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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一時無法繼續,院長也感到很抱歉,有些同情看著她,故人逝去的感覺不好受,每個人都明白。


    隻是憂傷過剩的陸南萱很快恢複了自己的情緒,仿佛剛剛的憂傷是別人的錯覺,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她不習慣在外人麵前悲傷,剛剛已經是失態了。


    看著這個女子多變的情緒,女院長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她想了一下,便帶著她走到院子前麵的草坪上,指著遠處的一個小樹林告訴她鄭院長的墓地在何方,想著她應該是想知道了。


    陸南萱是想知道,不過不代表她一定會去。


    院長有事離開了,聶筱雨也不知道和小朋友野到哪裏去了,隻剩下陸南萱站在處於小山坡坡度的草坪上站著。


    福音堂所在的地勢也是比較高的,站在院子前的草坪上可以看到遠處的那個小樹林。


    原來,當初那個和藹慈祥的老人已經在那個地方安息了,她喜歡清靜,那個地方應該是個安放靈魂的地方吧。


    陸南萱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雖然不是一身黑衣,可是她整個人還是這般的陰鬱,這樣的她還是不要去看那個老人了。


    她,一身戾氣,是不適合去看那麽善良那麽慈祥的她的。


    她也不願意讓一向疼愛自己的慈祥的人失望歎氣,哪怕她已經是長眠於地下。


    今天的天氣有點陰沉沉的,風也很大,卻不見絲毫暴風雨要到來的跡象,正是配合了她此時提不起興致的心情。


    本來要散心的心已經被故人離去的壞消息給掩蓋給帶走了。


    陸南萱站在原地調整好情緒,也還沒見到聶筱雨迴來,便轉身抬腳往草坪的西邊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去,她想去尋找記憶中的時光留痕。


    循著記憶,陸南萱站在了一棵大槐樹麵前,這是她記憶中的那棵大槐樹,它長得更高更壯實了,但應該說它是變老了吧,本來這棵樹已經有百年的年齡的,樹幹的年輪一圈一圈的。


    陸南萱在心裏很慶幸它還在,她的大樹沒有離開她呢。


    十年了,大槐樹一如當年那般,隻是更高也更滄桑了,當年的記憶如風沙過境一般掃過自己眼前,泛黃的記憶,情景重現。


    他們兩個人從小就經常跟著各自的母親來聖心大教堂做禮拜,定不下心坐不住的她經常趁著大人在忙就拉著聶司原就跑到了福音堂來玩。


    也就這個時候她才敢才願意像個脫韁的野馬那般地放開心去玩。


    因為來的次數多了,他們還和很多個健談的小朋友建立了不錯的友誼,福音堂的大槐樹還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兩人最喜歡的就是撒歡子一樣爬樹,其實都是她帶著聶司原逼著聶司原陪著自己玩的,她年紀小的時候還是很野蠻也很好動。


    後來慢慢懂事了也才真正變得淑女了一些,可自小她就帶著聶司原亂跑亂竄的,性子也真的不沉穩。


    平日裏在大人麵前很是乖巧也很是文靜的她在聶司原麵前卻是另外一番表現。


    在聶司原麵前,她最會抱怨自己走路的時候腳很痛感覺很累,會撒嬌讓聶司原去幹壞事,例如掏樹上的小鳥窩,把院子的小草給拔了。


    讓多才多藝的聶司原給她畫畫,幫她抄作業,跑到隔壁村莊的果園裏偷小果子吃的時候還被莊園的主人追趕,背後是很可怕的狼狗,當年,多好啊。


    那是他們的六七歲時候吧,記憶很清晰呢,無憂無慮的日子一去不肯迴頭看望她。


    等到九歲時候,聶司原已經是十一歲了,整個人也是成熟穩重了不少,再也不肯給她上樹去掏鳥窩,也不願意去搞破壞了,還很有耐心地教導她這樣做那樣做是不對的。


    那時候自己是怎麽想的來著,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在大人麵前她很乖巧地叫她司原哥哥,可在背後就使勁地欺負她。


    隻可惜美好的總會成為迴憶,她抓不住更怕自己某一天還把那麽美好的記憶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那樣,肯定會很可怕吧。


    眼前,浮現了印象很是深刻的一幕。


    “司原哥哥,你看樹上,竟然有一窩小鳥,啊,看,它們張著嘴在叫呢,肯定是餓了,好可憐的樣子。想不到那麽老的樹上鳥兒也會做窩耶,我這裏有麵包還有院子給的的小果子,你快點爬上去幫我把它們帶下來,我把東西給它們吃。”


