什麽玩意兒?”


    前麵的幾頁並沒有記錄科研數據,而是林古的內心獨白,貌似是他的日記本。


    第一行寫著:[我是個罪人。]


    字跡很新鮮,貌似才寫不久,但這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張有鉗皺起了眉,這老東西也有良心?


    [這個星球的資源已經不足以支撐人類繼續走下去,大量的資源被用以戰爭,科技無法得到整合,進步緩慢,人類會因為戰爭而走向滅亡,唯有重啟,留其精華,去其糟粕,將整個人類整合為一體,才能再次複興這個種族......]


    看完第一行,張有鉗就不敢再看下去,他的唿吸情不自禁加快了幾分,心中湧起波濤洶湧的海浪,臉上的表情駭然無比。


    他貌似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這個瘋子......”


    但好奇心還是驅使他繼續看了下去。


    ......


    寂靜的辦公室內,張有鉗站在角落,雙手顫抖地將筆記放迴原位,隨後踉蹌地走出了林古的辦公室。


    他知曉了一切。


    這場生靈塗炭的喪屍病毒。


    是林古研究的,也是他放的,他瞞著所有人幹了這件事情。


    而他大量捕捉變異喪屍,就是為了他所謂的蟻後計劃。


    他在造屍王,一隻強大的,能奴役所有喪屍的屍王。


    日記的後麵詳細記錄了他的研究計劃以及過程。


    本來一切都是可控的,而陸遙,或者說陸遙能讓喪屍不死的血,成為了計劃的變數,超出了林古的控製範圍。


    陸遙身體裏的喪屍病毒產生了變異,並且以一種恐怖的速度進化著。


    筆記的最後寫到:這人的出現,或許會讓人類徹底走向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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