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齊以後,李想國推門出去,忙活起每天的日常。


    這兩天又是陰天,不過沒有途徑知道天氣預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下雪。


    不過哪怕不下雪,晚上也會有霜,打掃幹淨的院子地麵上依然一片白茫茫。


    檢查過院門,確認是關好的。


    李想國去雞舍邊上,把門打開。


    看到門被打開,被關了一晚上的雞鴨以及大鵝立刻一股腦地往外跑。


    已經霜雪覆地,外麵的野物都找不到吃的,更何況這些家養的貨。


    李想國可不敢讓它們跑到院子外麵去。


    真放出去,估計用不到晚上,就可能有野牲口上門來感謝李想國給它們加餐。


    去苞米樓子拿過來一抱玉米棒子,搓下來玉米粒撒在院子裏。


    這些家禽馬上就全都跑過來搶著吃,沒搶到的就都圍著李想國一頓亂叫。


    等著投喂。


    一時間,真是滿院子雞飛狗跳。


    不過一直到扔完最後一把玉米粒,它們也還是圍著李想國不肯散開。


    這點李想國也知道,玉米肯定不夠它們吃的。


    所以他把之前拌好的一盆穀糠擺在了院子中間,又給它們在水槽裏麵添上一點水。


    這才讓它們消停下來,去圍著盆子吃了起來。


    李想國也不管它們,直接鑽到了雞舍裏。


    把晚上喂食的食槽搬迴家扔到廚房,才再度走出來朝著牛棚走過去。


    現在太冷了,哪怕剩下的再少,他也都把食槽搬迴家。


    裏麵剩下的飼料少,解凍也容易。


    要是偷懶,時間長了,食槽滿了再解凍,那混雜著穀糠和菜葉的飼料就別想那麽容易解凍了。


    不用點手段,隻怕三五天都未必能徹底解凍。


    不過他走的時候,也得小心地避開零散的雞屎、鴨糞。


    這些直腸子的玩意兒,吃點東西,就走到哪兒拉到哪兒。


    就這麽一會兒,院子裏已經多出來不少黑的白的、有幹有稀的糞便。


    一天下來,滿院子也必然到處都是這些東西。


    所以,這段時間每天把家禽關進雞舍後,掃一遍院子也成了李想國的日常。


    天冷倒是也有好處,那些雞屎什麽的很快就凍得發硬。


    不止沒什麽味道,打掃的時候也不粘掃帚。


    就是有時候這些東西會凍在地上,掃帚根本掃不動,得用鐵鍬鏟下來才行。


    這兩天李想國也都是自己伺候那些牛。


    二黑子有些咳嗽,李想國讓他別來了,好好歇幾天。


    所以也隻能自己去伺候那些牛。


    給它們添上草料,還喂了幾桶加了鹽的溫水。


    照例還得清理牛棚。


    說起來,原主家裏是真的不缺錢。


    家裏就這麽兩口人,還都是一老一少,土改又是按著人口分的田。


    並不像後世是按照成年男性數量來分的。


    所以每年都會剩下不少的糧食,留夠兩人的口糧,大半都被拿去賣掉了。


    所以原主父親陸續寄迴來的錢也根本用不到。


    因為用不到,所以也沒有去換成東北幣。


    上次出去迴來後,李想國還整理過,家裏有差不多近千萬的東北幣。


    還有三百多萬軟妹幣,這要是換算一下,妥妥的又是接近四千萬的東北幣。


    在這個年代的農村,絕對算得上家底殷實。


    就這,還沒算家裏的房子還有三頭牛。


    原主和他奶奶當時還真想著,母牛生母牛,三年五頭牛。


    所以年初,看著價錢合適,外加著本身也得伺候小組的耕牛。


    就買了兩頭母牛加上一頭公牛,都是剛成年的。


    這樣,有公牛能幹活,母牛能下崽。


    過幾年就能有一大群的牛。


    而且這兩頭小母牛也爭氣,都配種成功了。


    生產期倒是不怎麽好,估摸著正好趕在過年前後。


    不過總歸伺候好了,也沒太大問題,那樣明年就有五頭牛了。


    那樣不管是繼續養著,還是養大了賣掉,都是好事。


    發展生產,實際上也是這時期有了土地和家畜後,廣大農民都有的普遍想法。


    誰還不想自家的生活能更好些呢?


    可李想國有著後世的記憶。


    哪怕沒親身經曆,卻也多少知道後麵的曆史。


    好日子沒幾年,就該成立公社了,這些家畜以及田地都要轉為公有資產。


    在這過程裏必然涉及大量的資產,那為什麽會出現一平二調三收款的行為也就完全不奇怪了。


    所以那個時期,很多人都是偷著把耕牛殺掉賣肉,避免被低價公有化。


    就像小崗村,加入高級社之前,有耕地一千一百畝,耕牛二十六頭。


    僅一九五六年冬天,小崗村就死掉了十七頭耕牛。


    到一九六二年,小崗村的耕地僅剩下一百畝,耕牛僅有一頭半。


    躺平,人家也是認真的。


    人類社會發展到現在,現在的一切社會行為,都能在曆史中找到重複的痕跡。


    你覺得時髦、創新的,很可能都是大家祖上早就玩膩的東西。


    但是,這種現象的出現,無疑會有人更著急。


    這樣的狀況對農業生產不利,所以後來出台一些相關文件。


    嚴禁公有化過程中,壓低價格購買農民的生產物資,更嚴禁收繳農民存款。


    這才得以遏止殺牛之風。


    後邊的三年災害期間,東北也有旱災。


    但是沒中原地區嚴重,少數地區才有絕收的情況。


    所以盡管生活不可避免地苦了一些,不過卻沒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至於再後麵的文革,東北的農村也沒那麽嚴苛。


    本身地廣人稀,監管自然寬鬆。


    大多數農村也不過應付性地隨便開個批鬥會,喊喊口號。


    完事兒了,群眾跟被批鬥者坐一起讀讀語錄,有說有笑吃頓大鍋飯然後散夥才是常態。


    遠不是城裏那種沒完沒了的批鬥,更沒有往死裏整人的情況。


    畢竟每個村裏就那麽一兩家地主、富農。


    甚至有的村連富農都沒,真把這地主給批鬥死了,還選誰來批鬥?


    那不是拖了公社的後腿?


    更何況,就後世的眼光來看。


    東北本身沒有多少那種大肆兼並土地的地主。


    當然,這些人裏麵不乏作惡多端者,但是也有不少大地主是當年抗日的主力或者資金來源。


    之後存留下來的,也大多都是小地主。


    大半其實也是勤懇勞動,努力開荒的普通人。


    最多也就是多了幾畝地,農忙會雇幾個人一起幹活。


    就算吃喝,也是跟著雇來的人一起吃。


    日常他們的飲食,可能還沒普通的農民好。


    真的剝削、苛待雇農的,那隻怕雇人都沒人去幹。


    實際上這時期,隻要肯下功夫,村外大片野獸出沒的荒地,隨你開墾多少。


    自己不去開荒,盯著人家那仨瓜倆棗。


    這也充分體現了恨人有笑人無的劣根性。


    這樣的地主再壞,還能壞過那些下鄉的知青?


    每個時代,都要有人成為代價。


    當然,知青同樣也是特殊時代的受害者。


    這一點,也是毋庸置疑的。


    大半正常的人,也不會再留戀懷念那些苦難。


    或許每個時代,都要有人成為代價。


    隻不過身處局中,隻有聰明或者運氣好的少數人才能跳出迷局,躲過那些不屬於他們的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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