    那個是,很多年的陸南萱,那時候,她叫蘇梓煊,不必改名換姓,不用背負仇恨,不需要活得很累。


    那時候,她穿著粉紅色的小洋裙,用很少女心的蝴蝶結綁著彎彎曲曲柔軟的頭發,腳上穿著粉紅色的小皮鞋,小臉紅彤彤的,那是她六七歲時候吧,最野了最會扮可憐扮乖巧了。


    她拿著幾顆的青棗,拉著纏著穿著小馬甲的顯得很小紳士英氣十足的聶司原撒嬌,讓他把小鳥窩掏下來。


    如若那天穿著的是騎馬裝,她肯定二話不說就自己先竄到樹上去了吧。


    小聶司原臉上露出小糾結的表情,猶豫也有點為難,可是又不忍心讓她失望,想著能不能打個商量,讓她放棄這個想法。


    “小煊,史密夫先生說過我們是大自然的朋友,也是小鳥們的朋友,我們把它們的窩給摘下來了會傷害它們的。”


    史密夫先生是那時候聶家給他請的洋先生,教導他很多西方的東西。


    “哪裏是這樣,我隻是想給小鳥吃青棗啊,你看它們,都餓了,張著嘴等著被喂吃的,可是小鳥媽媽不在啊,我想幫幫它們,你快去啦。”


    聶司原看看她,又看看樹上還在叫著的小鳥,小眉毛蹙起,還來不及說什麽,小蘇梓煊就已經是推開了他的手臂,指著他有點氣急敗壞地說。


    “你竟然忘記麗莎修女的話了!麗莎修女和我們說過,我們要樂於助人,你現在是不樂於幫助小鳥,那麽壞,我走了,不和你玩了。你不要跟著我也別來找我玩了,壞哥哥。”


    說完就氣唿唿地哼了一聲就要走,小聶司原趕緊哄人,最後拗不過她,真的手腳麻利地爬上去把鳥窩給掏了下來。


    鳥窩裏有三隻小小鳥,都還不會飛,羽毛才長了一點點,明顯出生才不久,兩人趕緊地拿著青棗喂小鳥,可惜小鳥根本就不會吃那個,兩人慌慌張張的怎麽也搞不定。


    最後,怎麽來著,是麗莎修女來找他們,發現他們把小鳥窩給弄了下來,最後親自爬上樹把鳥窩擱迴了原處。


    很快小鳥媽媽就迴來了,看到她喂了小小鳥,三人才安心下來,不過他們兩人還是被麗莎修女好好教導了一番。


    陸南萱站在原地,想起她和聶司原的記憶,真的讓人要沉溺其中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嘴角的笑容已經十年沒有出現了。


    深唿吸了一口這邊有些枯黃的草地散發出的草的香味,陸南萱慢慢地走近大槐樹,伸出手,撫摸那需要多人合抱才能攬住的大槐樹樹幹,滿滿的都是歲月的皺紋。


    她環著樹幹走了一圈,看到了最顯眼的樹洞,也找到了當初他們兩人拿著小刀搞破壞,在樹上刻上名字的痕跡,隻是這些存在已經都不是在原本的位置的,因為時間增加了大樹的年齡。


    大槐樹長得更高了,所以那兩個名字也不在原來的高度,樹洞似乎也變大個了,裏麵還是黑黝黝的。


    風吹日曬的,樹上的名字的痕跡很模糊了,隻是一個隱隱約約痕跡而已。


    陸南萱看著那兩個模糊的煊字還有耳字,眼睛有點發熱。


    在樹上刻字很不容易,也怕被人發現,他們想著就挑名字中的一個字刻在上麵算了。


    於是,聶司原幫她刻了一個很漂亮的火字煊,她力氣小,又不願意認輸,最後在煊字旁邊刻了個耳字就作罷了,聶字的底部的雙字怎麽也不願意刻了。


    她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個歪歪斜斜的耳字還有一個依然很養眼的煊字,眼睛發熱的她突然覺得自己當初真是賴皮呢。


    再站到樹洞前麵,她彎腰折了一根低垂的樹枝,往樹洞裏戳了一下,沒有什麽小動物跑出來。


    當初,樹洞裏竟然有小老鼠毫無征兆地跑了出來嚇她,害她好久一段時間都不敢靠近這大槐樹。


    後來,幸虧聶司原開解了她,還找人把樹洞給清理幹淨,拿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小石子給她,讓她每往樹洞裏扔一顆石子就許一個小小的願望。


    戳了一下,沒有什麽動靜,她靠近樹洞看了一眼,竟然看到裏麵還有彩色小石頭,仿佛這些小石頭是昨天才放進去的一樣。


    陸南萱心加速了跳動,伸手從樹洞裏麵拿出了一個綠色的石子,與記憶中不曾重合的是那小石子上麵竟然有很小痕跡的字。


    陸南萱緊緊捏住小石子,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那上麵用黑色的字在石子周圍刻著兩個字“煊”和“歸”。


    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與震撼,陸南萱直接從樹洞裏抓了一大把彩色石子,發現每一個小石子上麵都刻著字。


    “祈願”、“記得迴來”、“等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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