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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陸南萱人才走到大廳門口,霖叔也正要吩咐傭人去準備熱水,她就毫無征兆地倒了下來,耳邊,隻有霖叔著急的喊叫聲,還有那不肯停下的雨聲。


    她想,她真的累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永遠這個詞離她真的好遙遠。


    許曼君聽到窗外的雷雨聲,煩躁得很,總有些不安,雨再這樣下,她都沒法出門了。


    春季的病人有些多,而且她的小診所也算是小有名氣,她為的不是錢,而是行醫的那份心,希望能為那些在亂世中的貧苦百姓出一份力而已,看診的價錢自然不會收很高,夠維持這個小診所就好。


    為了能及時和白蘭莊園那邊取得聯係,許曼君特意讓人安裝了一個電話,平時有事沒事還能和霖叔通通氣,讓他盯著陸南萱吃藥。


    經過這些年的治療,許曼君越發有信心,根治陸南萱的病,隻是那心病,她是沒辦法了,隻希望那些壞人快些浮頭,也不枉陸南萱為了查找真相都快成了瘋子那般。


    正偷懶發呆,電話響起,許曼君無精打采地喂了一聲,一聽到電話裏的話她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旁邊在配藥的護士都被嚇了一跳。


    “你讓傭人拿著濕毛巾給她敷一下額頭,我馬上迴去。”


    許曼君頭痛得很,今天早上那人還好好的,這才下午就發燒暈倒了,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許曼君急急忙忙地換了衣服,交代了一聲護士,便撐著傘跑出去找了一輛黃包車,平時迴去都是陸南萱和霖叔差司機過來接她,今天沒到點,司機沒來,隻能靠黃包車了。


    雖然這大下雨天,街上的黃包車也還是蠻多的,而且還能賺雙倍的錢,他們肯定願意跑。


    再看迴聶司原在福音堂的情況,看到陸南萱頭也不迴地走了,說不難過是假的,雨滴在臉上,他後知後覺把箱子合上,不過卻不打算埋迴土裏。


    他能感受到陸南萱身上發出的悲慟的氣息,也許隻是由於某些原因讓她無法承認自己的身份,無法和自己相認而已。


    就算事實不是如此,那權當他聶司原一廂情願算了,他已經一廂情願地承認一個事實十年之長,也不在乎再延長,到永遠又何妨。


    陪著孩子玩的阿牧發現下雨了,趕緊找了雨傘要給聶司原兩人送去,隻是,跑到大槐樹附近的時候,他隻看到聶司原一個人抱著箱子站在雨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陸南萱早已不知去向。


    阿牧撐著雨傘跑過去給聶司原撐傘,聶司原卻隻是把自己手上的箱子遞給他,這才轉身走到大槐樹下。


    春天的雷聲特別響,閃電雷聲響徹天際,他有著雷聲打在不遠處草坪的錯覺。


    大槐樹樹蔭茂密,而且枝丫高,很容易招雷,聶司原還冒著雨走去那兒,阿牧可不得擔心死了。


    他一手抱著那個不知道裝了什麽沉得要死的箱子,一手撐著雨傘跑過去替聶司原擋雨,嘴裏還得勸人。


    “大少,正下大雨打雷呢,您站在這兒很危險,我們先迴去吧,改天再來。”


    雨聲和阿牧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聶司原根本聽不清他說什麽,也不在乎他說什麽,他摸出樹洞裏的石子,雨水順著臉頰留下來,雨水似乎沒有任何的味道,可他的心都是苦的。


    低著頭看著那石子,他安靜地站著,不發一言。


    雷聲轟隆隆地響,雨下得更大了,院長見他們沒有出來,撐著傘跑過來找,看到聶司原和阿牧兩個人站在容易招雷的大槐樹下,她心眼子都要跳了出來,趕緊跑過去拉人。


    最後,人是拉出來了,阿牧又麵臨著叫醒他的巨大任務,這人定定地看著石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怎麽叫他都不聽。


    外麵的雨還在下,兩人身上全都濕透了,阿牧要帶他迴聶公館,聶司原卻直接坐著不肯動了,直到傍晚時分,他自己迴過神來收拾好了情緒,才肯離開。


    那個時候的阿牧已經直接冷成了水人,這春寒料峭的天氣可不是開玩笑的,一不小心就中招著涼了,開車的時候一直打噴嚏不停,聶司原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衣服都風幹了,人也估計快碎了。


    陸南萱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晚上,春天的天氣容易生病,再加上她想多了,淋了雨,一下子沒受住,就暈倒了。


