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山。


    正巧,青魂帶著段以瀾重新寫的信,親自去白林山道觀,見到了淩書。


    彼時,淩書正和淩洛在院中下五子棋。


    倒不是淩書不會下圍棋,而是淩洛目前為止隻學了五子棋。


    兩人正埋頭琢磨著,淩書耳邊忽然響起青魂的聲音:“淩道長,下這邊。”


    淩書嚇一跳,差點兒沒把棋盤砸青魂頭上。


    淩洛也不滿地扁起嘴:“觀棋不語真君子知不知道!怎麽可以說話!”


    青魂笑道:“小道長說的是,是我冒昧了。但事態緊急,請容我與淩書道長說上兩句。”


    “哦~”淩洛拍拍手,剛準備走,淩書開了口,“你說便是,阿洛無妨。”


    “好,”青魂開門見山,“淩道長,我奉皇上旨意,接你去宮中暫避風頭。”


    “奉旨?”淩書疑惑道,“為何?皇上不是說我不願留在宮裏就不必去嗎?何必還下旨?”


    “具體緣由,皇後會與你講明,淩道長,還是早些與我迴去吧?”


    淩書沉默許久,試探地問:“我若是抗旨...”


    青魂麵無表情地聳了下肩。


    淩書癟癟嘴:“那...他是不是在宮裏啊?”


    青魂沉默了下去,半晌沒作聲。


    淩書的神情也有些落寞。


    好奇怪的感覺。


    怪尷尬的。


    “你們不會見到,”青魂躊躇道,“淩道長放心。”


    “好吧...見不到就好,我不想看到他...”


    淩書這才收迴紛繁複雜的思緒,起身:“那我先去和師父說一聲,你們在這裏等我。”


    “好。”


    皇上的旨意,淩霽也不敢反對,很快便應了。


    於是,淩書又迴來,自己在房中收拾包裹,青魂在院中的石桌前坐著等。


    屋內,淩洛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幾眼,終於還是忍不住將胸前的一封信掏出來,擺到淩書手邊。


    “師叔...這是那個姓段的,之前給你寫的信...”


    淩書猛地頓住動作,眼睛直勾勾地黏在上麵。


    “好久之前了,但師祖說不允許你們在一起,將它扔進水井了,我後來拜托那個碧山軍的人撈出來的。”


    淩洛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臉色:“上麵寫的什麽都看不清了......”


    淩書迴過神來,默不作聲地繼續收拾包裹。


    “雖然不知道他寫了什麽,但是總歸是寫了信的...”淩洛繼續道,“師叔你入宮...真的不會見到他麽?”


    淩書這才抬頭,雲淡風輕地道:“無所謂,他寫了什麽我都不關心,我已經不想和他有牽扯了。”


    “啊...”淩洛擔心地望著他。


    師叔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像。


    “看不清便罷,扔了吧。”淩書又低下頭。


    淩洛沒動,隻默默坐在一旁。


    見狀,淩書將那信紙拿過來,三兩下撕了個粉碎。


    淩洛張大嘴巴:“師叔...”


    “我早就想通了,我和他不合適,就不該糾纏,”淩書神情平淡,“反正都過去了。”


    淩洛:“好吧......”


    既然這樣,他也沒話說了。


    他並不關心師叔和誰在一起,他隻是不想看到師叔不開心。


    “阿洛,在道觀多陪陪你師祖,皇上應當是有要事,不然不會這般突然喚我入宮。”


    淩洛乖乖點頭:“知道啦~師叔你也要注意安全!”


    “嗯,走了。”


    淩書抱著包裹打開門,慢慢走到青魂身邊:“出發吧。”


    青魂自然而然地伸手接過包裹,將段以瀾寫的第二封信神不知鬼不覺地塞進了包裹裏。


    ——若直說,他怕淩書不收。


    反正放進去,淩書入宮整理包裹就會看到的。


    兩人與眾道士告了別,飛快踏上了迴宮的路。


    *


    得知淩書迴來,遲淼起了個大早。


    李搖風迷迷糊糊地攬住他腰:“去哪兒?”


    遲淼:“去接小包子!我想他了!”


    李搖風倏地睜開眼,冷笑一聲,直接將剛起身的遲淼拖了迴去。


    “誒?夫君...唔唔...”


    理所應當,遲淼的接人想法完全沒有實施出來。


    他被某個大醋缸拽迴床榻,翻來覆去吃了好幾遍。


    直到兩個多時辰之後,他才被允許起來去見淩書。


    不知是氣得還是累得,總歸遲淼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隻能鼓著臉死命瞪李搖風。


    李搖風心情極好,將他抱到妝案前給他穿衣服。


    “淩書剛迴來,去錦昌殿住了下來,你這時去看他正合適。”


    遲淼不作聲。


    “不過你堂堂皇後,不該親自去,所以我傳了淩書,等下來鳳臨宮給你請安。”


    遲淼依舊不作聲。


    “生氣了?”李搖風笑著低頭親他一口,又捏捏他氣鼓鼓的小臉,“誰讓你在我麵前說想旁人的?我也是會吃味的。”


    遲淼翻了個白眼,還是不開口。


    就四個字,就四個字他就要被折騰四個小時!?


    完全沒有天理,完全沒有王法!


    “看我們小阿閑氣的,”李搖風笑眯眯地道,“他夫君真是千古罪人。”


    遲淼忍不住了:“你還知道!”


    “肯說話了?”李搖風笑得肆意,“乖,夫君抱你去正殿,淩書很快便到了,你不是有話想問他?”


    “嗯...是想問來著...”遲淼鬼使神差地伸著胳膊,攬上帝王脖頸,被對方一使勁抱著站起。


    “我想知道小包子究竟怎麽想的...如果他不願意和段以瀾在一起的話,我舉雙手讚成他!”


    聽到這話,李搖風幽幽道:“嗯,這些話你問最合適,夫君先去禦書房看看折子。”


    “好~”


    ——很快,淩書便風塵仆仆地趕到了鳳臨宮。


    見到他,遲淼微微一愣。


    好像和淩書也沒分別多久吧...怎麽好像淩書變樣子了似的...


    他似乎成熟了不少,眼中的天真都散盡了。


    看來以後不是小包子了,是大包子。


    “參見皇後...”


    “哈?”遲淼麵露驚訝,出聲打斷他,“見到我還行禮?”


    淩書:“您畢竟是皇後啊!”


    “可我們是朋友啊!”遲淼有幾分焦急地道,“小包子,你不能和我這麽見外!我和阿竹私下見到,從來不用行禮的!你坐!”


    “是。”淩書也沒再多說,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次讓你入宮,其實有些複雜,我慢慢跟你說哦......”


    片刻,淩書忍不住擰起眉打斷他:“您說...我是段以瀾的軟肋?我在宮裏,他才能安心帶兵去津洲?”


    “對!”遲淼十分嚴肅,“等事情結束,你怎麽選擇都隨你,我們都不強迫你!”


    這話讓淩書渾身一僵,眼底變得沉黯無光。


    他垂下頭,許久才輕聲說:“皇後娘娘,其實,我對他來說沒有那麽重要。”


    遲淼:“哈?不是...”


    淩書:“若他當真在意我,白林寺內,不會如此待我,也不會這麽長時間都不去看我。”


    “不是......”


    “所以我在何地,都影響不了他。”


    淩書根本沒有給遲淼開口反駁的機會,隻沉聲道:“但我明白您和皇上的意思。”


    “我遵旨在宮中留上一段時日,徹底斷了這段孽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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