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華樓與其說是樓,倒不如說是閣。


    三樓上有一條極長的連廊,開放性很高,更方便觀賞外頭的景色。


    “淼淼,不是想看湖嗎?”


    李搖風忽地起身,將他抱起:“在腰簷那裏,便能看到湖泊。”


    遲淼臉上的表情逐漸從恍惚轉為羞恥。


    “不不不...”


    這還是大中午,怎麽能去外頭啊...


    “不看了嗎?”李搖風的語氣聽上去上似乎有些惋惜。


    遲淼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晚些...太亮了...”


    “好。”


    李搖風低笑一聲,抱著他再次滾入床榻間。


    空出一隻手,緊緊抓著遲淼的腰,不停往自己懷裏按。


    遲淼目光愈發迷離,精致白皙的下巴稍稍揚起,雙手無力地搭在他肩膀上。


    予取予求。


    *


    鶴府。


    下人提著大包小包,將鶴竹送了迴來。


    一到府中,鶴竹便跑去找鶴向卓。


    剛一進屋,他便看到鶴向卓自己坐在桌前,盯著桌案上的棋盤發呆。


    鶴竹怔了怔,腳步變得有幾分沉重。


    文穆公去世後,鶴向卓便時不時會這樣。


    鶴竹明白,鶴向卓這是思念老友。


    嘴上什麽都不說,可心裏難受得緊。


    鶴竹放輕腳步,慢慢坐到他對麵:“祖父...”


    “嗯?”鶴向卓似剛迴過神來般,對他笑了,“阿竹迴來了啊...”


    “您...”鶴竹喉嚨發哽,“您是不是很想念文穆公?”


    “這老遲頭,我和他相識快五十年了,”鶴向卓道,“走便走,可卻走的這般突然。”


    鶴竹埋下頭,深唿吸好幾口。


    遲曜和鶴向卓是發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後來同時科考,入朝為官,相互扶持,這才走到如今這一步。


    這麽多年的好朋友,有一個去世了,另一個肯定很難過的。


    可鶴竹實在不太會安慰人,憋了好一會兒也隻說出來個:“您節哀順變...”


    “這都是命,”鶴向卓坦然一笑,“誰都會走到這一步,或許哪一日,你祖父我也...”


    “咱不聊這個啊先,”鶴竹急忙打斷他,“祖父,我要專心準備科考了,這段時間您也養好身子,等我金榜題名,您還得為我慶祝呢!”


    鶴向卓:“我身子骨好著呢。”


    “那最好了~”鶴竹悄悄鬆口氣,“祖父,那個參陳侍中的人,不是您安排的吧?”


    “這話何意?”鶴向卓驚訝道,“你祖父哪有時間管陳子晉那些破事兒?中書省和科考已經讓我忙得不可開交了。”


    “那真是那人自己起的心思啊?”


    “陳子晉將綺香園老鴇接迴自己府裏這件事,全京都百姓都知道了。”


    鶴向卓慢慢道:“有那麽一兩個極度不滿,也正常。”


    “可問題就在這裏...”鶴竹道,“陳侍中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當初為了提拔他,您和文穆公還被皇上小小算計了一番。”


    “京都是天子腳下,陳子晉的地位如此之高,怎麽還有人敢參他?”


    “所以這個人,要麽被殺,要麽被提拔。”鶴向卓語氣淡淡的,表情也十分平靜,“皇上將那張折子打迴去,是在禍水東引。”


    “現在此人是死是活,全看陳子晉如何處理。”


    “那他應該不會殺,也不敢殺,”鶴竹點點頭,“他哪兒敢讓皇上察覺出異心啊?”


    鶴向卓輕輕笑了,好半晌才開口:“可我覺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陳子晉不會這麽輕易被紀鬆三兩句話說動,他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必定不會是泛泛之輩。”


    鶴竹:“那若他沒有與紀鬆結盟,那皇上給他兩人製造的見麵機會便失去作用了。”


    “也不一定。”鶴向卓麵露輕蔑,“朝堂之事錯綜複雜,人心更是難測,我們靜觀其變便是。”


    “好。”


    鶴竹認認真真地拿起書籍,邊看邊記錄。


    鶴向卓將茶杯推到他麵前,扭頭望向了窗外。


    四月了。


    距離李星碎離京,還有一月。


    賀津和遲蕊的入獄,讓文親王府和定國公府直接係在了一起,扯都扯不斷。


    現在李星碎想離京,想抽身,想往外摘,陶隋也不同意。


    玄影閣在與碧山軍周旋。


    陶隋在想辦法拉李星碎下水。


    紀鬆和陳子晉在朝堂興風作浪。


    當真是有種三管齊下的意味。


    當初的長公主李雪落,成安王李雲竭,商國公周向禹,都沒有如今陶隋的攻擊來的迅猛。


    陶隋是大有不死不休魚死網破的趨勢。


    鶴向卓不由在想——陶隋為何一定要動搖皇權?


    作為京都地位最高的國公,這輩子都是衣食無憂,為何偏要與當朝皇帝作對?


    他究竟想得到什麽呢......


    “祖父?”鶴竹忽地出聲,“您又皺眉了,少想些事情,不然會煩悶的。”


    鶴向卓定定地看了鶴竹一會兒,本不想將心內所想告訴他。


    畢竟鶴竹年紀小,又沒進過朝堂,什麽都不懂。


    可不知為何,看到鶴竹關心的神情,他脫口而出道:“阿竹,你說陶隋為何要做這些事啊?他為了什麽,又想要什麽呢?”


    鶴竹一愣,似乎沒想到鶴向卓會問上這一句。


    見鶴竹沉默下來,鶴向卓笑了笑,“無妨,祖父隨口一說,你不必......”


    “祖父,您不覺著看不出他的目的,才是最不對勁的嗎?”


    鶴向卓倏地滯住。


    “正因為看不出來,眾人才會往文親王身上去猜測,猜測是不是文親王想奪這江山,逼迫陶隋與他勾結的。”


    鶴向卓喃喃道:“你是覺著,陶隋是故意的,人言可畏同樣可以將文親王拉下水?”


    “我們都知道,文親王的水師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鶴竹侃侃而談,“隻要文親王摘不出去,那這水師遲早要登陸津洲,轉而攻進京都。”


    鶴向卓忍不住麵露欣賞。


    說得有理。


    若陶隋的目的如此輕易猜出來,文親王恐怕不會如如今這般,左右為難。


    文親王想和皇上解釋,但賀津下獄,他根本不知該如何辯解。


    那要太醫入府,也隻是父親對女兒的關心罷了。


    文親王知道無法用這個理由辯解,隻能忍下來。


    身不由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瘋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謝客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謝客風並收藏穿成瘋批暴君的漂亮炮灰男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