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


    章韻的肩膀上搭上來兩隻毛茸茸的爪子。


    她懵了,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本能的斜著眼睛往後瞧,瞥見了地上的影子。


    大老虎兩隻後爪著地,前爪搭在她肩上。


    因為離的近,它的唿吸噴薄在章韻的後脖頸上,“唿哧唿哧”的喘息聲在她耳邊無限放大。


    完了,它會一口咬斷自己的脖頸吧?


    她怎麽就忘了,老虎再怎麽溫順聰明,那也是森林之王,是一隻大型野獸啊!


    想她一世英名,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想不到就要葬身虎口了。


    這死法在穿越界也是相當炸裂的!


    想想,有一天穿越界出來一條傳聞,那誰誰最後變成了老虎的便便。


    章韻覺得自己的老臉都要丟盡了。


    “哦嗚,唿唿……”


    大老虎低低嗚咽一聲。


    章韻嚇的腿抖,腳一軟,人就往供桌撲過去。


    供桌上的瓜果香爐“劈裏啪啦”滾了一地,林如海的牌位也被她撲到了地上。


    章韻趁機兩手一撐,跳到了供桌上。


    桌子上林家老祖宗的牌位“咣當當”全落了下去。


    章韻的心顫啊顫,真是造孽啊,祖宗們原諒我吧。


    她一邊懺悔,一邊順手抓了一個燭台在手裏,迅速調轉身體,一手撐著桌麵,一手握著燭台,準備和大老虎拚命。


    結果人家像一條大狗一樣蹲坐在地上,吐著舌頭,歪著腦袋,仿佛在說:你怎麽啦?你準備幹嘛呀?


    哈?什麽情況?


    章韻再次震驚了。


    這玩意兒……它到底會不會攻擊她?


    章韻盯著它觀察了會兒,看它一臉狗狗祟祟的樣子,仿佛剛剛就是在跟她玩耍。


    她鼓足勇氣,試著跳下桌子,精神卻高度集中,隻要情況不對,她就要重新跳上去,並且規劃好了撤退路線。


    跟一頭老虎打架,她又不是武鬆,贏麵真的太小了。


    章韻默默祈禱,祖宗保佑,諸天神佛保佑。


    好在大老虎歪著腦袋流著口水,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章韻跳下去的一瞬,“哢嚓”一聲。


    清脆的斷裂聲讓她寒毛直豎。


    章韻低頭一瞧,完了,林家的哪位祖宗被她踩斷了。


    她迅速彎腰,撿起腳下的牌位,準備擦一擦,再偷偷放迴去,隻要沒有被當場抓住,誰知道這是她踩斷的呢?


    “噗噗”章韻習慣性的吹一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拿袖子擦拭的時候發現斷裂的地方露出白森森的紙張痕跡。


    章韻的頭皮瞬間炸裂。


    她下意識的往四周望了望。


    四周安靜的落針可聞。


    隻有一隻歪著腦袋的大老虎蹲坐在祠堂門口,章韻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它甚至避開她的視線,很乖覺的跳出門檻,蹲到外麵去了。


    章韻心裏默默告罪,將手裏的牌位重新放到地上,腿部積蓄力量,一腳跺下去。


    “哢嚓”一聲脆響,牌位徹底斷開,露出裏麵疊放整齊的紙張。


    章韻瞬間汗毛倒豎。


    風吹過樹梢的颯颯聲分外清晰。


    雖然答案唿之欲出,但她還是撿起來,認真查看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


    章韻握著手裏的紙張不知所措,呆愣了好半晌才猛然驚覺此地不宜久留。


    馮嬤嬤老早就說過,府裏一直有人在翻找東西,包括她的臥房,林如海的書房以及祠堂。


    想不到他們要找的東西真的在祠堂,而且是以這種方式藏匿。


    章韻快速撿起地上的牌位,小心翼翼按原來的位置大差不差的擺上去,再把地上的碎木屑清理幹淨,香爐等物重新擺放好。


    一眼望過去,林家六代十四塊牌位擺放的整整齊齊,好像與平日沒有什麽區別,仔細數才知道如今剩了十三塊,還有一塊在章韻的袖子裏。


    她整理好自己的著裝,像往常一樣不緊不慢的往自己的院子走。


    大老虎乖乖的跟在她身後。


    她像揣著一個燙手的山芋,焦躁不安。


    做個一樣的牌位放迴去?


