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源於阮近霖自己的猜測。


    當初軍訓後不久,他在林知樂的椅子上見過一件男式外套,不是林知樂本人的,明顯要大兩碼,風格也不同。


    後麵陸續還有幾次,林知樂穿迴來了沒那麽合身的衣服。


    最讓阮近霖確定的是從林知樂口袋裏意外掉出的男表,一隻黑盤積家,林知樂從沒戴過,屬於另一個人。


    因此阮近霖對這位舍友有諸多好奇,私自在腦海中構建過許多關於他的故事。


    宿管值班室裏堵的人太多,比菜市場還熱鬧。


    阮近霖被堵在外麵,好不容易才擠進去。宿管大爺下完棋才給他拿備用門卡。


    阮近霖等得一肚子火。


    搞什麽象棋比賽,當了宿管就該好好幹啊。


    到底還是不敢當麵罵。


    窗外兩束耀目的車燈穿透雨霧,直直向前打著,急速下墜的暴雨在光裏無處遁形。


    剎車的動靜和車燈吸引了不少人往外瞧,改裝後的牧馬人黑武士在雨霧中像頭龐然大物。


    男生們都喜歡這樣的車,有八成以上的棋局圍觀者頓時對下棋沒了興趣,移開目光在看車。阮近霖聽到旁邊的人感慨好他媽酷。


    駕駛座上跳下一個人,看不清麵容,黑色衝鋒衣,寬肩長腿,身量高大。


    下來後撐開傘繞去了副駕駛,那邊有個矮點的身影鑽進他傘下。


    兩人一起從綠化帶對麵走過來。


    阮近霖看到了讓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舍友林知樂。


    今天林知樂穿得格外多,米色棉服裹很緊,帶著南瓜色的毛線帽,大半張臉藏在圍巾裏,像隻糰子。


    林知樂邊走邊朝閻驍抱怨,還在為秋褲較勁:「穿這麽多我走路都費勁。」


    閻驍完全不為所動,他的肩膀被雨水洇濕了小片,傘麵完全朝林知樂那邊傾斜。


    他抓了林知樂一把,兩人挨得更近。


    「你冷當然要多穿點,我又不冷。」


    「憑什麽?」


    「憑我在健身房的時候你在刷手機吧。」


    「哪有……」林知樂替自己辯解,悄悄摸到閻驍的手背,真的不冷,是熱的。


    進了寢室樓簷下,閻驍收傘,林知樂認出朝他走來的阮近霖。


    阮近霖的聲音帶著病中的沙啞,鼻音很重地問:「知樂,你帶門卡了嗎?」


    林知樂點點頭,「我去寢室拿東西。」


    這下阮近霖倒不用巴巴等著宿管大爺了,跟著一起迴寢室。


    「你感冒了嗎?」林知樂問阮近霖。


    「嗯,今天早上起床喉嚨又癢又痛,剛才去校醫務室拿藥了,結果忘記帶門卡……」


    兩人畢竟不算特別熟,聊過一茬就沒有別的話題。


    樓道不寬,阮近霖落後幾步,走在林知樂和閻驍後麵,有了肆無忌憚打量的機會,視線更多地在閻驍背影上停留。


    阮近霖第一次見到這個他多次設想過的人,發現他千真萬確存在,絕非杜撰,心裏的好奇和八卦因子幾乎壓抑不住。


    閻驍話不怎麽多,落在衝鋒衣上的幾顆水珠泛著光,手背上浮起清晰有力的青色筋脈。


    腕骨上戴著的手錶果然是那隻積家。


    「辛夷這周末要過來找我們玩,你有時間嗎?」林知樂對閻驍說。


    閻驍說可以,「看他具體幾點到,我開車去接。」


    「我明天再問問他。」


    林知樂掏出門卡開門,宿舍燈亮著,阮近霖出門時沒關。


    明亮的光線清楚照亮室內景象。林知樂的空床鋪上堆著別人的床褥被子,原本清空的桌麵也多了幾樣不屬於他的雜物。


    阮近霖麵露尷尬,林知樂其實不太介意,反正他都搬走了,今天過來也隻是想找找之前落在抽屜裏沒帶走的一遝翻譯材料。


    東西拿到手,也就沒別的事了。


    「還好沒丟。」


    閻驍把沉甸甸的文件夾接過來,往外走的同時問林知樂晚飯想吃什麽。


    他摁著林知樂頭頂的毛線帽,習慣性地揪上麵的裝飾圖標,那是戀人間才會有的不經意卻親昵的小動作。


    隨著寢室門關上,隔絕了視線,阮近霖被熱水燒開的聲音驚得迴過神來。


    他沖了杯感冒藥,又吞下一把花花綠綠的膠囊藥丸,縮進了被子裏。


    因為這場感冒,阮近霖蔫了幾天,到周末總算好得差不多,有精神出去嗨。


    廣場的演出舞台布置得別出心裁,規模弄得很大,周邊還有粉絲的宣傳應援牌和鮮花。這支今年新冒頭的「鴿鴿塚」樂隊小有名氣,至少比阮近霖之前待過的樂隊強。


    阮近霖覺得「鴿鴿塚」名字怪,還有點羨慕,聽過他們的歌,流傳廣的也就那一兩首。


    所以啊,火要看命。


    阮近霖跟前樂隊的貝斯手黎小十約在廣場見,兩人感受了一把現場氣氛。


    小十認識鴿鴿塚的貝斯手衛冬,兩人在清州時一塊兒上過培訓課。


    因為這點交情,樂隊演出完之後的聚餐,帶上了小十和阮近霖。


    朋友的朋友也能輕易混成朋友。


    飯桌上,阮近霖的座位挨著衛冬,兩人挺聊得來。


    衛冬最打眼的是一頭粉色頭髮,有的人染粉頭髮顯黑,而他恰到好處,臉上帶妝,項鍊和耳釘的款式比較張揚。


    飯局散場時,衛冬還邀阮近霖之後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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