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忠海媳婦來迴看了兩人幾遍,臉色變幻不停,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心下卻也不知道數落了李想國幾遍。


    這麽大點兒的孩子,咋就這麽多心眼兒。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嘴裏的村長學的,隻認死理兒,一點兒都不聽勸!


    這性格也不知道咋養成這樣的。


    不過卻也知道如果自己說得再重點兒,隻怕這孩子轉身就得去派出所。


    嘴上趕緊應承著,“想國,你迴來,那就寫認罪書吧!”


    她也歎了口氣,沒轍,這麽大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要不然就該記仇了。


    這一根筋兒的性格倒是像何大清家的柱子。


    倒是這樣也好,真的交下心來,那他就一直都能念著你的好。


    沒看著一直到現在,何大清家裏但凡吃點好的,都想著給後麵老太太分點。


    再多的話,甚至他們還會給自家送一點來。


    不過這事兒總是東旭的錯,也不可能讓東旭被抓走,那就隻能順著這孩子的性子來了。


    “行,那您先幫他先把手包上吧。”


    “也省得再弄得我這門口血呲唿啦的,讓人以為我這門口殺豬了呢。”李想國諷刺了一句,也不管外麵兩個人,自顧自地走到隔壁。


    翻了下箱子,從空間裏拿出紙筆,蹲伏在衣箱上麵,將事情經過寫下來。


    充分體現出來賈東旭借著醉酒的借口,故意跑來找事搞破壞,嚴重危害他人生命財產安全的行為事實。


    斟酌了好一會兒,李想國最後寫下來賠償方案。


    除了門要修好之外,賈東旭還得“自願”支付李想國五十萬塊的安慰金。


    不提別的,就這五十萬最少也是賈東旭兩三個月的收入,甚至可能還不止。


    畢竟他也聽王湘說了,賈張氏交代事情跟賈東旭無關,那時間他一直在村裏忙著秋收。


    一個能迴去種地的城裏人,要麽是有錢有閑的富人,要麽在城裏就沒啥正經營生。


    賈家想來應該富過,要不然也不會跑到四九城來買了好幾間房子。


    但是老賈沒了,他家也肯定破落下來了,要不然也不至於跑去偷東西占房子。


    一場官司下來,搞不好賈家真的家徒四壁了,賈東旭現在肯定拿不出這麽多錢。


    要不然他家不至於把房子賠進去不算,賈張氏還能被抓去幹苦力了。


    畢竟一起被抓的許富貴不就花錢擺平了事情,現在屁事兒都沒嘛。


    想到許富貴,李想國也暗自警惕著,從許大茂來看,他爸媽就不是啥善茬兒。


    以後沒準兒也給自己找什麽不痛快呢。


    甚至包括賈東旭都可能什麽時候躲胡同裏打自己悶棍。


    他也暗自歎了口氣,果然不愧是他媽的禽獸四合院!


    第一天就給自己來這麽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


    以後還不知道要牲畜多少事端。


    估計等著賈張氏出來,肯定又要過來鬧一場。


    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寫的這玩意兒能不能嚇唬住賈張氏,又有多少法律效力。


    但是真的那時候把這東西拿出去,也肯定會讓派出所在量刑上麵有所參考,估計會從重處理。畢竟,後世“醉酒”狀態下簽訂的合同,都是有法律效力的,所以為什麽酒桌談生意也已經是中小公司業務往來的常態了。


    更何況這種還有證人的認罪證明,想來應該可以給她一點驚喜吧。


    要真是一波就送她去吃槍子,隻怕這禽獸四合院的一切就該完全不一樣了。


    達不到目的,自己還忍了,那等著自己的就是後麵無數次的鬧。


    他倒是想著再多要些,反正自己也缺錢。


    不過也得考慮易中海媳婦肯不肯出那麽多錢。


    畢竟就算真的認準了賈東旭,他們家很可能也要考察很久,一點點地也未必真的一開始就肯真金白銀的付出多少。


    反正小說裏他們對傻柱兄妹最多也就是精神上支撐,物質上剝削,典型的口惠而實不至。


    就算是賈家,大半小說裏也都是秦淮茹用饅頭換點棒子麵。


    李想國也怕真要得太多,她心疼錢,寧可報官解決。


    那樣還真未必能有什麽好的效果。


    檢查過沒什麽遺漏的,李想國就拿著寫好的認罪書去給易中海媳婦看,“易大媽,您看這樣沒問題吧?”