    也不是不行,但怎麽保證周圍沒有探子盯著她家呢?好端端的,單獨做一個牌位就很奇怪!就差明著告訴別人,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家牌位有問題啊!


    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短期可能沒問題,哪怕是專業諜者,應該也不會沒事就數牌位玩兒。長期下去卻不行,萬一有人像她一樣陰差陽錯,把牌位給弄斷呢?


    這些東西著實燙手!


    要不裝作不小心,弄個祠堂失火,一把火燒個幹淨?


    這辦法倒是可行,雖然祠堂好端端起火很可疑,總歸可以想辦法正當化。


    章韻半夜從被窩裏爬出來,赤著腳在地上走了幾圈,又歎息一聲,重重的跌迴床上。


    林如海既然打著翻新宅子的借口,處心積慮的把它們放在祖宗牌位裏,大概還是希望這些證據能迴到當權者手裏,對家國社稷起到一定的作用吧!


    章韻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讓他的心血白費。況且,如今國朝四麵用兵,財政捉襟見肘,有這麽一大筆銀子,夠幾年的軍費開支了。


    她幾乎徹夜未眠。


    “太太今兒怎麽睡的這麽沉?你進去看了沒?別是生病了吧?”


    大妞道:“看了,睡的很沉很安穩,倒不像是生病!”


    秀兒笑道:“我去叫她起來,再睡要到中午了,當心晚上又失眠。”


    章韻將渙散的視線從帳頂拉迴來,笑道:“我醒了,隻是一時憊懶,不想起。”


    大妞服侍章韻洗漱,秀兒收拾臥房,等她這邊洗漱完畢,馮嬤嬤挎著食盒進來了。


    大妞笑道:“有勞嬤嬤了,省了我跑一趟。”


    馮嬤嬤擺擺手:“我正好有話跟太太說,順手就拎過來了。”


    章韻坐到榻上,手裏捧著一杯熱花茶,輕輕啜了一口。


    大妞和秀兒很有眼色的退到了外間。


    馮嬤嬤一邊擺飯菜,一邊道:“太太,昨晚家裏又來人了!在祠堂和老爺的書房一頓翻找。護院們隻遠遠看著,沒敢上前。”


    “估計還有下次。咱們怎麽辦?要不要抓住他們,送官府處理?”


    他們來的次數夠多了。


    章韻不想起衝突,叫護院裝作沒發現就完了。想不到一年多了,他們還沒有放棄。


    她喝一口鯽魚湯,道:“不用管!對了,幾位爺的行李收拾的怎麽樣了?”


    馮嬤嬤道:“已經收拾好了,六天後可按時出發。”


    章韻道:“我想著,不如一家子都搬去京裏住一段時間。正好玉兒可以探望一下她外祖母,幾位爺讀書科考也有人照料,孩子們還能逛逛京都,增長一番見識。”


    馮嬤嬤絲毫不覺得震驚,仿佛主子怎麽安排都合理。


    她笑道:“如此甚好!隻是時間略微緊張。一家子都進京,得多訂幾艘船呢,未必隨時有。”


    章韻道:“這個不用擔心,我找馮夫人幫忙,有水知府的麵子,船不是問題。”


    馮嬤嬤笑道:“那就妥了!家裏怎麽安排?”


    章韻吃了一個蔥油卷兒,又喝了兩口魚湯,這便飽了,馮嬤嬤伺候她擦嘴洗手。


    “家裏的細軟收拾一下,我帶一半去京裏。留章平和章安在家裏,護院帶走一半,另一半照舊在府裏。廚房的人帶幾個,玉兒喜歡這邊的糕點吃食。其他人照舊在家裏,各司其職。若是缺人使喚,到京裏再買。”


    馮嬤嬤道:“老奴這就安排下去,船的事還得您上心。”


    主仆二人分頭行動。


    章韻到水家的時候馮夫人正和幾個官家太太打撲克。


    馮夫人熱情招唿:“喲,快來,快來,你替我打一會兒,我已經快輸光了。再輸下去我要上火了!”


    章韻心想,按說她們不該這麽沒眼色,叫地方一把手的夫人輸銀子啊!難道發生什麽變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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