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向卓忽地起身:“那老臣先退下了。”


    “嗯。”


    他走後,李搖風將那幅青樓女子的畫像拿出來,低聲說:“紀鬆,你雖然身家不行,但朕信任你。”


    他示意紀鬆起身,看向麵前的畫像:“這是你生母留存下來的畫像。”


    紀鬆身形一僵,麵上頓時出現一陣悲愴的神情。


    他嘴唇抿緊:“皇上...臣惶恐。”


    “你的真實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李搖風道,“不然,朕也沒有辦法,你可明白?”


    紀鬆恍惚著點了下頭:“臣明白......”


    他恭敬地伸手接過畫像,看到紙張已被洇潤,不免納悶:“這...皇上,這...”


    “朕養了兩隻玄貓,日常野慣了,昨日怕是又在禦書房打架,”李搖風目光閃了閃,唇角溢出一絲淡笑。


    “此事怪朕,朕會派人再追查一番,說不準你生母還有旁的東西留在人世。”


    聽到這話,遲淼噌地繃直了身子。


    天啊!這不是明晃晃的試探嗎?


    不對,好像是威脅!


    好像也不對...算了。


    紀鬆砰地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響頭,將還在沉思的遲淼嚇得一激靈。


    “臣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信任!”


    他眼睛發紅,聲音帶著鼻音,抬起淚眼婆娑的眼睛,哽咽道:“臣願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你看,這又是何必,”李搖風笑了笑,“君臣之間不必如此。”


    “臣跪謝皇上...”紀鬆吸吸鼻子,又說,“若臣生母當真有旁的東西留下,臣想為她立個衣冠塚,請皇上允準!”


    李搖風:“準了。”


    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紀鬆眼眶滾落,砸到地麵上,看得遲淼都愣住了。


    不是?演技這麽好?啊?


    這要是在現代,高低得是個最佳男主角。


    哦不對,男配角。


    “下去吧,太醫署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處理,”李搖風歎息一聲。


    “是!”紀鬆眼裏噙滿了淚珠,肩膀顫了又顫,慢吞吞離開房中。


    ——遲淼已經看呆了。


    他要是有這演技,還能被李搖風早早發現身份?


    遲淼一直盯著紀鬆離開的方向出神,直到額上落下一個輕吻。


    “嗯?”他茫然地扭過頭,“夫君...”


    “傻看什麽呢?”


    遲淼搖搖頭:“夫君,我覺著他演技好牛,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女子真是他生母呢!”


    “那你的演技呢?”李搖風笑著掐掐他臉頰,“剛怎麽就不演了,脫口而出了?”


    聽到這話,遲淼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對,他之前答應李搖風要演戲的,可是剛剛卻...


    遲淼又開始心虛起來,摟著人脖頸撒嬌:“對不起夫君...我可能是記性不太好,我以後一定...”


    “我沒怪你,”李搖風笑眯眯地將他抱起,讓他雙腿纏著自己的腰。


    “你若對他的態度太好,反而不對勁了。”


    李搖風將人抱迴龍椅上坐了下來,輕撫他發頂,耐心安慰道:“畢竟你和葉謹安是好朋友,對紀鬆有不滿才正常,你說是不是?”


    “誒嘿?”遲淼開心地道,“是哦是哦!謝謝夫君!”


    他瞬間激動了起來,下巴搭在帝王脖頸上,心裏也美滋滋的。


    李搖風喟歎一聲,修長的食指將他下巴挑起來。


    “嗯?”遲淼滿眼期待地看著他,“夫君!要親親嗎!”


    李搖風一愣,忍俊不禁地啄他一口:“別勾我,傷口還沒愈合,怕忍不住。”


    “知道了......”遲淼悶悶地垂下了頭。


    忽地,李搖風開口說:“你記不記得你被下毒那次?”


    “記得啊,怎麽啦?”


    “那時,我也很想吻你,”李搖風又湊近幾分,熟悉的氣息壓了下來,“你說過,這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遲淼“......”


    哈?


    這麽久遠的事情也能翻出來嗎?


    好記仇啊這皇帝!


    遲淼靜靜看他,撅了噘嘴,一臉委屈:“大記仇怪。”


    “哈哈...”李搖風身體輕顫,像忍不住了似的,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笑聲。


    他的目光定在遲淼唇邊,緩緩往上,又對上他清潤的眸子。


    “大記仇怪和小記仇怪,果然絕配。”


    遲淼:“哼。”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


    遲淼一直窩在李搖風懷裏。


    李搖風則認真地看著今日的奏折,時不時拿起毛筆批閱一番。


    不到半個時辰,遲淼就有些熬不住,扭來扭去地掙紮:“夫君...一個姿勢坐久了好累啊...”


    “是有些,”李搖風笑了笑,拍拍桌案,“那你坐到這裏。”


    “嗯!”遲淼乖乖地從他身上挪下來,又一屁股坐到桌案上,嘿嘿一樂。


    忽地,外頭傳來陸缺的聲音:“皇上!老奴有要事求見!”


    李搖風抬眸:“進來。”


    “是!”


    陸缺蹭蹭跑進來,將手中的折子呈過頭頂:“皇上,孟府遞上來的折子!”


    “嗯?孟辰沙遞的?”


    陸缺:“是。”


    他上前將折子擺到桌案上,又後退兩步站好。


    李搖風打開折子看了一眼,眼角微彎:“孟辰沙說,想帶著葉謹安去孟氏別院居住一段時間,直到他腿痊愈再迴來。”


    遲淼:“啊?他倆這是想遊玩去了?”


    李搖風道,“他們成婚之後,這是第一次能有時間離府遊玩,朕自然不會反對。”


    遲淼:“也是哦~”


    葉謹安是太醫令的時候太忙了。


    孟辰沙也一樣。


    好不容易能出去玩一段時間。


    “那阿竹怎麽辦啊?”遲淼又問,“孟將軍和葉太醫如果離府了,阿竹就被沒理由留在孟府了...”


    “那便先讓他撤了吧,”李搖風低著頭,在奏折上寫了幾筆,“也差不多了,而且科考對他來說更重要。”


    “好~”遲淼表示讚同。


    確實,鶴竹要準備科考的,這可不是小事!


    而且這半月,鶴向卓和鶴竹的名聲在京都已經好了許多,該撤就撤!


    陸缺又上前,將批閱好的奏折接過來:“老奴告退。”


    “夫君,他們就這樣離開,會不會有危險啊?”遲淼有些不放心。


    李搖風沉默半晌,點了下頭:“會。”


    遲淼:“那那那!”


    “我與你說過,釣魚需要魚鉤。”李搖風道:“若一直在孟府,魚鉤...便不算是散到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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