    易中海媳婦卻為難地搖頭,“我不認字,最多也就能寫個自己的名字。”


    李想國點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能寫自己的名字也已經很不錯了,畢竟這個年代的讀書人都是社會精英——各種意義上的。


    普通人,基本上也都是鬥大的字不識一籮筐,也因此出了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


    大概就在去年秋天,一封緊急密信送到寧安縣某村長的手上。不過這個村長也是個文盲,連夜挨家敲門找人來讀信。


    可村裏識字的人太少了,更別說讀信了。最後村長找到了一個號稱“秀才”的村民,結果這“秀才”看完信,很快就逃跑了。


    原來,這是一封“追兇密信”,信裏麵讓村長監控的疑犯正好就是這個“秀才”。


    所以才有了後來的大規模的掃盲運動。


    “那賈東旭識字嗎?”扭頭去找半天沒動靜的賈東旭,還是順著易中海媳婦的目光才看到他在哪兒。


    賈東旭坐著個馬紮,靠在門邊的牆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顯然還沒清醒過來。


    看看他的手,也已經包了一塊白布,不過也能看出來,上麵還被滲出的血給染紅了。


    易中海媳婦點頭。“他讀過一年多的初中,不過後麵老賈沒了,他就輟學迴家了。”


    “就是迴四九城的時間不好,沒趕上招工的好時候。要不然這麽高的學曆,怎麽也能找個廠子上班。”


    李想國點點頭,“那您讓他洗把臉清醒一下,叫他自己看。”


    易中海媳婦點點頭,去水龍頭那裏接了盆水,給賈東旭擦了把臉,然後叫他過來自己看。


    他也扶著牆站起來,湊了過來。


    李想國上下打量著賈東旭,倒是長得跟評論區發出的掛在牆上那照片差不多。


    身高也有一米七十五六的樣子,長得不算單薄卻也算不上強壯。


    要是打扮一下,估摸著也真能吸引到不少小姑娘。


    問過,確認他自己能看以後,李想國這才把認罪書遞過門洞給他看。眯著眼睛看了好半天,賈東旭才把這張紙看完。


    他的臉色也變得愈加青白,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愈加的猙獰。


    看完後,他隻是用左手拿著那張認罪書,低頭沉默著。


    李想國甚至能聽到他咬著牙齒發出的咯吱聲。


    怕他暴起發難,李想國也將身子朝後退了一些,確認出了他能攻擊到的範圍,才問他:“你自己說,這上麵寫的你認不認,這字你簽不簽。”


    賈東旭抬起頭紅著眼看向李想國,似乎又想發作。


    不過剛提起拳頭,卻不知道想起什麽,又頹然地把手放了下去。


    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李想國自然明白他這是怎麽迴事,卻也故作不知情地扭頭看向易中海媳婦。“易大媽,他這啥意思啊?”


    易中海媳婦看著他這樣,也是稀裏糊塗,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聲問他:“東旭,你是家裏錢不夠嗎?”


    “嗯”賈東旭也隻是垂頭耷腦地鼻子哼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麽。


    “你跟他要了多少賠償?”她倒是不怎麽在意。


    一個小孩子,又是剛到四九城的農村孩子。


    哪兒知道錢的概念,估摸著能想到十萬八萬也就差不多了。


    不過這麽點兒錢都拿不出來,這也證明了賈家還真被那場官司給掏空了,還真不是賈張氏要錢不要命。


    看來自家男人說的果然沒錯。


    這錢就是男人的腰杆子,東旭要是沒錢,再給點小恩小惠,很快就能讓他對我們感恩戴德。


    這樣想著,她眼睛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就聽到李想國風輕雲淡地說到:“沒幾個錢,我才跟他要了五十萬。”


    “俺們村長說了,有這樣欺負你的,你就得狠點要錢,得讓他們肉疼,要不然他們下次還敢這樣。”


    “不過俺奶奶說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要給人家留點餘地。”


    “您也說咱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


    “看您麵子我才跟他要了這麽一點兒,要不然我就直接跟他要五百萬。”


    聽到數字,易中海媳婦都驚到了,這缺德孩子是真的敢要啊。


    他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錢?


    “可是你知道嗎,五十萬東旭得好幾個月才能賺到,他也沒個正經工作,你這要得太多了!”


