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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南萱個子要比白娉婷高出半個頭,加上她為了搭配晚禮服穿得西洋高跟鞋就顯得整個人更加高挑了,白娉婷看到擋在自己眼前的胳膊,不由得就抬頭,一看,卻是帶著紫紗的陸南萱一邊拿著高腳杯一邊目中無人地擋著她。


    白娉婷自覺自己哪都好,就是身高總要靠鞋的高度作為輔助,現在她抬頭看陸南萱,她那居高臨下的態度讓白娉婷好生生氣,她最看不慣那些比她長得高還比她美麗的女人,她羨慕也嫉妒也恨!


    今晚因為還沒看到聶司原而產生的負麵情緒這會兒全爆發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場合不對,她肯定已經瘋得要打人了。


    拚命把壓抑的情緒壓下心頭,白娉婷自動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緊接著眼睛緊緊盯著已經側過身的陸南萱,眼中帶著深深的妒恨。


    她不想承認這個女子的美貌,可有些事情是事實就是事實,怎麽也改變不了!就像聶司原對她的愛理不理和敷衍!


    “陸小姐是聽不明白我的話?需要我重新說一遍?如果不是的話,請記住一句話,‘好狗不擋道’。”白娉婷以前並不是一個耍嘴皮子占口頭便宜的人,但有些人在不爽在衝動之時哪還記得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以前或者自我規則。


    陸南萱看著白娉婷冷冷一笑,把高腳杯的酒一飲而盡,接著把空杯放在剛好經過的侍應生的托盤上,整個動作流程一氣嗬成,那自帶的氣質讓旁人不禁把目光投射到她身上。


    “除了靠家裏也就是靠男人?白小姐,你口中的人如果指的是你自己,那我沒話好說的,隻是有些話不適合在這種場合說出來,坦白就不需要了,因為你這樣不但失了身份自損形象,還浪費口水,半點好處也撈不著!我也不怎麽清楚白小姐是怎麽一個來頭,什麽叫應該有的原則我也不懂,對你口中那些不雅的詞語我不建議白小姐這麽大大咧咧說出口。”


    陸南萱看著白娉婷臉色開始發青心裏無比舒坦,有些人總是自視甚高,把自己擺得那麽高有意思嗎?


    “還有,好狗不擋道,可是好狗會咬人,幫主人咬人,除非你拉的狗是紙老虎一般的角色,隻是用來唬人的。不好意思,還有事,先失陪了。”


    陸南萱話音剛落就瀟灑轉身走開了,留下在原地氣得發抖的白娉婷,最後還是在遠處觀望的藍玉把她拉走了,走到角落的時候白娉婷迴過神來,開始發瘋了。


    “藍玉,那個女人竟然敢,她竟敢用我對她說的話來迴堵我!不過是一個無名氏而已,簡直太過分了,我遲早找人弄死她。”


    盡管是在角落,向來謹慎的藍玉卻是馬上警惕地捂住了她的嘴,“行了,一個不起眼的女人而已,你就這麽沉不住氣,這種場合是能講這種話的嗎?姑姑知道了非得罵死你。”


    藍玉是上海藍家家族的千金小姐,在她父親的心中,她甚至是繼承家產的第一繼承人,秒殺她的幾個窩囊不機靈不會轉彎的哥哥。


    同時,她也是白娉婷母親哥哥的女兒,心思縝密的藍玉不僅僅是白娉婷的摯友,也是表姐。


    她向來很護著白娉婷,現在看她在這種場合當場放狠話,一種類似長姐的恨鐵不成鋼的情緒湧上心頭,便忍不住輕斥了她。


    白娉婷氣得有些眼紅,這會聽到藍玉這樣的訓斥,很快冷靜下來,情緒一下子有些低落,她盡管在家人麵前乖乖巧巧的,平時也總算笑臉迎人,在私下裏卻不見得如表麵上那麽善良。


    “玉姐姐,我總有些害怕那個陸南萱,我從來沒有見過司原哥的身邊有什麽樣的女人出現過,甚至連近身吃個飯他都會下意識地排斥,可是上次在西嘉百貨那裏他卻不是,還親自跑出去送那兩個人。還有那個嬌生慣養的聶筱雨,每次都和我作對,對那個女人卻是和顏悅色的巴結她。憑什麽。”


    聽著這壓低聲音的低吼,藍玉蹙眉,她向來不主張過於注重這種不夠真實的東西,不但讓自己心煩也不見得理智。


    “不憑什麽,你知道自己現在很需要冷靜嗎?聶司原是怎麽樣一個人我不夠了解,可是你是怎麽樣的人我一清二楚,你就是太敏感了。先別急著把那個女人列為情敵,八字有一撇了嗎?你聽聶司原說自己要解除婚約要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還是怎樣?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聶家未來的少奶奶,這是你姑奶奶給你爭取來的婚事,板上釘釘的事情,聶家和白家兩大家族這種聯姻是不可能輕易作廢的,切記不要做失了自己身份的事情,那是愚蠢的女人的行為。”