    許曼君給陸南萱打了一針,睡了一覺之後也就應該沒什麽大事了。


    可大事在後頭,許曼君開口問她怎麽迴事,霖叔的支支吾吾讓她懷疑這兩人瞞了她什麽。


    霖叔知道許曼君的性子,抵死不認,她也沒辦法。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最後熬不過她的逼問,家裏的傭人不小心說漏嘴,許曼君知道事情的起因又是聶司原,差點沒被氣個半死,實在是想不通怎麽哪裏都有他,真是瘟神一個。


    陸南萱再厲害再堅強,一旦遇上了聶司原,那個人就不正常了。


    正在慢吞吞享受著宵夜時刻的許曼君一聽見傭人說陸南萱醒過來了,立馬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踢開椅子站了起來,那姿態嚇了正在給她端夜宵上桌的傭人一跳,那小姑娘差點以為許醫生是葉探長附身了,手一抖,手上的甜品差點灑了。


    許曼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去讓廚房給小姐準備骨頭粥給她補補,這甜品,先端下去在炕上幫我熱著,我等會再喝。”


    綁著小辮子的傭人小聲小氣地應了聲是,許曼君才邁著輕快的步子上了二樓去。


    傭人小姑娘感歎,這才是隨心所欲的女子呀,這許醫生真神了。


    房間裏,傭人正端水給才醒來的陸南萱喝,看到許曼君氣洶洶地走進來,臉色蒼白的她隻是輕輕看了一眼便繼續慢悠悠地喝水,這才讓傭人出去。


    許曼君生氣歸生氣,陸南萱這身體還是歸她管,檢查完估摸著沒大礙之後,她才拉著凳子在床邊坐了下來,進行審問環節。


    “說吧,今天早上還活蹦亂跳的人,下午怎麽就發燒暈倒了,和那個聶司原出去又受了什麽刺激。哎,別總想著忽悠我,我看著就不像容易被人忽悠的人,坦白從嚴抗拒更嚴,你說不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我總能查出來。”


    陸南萱無奈低下頭輕笑,因為生病,人沒力氣,出口的聲音很小也有些沙啞,“我不說你怎麽查,查無此事而已。”


    許曼君怒目而視,“那你的意思是我拿你沒辦法,所以你就能隨意糟蹋你自己的身體咯。”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咳咳,隻是因為今天不小心淋了雨生病而已,又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的身體本來就比別人的弱,暈倒也很正常。”


    “狡辯吧你,正常,上次暈倒,上上次暈倒,這次暈倒,都和聶司原有關,我看他真是個害人精,是你的克星,以後你離他遠點兒,還以為你出去玩,誰知道竟然和他出去怪不得瞞著我。”


    許曼君沒好氣瞪了她一眼,氣唿唿地開口,她這個醫生當得真是憋屈,又是管她的身體健康,還得處理她的任性。


    “我暈倒幹嘛要扯到他的頭上去,你就是對聶司原有偏見,我無論說什麽也是無濟於事,咳咳。”


    許曼君哪裏忍心讓她在病中那麽難受,“好啦好啦,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就不說你了。”


    陸南萱別過臉,表示不想聽,不過許曼君仍然繼續絮絮叨叨地開口。


    “不可否認,我呢的確是對他有偏見。我今天還真的就撂下話了,以後隻要有我在,聶司原就別想靠近你身邊一米之內,誰知道他某一天會不會害了你。晨澍不在,我沒有她的好功夫,保護不了你,可是那個聶司原我還是能應付的,他太邪門了,我這個人本來是不信這些東西的。事不過三,這都三次了,都是他連累的你,我可不能讓這事發生第四次。”


    陸南萱背對著她,沒有接話,隨便她胡謅。


    “你也別生氣,生病又生氣,人就更難受了。你先躺一會兒吧,廚房在給你熬粥了,吃了粥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聽到許曼君拉門走出去的聲音,陸南萱這才鬆懈下來,迴頭想想那麽多次,她的暈倒的確還真的是和聶司原脫不了幹係,但是那又怎麽樣,隻是她自己不爭氣而已。


    以後?以後會是怎麽樣她就不知道了。


    聶司原現在一廂情願地認為她就是蘇梓煊,說不定還會采取什麽手段讓她親口承認,現在蘇南禹的事情正處於緊要關頭,她能做的隻有是順其自然。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車到山前必有路。


    原先她以為是唐聿守不住秘密出賣了她,現在看來聶司原隻是自我猜測的而已。


    在某些層麵上,也許身為蘇梓煊的她應該感到高興,有一個人在這十年的時間裏還能為自己牽腸掛肚沒有放棄希望沒有放棄自己,比自己還要努力還要勇敢地相信著一切,她這個當事人應該更自信更勇敢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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