    “哪兒至於,我今天買的大米都四千塊一斤,五十萬才能買一百多斤大米。”


    “這麽點米,都不夠我吃倆月的。”


    “幾個月才能賺到這麽點兒錢,還別說他真挺廢物的!”李想國也夾槍帶棒地說道。


    “更何況,您看看我腳底下這地麵都弄成什麽樣子了,這血全都滲在地磚裏了。想弄幹淨,都隻能換地磚!”


    “我想著反正就踩在腳底下,都懶得跟他計較了。”


    易中海媳婦聽了,不由得臉都抽搐了一下,不由得看了眼邊上愈發像個鵪鶉的賈東旭。


    心下暗自歎息,東旭這孩子的優點是性子軟,但是這種要他自己出頭的時候,性子還是太軟了,連個孩子都不敢嗆聲。


    自家男人說看中了他,以後倒是不擔心老了受他氣,就是這窩囊樣子,這輩子能有啥大出息?


    再看那孩子,這麽點兒大,性格都比他強勢,不過這一根筋的性子隻怕也很難調教。


    不過卻也覺得李想國這話說得過分,就想反駁。


    這特麽死孩子,你特麽還頓頓吃大米啊,你家啥條件啊!


    不過話沒出口,她又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再想想這孩子那死去的父親,她還真不能說人家這話有什麽問題。


    要是李工活著,天天白米飯,頓頓吃肉,剩下的錢都比自家男人賺的不知道要多多少。


    這樣看的話,這孩子還真是手下留情了。


    “我還以為他一個月就能賺這麽多呢,不過這樣更好,想必這麽多錢掏出來,他能把這教訓記一輩子。”


    “要是太輕了,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再來一次……”


    “萬一我又沒鎖門,又或者他把門給踹開了,那不得被他給打出個好歹來啊?”李想國繼續補刀。


    心下想的卻是——現在雖然還沒八級工製,不過你家老易有錢啊,這些都不一定有他一個月的工資多。


    在這裏猶猶豫豫,不就是你自己心疼錢嘛。


    就這麽點兒錢你都不肯出,可見你們這也是光想著讓別人奉獻,自己是半點都不想付出啊!


    “你這不是逼著他坐牢去嗎?”沉默了好一會兒,易中海媳婦也隻憋出來這麽一句話。


    “他願意,或者沒錢,那也由著他啊。”


    “俺們村長都跟我說過,讓我進了城千萬別犯法。”


    “要是被抓坐牢了,哪怕隻判幾個月,也會留下案底。”


    “他說要是真的坐過牢,那就趕緊賣了房子迴村去。”


    “留下了案底,那我這輩子不光沒法讀書,就算以後什麽正式工作也不用惦記了。”


    “俺們村長還說,沒個好工作,以後也找不到好媳婦。”


    “不過這個我就一點兒都不在乎,媳婦能有啥用?還得搶我飯吃,搶我錢花,甚至可能還搶我被子蓋,我才不稀罕呢!”


    “他賈東旭長這麽大,總不會連這些都不知道吧。”


    “他自己願意一輩子就這麽打零工,那就別簽這認罪書啊。我直接報官就好了,這樣大家更省事。”


    “剛才你也說他鄉下的親事都黃了,那他可慘了,坐完牢肯定城裏鄉下都找不到媳婦。”


    “沒準兒就得打一輩子的光棍兒,搞不好就變成絕戶,我這也算為民除害了!”


    李想國故意不去看臉色也已經很難看的易中海媳婦,直接插她的肺管子。


    反正我還小,童言無忌嘛。


    你要是生氣不愛聽,你就是不尊老愛幼!


    看著倆人都沉默不語,半晌也沒個反應,李想國也接著看向易中海媳婦。


    “易大媽,要不然您勸勸賈東旭,讓他幹脆點兒,直接去派出所自首吧。”


    “俺們村長說,這樣就算坐牢也能往輕了判。”


    “等他從牢裏出來,直接把這裏的房子賣了迴鄉下種地去。沒準兒還能找個老姑娘、小寡婦什麽的結婚,總好過在這裏當個老光棍吧。”


    頓了一下,他這才笑嘻嘻地問易中海媳婦。


    “易大媽,和賈東旭一輩子的前途相比,您還覺得我就隻要這麽幾十塊錢,真的很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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