    白娉婷聽了,咬著嘴唇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化作一聲歎息“玉姐姐,我知道了,今天是我衝動了,的確,司原哥什麽都沒說,他的若即若離讓我很沒安全感。而且,陸南萱這個女人不簡單,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陰謀詭計靠近司原哥他們。”


    “好了,別多想了。我們也別躲角落裏了,出去和一些叔伯貴太太好好說說話,鐵定可以幫你的西洋服裝店帶來更多的生意。”


    兩人相攜再次走進場中,而陸南萱早在離開白娉婷之後就迎麵遇上了正在和人談笑風生扮作一臉和藹的蘇南禹。


    他那陰沉的樣子隻有在麵對敵人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真是人前一套背地裏又是另外一套。


    蘇南禹在她眼前晃的那一瞬間,陸南萱的記憶就跑了出來提醒她,這個人是誰?這個人十年前做了哪些‘好事’?


    十年的時間,能改變還沒長大的她的容貌,蘇南禹卻隻是變得更加成熟與更有心機而已。


    麵對就在眼前的親人‘仇人’,陸南萱並沒有她臉上強裝出來的鎮靜,隻是場合不對,她硬生生地憋住了而已,說是落荒而逃一點兒也不過分。


    她穿過人群,加快腳步離開這個有仇人讓她感到了窒息的大廳,走到一樓的陽台,她悄悄地打開門,慢慢踱步走到了領事館的後花園處。


    參加酒會的陸南萱有些身心俱憊,她向來討厭這種每個人都懷著不同目的前來的酒會,隻是為了生存為了提高,每個人都得逼著自己。


    她看到了一臉陰森森的蘇南禹,看到了各種的麵孔,向來心裏多愁善感的她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也很正常。


    冬天的戶外冷,她出來的時候也沒記著把大衣披上,隻穿著單薄晚禮服的她卻是沒有一絲寒冷的知覺,相比於身體,她的心更寒冷。


    冬天晚上的後花園,靜悄悄的連蟲子的叫聲也被寒冷給劫走了,隻有時不時吹來的唿唿的風聲,這裏可以微微聽見大廳裏酒會傳出來的音樂聲,可以想象出裏麵的繼續熱鬧是怎麽樣一幅景象。


    她再次格格不入了,她忘記了寒冷,忘記了今晚的目的,她隻記得自己要發神經。


    說她的心理有些不正常也是對的,畢竟她曾經無法開口說話,她曾經沒法和人進行交流,她曾經讓漢斯公爵他們擔心得夜不能寐。


    陸南萱靜靜地站著,眼睛定定地看著遠處黑暗的地方,因為冬天的夜晚來得早,酒會入場的時間其實也提早了,因而現在時間並不是很晚,連主角都還沒出來。


    站了大概有幾分鍾,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逐漸身體也感受到了冬天天氣帶來的寒氣,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意識到寒氣入體會讓許曼君她們擔心,便輕輕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正要抬腳進去,眼睛餘光卻是看到了後花園離她的不遠處,有個人正背對著她在抽著煙。


    剛剛失了心神的陸南萱不在任何的狀態,人失神,眼睛無焦距,心不在焉,自然是沒注意到後花園中還有別人。


    隻是現在注意到了,那人人都有的好奇心就藏不住了。


    這人比她還奇怪,大冷天的,不在觥籌交錯的大廳裏好好地應酬,好好地和人打好關係,反而是躲到冷的要死的後花園抽煙來了,真的是怎麽看怎麽怪。


    陸南萱撇撇嘴,對這人的行為表示困惑,但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而已。


    她抱著自己凍得已經全起了雞皮疙瘩的肩膀,轉身就往迴走,腳下卻一個不注意,踢到了旁邊擺放的一盆在冬天夜裏還開著的花,一個踉蹌,差點還倒了下來。


    人最後是穩住了沒倒下,卻把不遠處的那個‘怪人‘給驚動了,她抬起眼一看,那人卻是往她這邊走來。


    看著那黑暗中的身影,陸南萱總覺著有些熟悉,他手中夾著的雪茄還在忽明忽滅地閃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陸南萱似乎忘記了自己那一刻是多麽的冷,也忘記了要走迴去,而且她隻聽得見自己慢慢變得不規律的心跳聲。


    然而,透過大廳投射出來的燈光,陸南萱總算是認出了往她走來的‘怪人’是誰,看清他很有棱角的精致五官的同時,她無法忘懷那一刻的驚喜、驚訝與困惑交織的漏了一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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