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搖風心中涼了一大片。


    他知道遲淼委屈,也知道是自己沒有控製住脾氣,但他不明白的是——


    為什麽遲淼能這麽輕易的說出來不想和他說話,也不讓他碰的這句話。


    八個多月了。


    明日便是他生辰了。


    他一直覺著兩個人之間有摩擦,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遇到問題要解決問題,而不是冷著對方。


    之前之所以不喜歡遲淼總是逃,就是這個原因。


    現在遲淼又不理他,他真的是...有些累了。


    這麽久以來,他的努力,他的真心,遲淼是一絲一毫都看不到嗎?


    “我迴宮冷靜冷靜,你別來找我,我不想看見你!”


    遲淼還在氣唿唿地說這種話。


    李搖風沉默下來,低垂眼簾,苦澀地笑了一聲:“我不知道我在你心裏究竟算什麽。”


    他輕聲道:“我克製著脾氣,克製著所有,就是因為你曾經受過傷害,我不想讓你更難過。”


    “可是這麽久,都是我在一味妥協。”


    “遲淼,你可有認真想過我?”


    遲淼呆呆地看著他,手心微濕,心裏有一瞬間的混亂。


    他知道,他其實都知道。


    他知道李搖風一直在慣著他,寵著他,給他安全感,什麽事都為他處理妥當。


    可是那瞬間脾氣上來的時候,他也是真的很委屈。


    若他早知李星碎有這麽偏執的想法,他也不會自己跑到金陽殿來!


    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一刹那,他隻感覺某種東西在飛快地往外流,抓都抓不住。


    像極了他得知奶奶昏迷不醒的時候,那股害怕和慌張。


    “我...我...”


    遲淼又急又難過,眼淚又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現在讓我覺得...”李搖風伸手拭著他臉上的淚,哀聲低語,“你讓我覺得我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水中花鏡中月,全是妄想。”


    遲淼落在身側的手指揪緊了衣衫,心髒也隨著他的這句話往下一沉。


    逐漸跌到穀底。


    “妄想...”


    遲淼心裏十分難受,喃喃著道:“妄想麽...你是妄想,我又是什麽?”


    李搖風別開眼睛不看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也是妄想對吧?”


    遲淼努力控製著淚水,一句話說得艱難無比:“你是皇上,是旁人不要命也想靠近的皇上......”


    那他...他又憑什麽獨占。


    他是皇後沒錯,但這種地方,皇上哪怕有幾十個妻妾都正常。


    他算什麽。


    他算什麽!


    遲淼猛地轉身,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砸在地上。


    “那誰都不要妄想好了。”


    他攥緊拳頭,手指緊緊扣進掌心:“以後我做什麽都和你沒關係,你做什麽也和我沒關係!”


    遲淼沒出息地擦擦眼淚,又說:“反正我從來都不配!”


    說完,他便往門外跑,眨眼間沒了影子。


    而李搖風沒有抬腳追上去。


    他垂下頭,雙手抓在桌沿上,手背的青筋漸漸凸起,指節也漸漸發白。


    眼睛泛紅,內裏的情緒像是不甘,又像是絕望。


    隨後,他抬頭,望向遲淼離開的方向。


    唇角勾出了一抹極淡的輕笑。


    像是在嘲諷什麽。


    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滾,來得極為洶湧。


    他以為,遲淼已經漸漸接受他了。


    無論是親近還是圓房,遲淼都不像以前那麽抗拒。


    他的努力有成效。


    可是到這一刻,他卻感覺所有一切,全部一朝潰敗。


    明日是他生辰啊...


    是遲淼來這裏之後,他過的第一個生辰啊!


    他本是很期待的。


    可現在......


    不知過了多久,李搖風才逐漸平靜下來,略有些疲憊地坐迴龍椅上。


    “陸缺。”


    陸缺飛快跑進來,眼神明顯帶著擔憂:“老奴在。皇上,您...”


    李搖風臉上盡是疲態,聲音低沉:“鳳臨宮記得傳膳,他午膳沒吃東西。”


    陸缺:“是......”


    他欲言又止地瞥了李搖風好幾眼,最終還是忍不住跪到地上:“皇上,老奴鬥膽,想問一句。”


    李搖風沒有看他:“問,朕恕你無罪。”


    “您和皇後娘娘可是...吵架了?”


    李搖風沒作聲,隻沉著臉看他一眼。


    陸缺又埋下頭:“皇上,皇後午膳前去禦膳房,說晚上他也要去嵐依宮,與你和嵐妃娘娘一道用膳。”


    “而後,他來了金陽殿,等了您很久。”


    陸缺道:“老奴不知您兩位為何吵架,但老奴覺著,皇後娘娘並非是蠻不講理之人......”


    “朕便是蠻不講理之人了?”


    李搖風忽地打斷他:“他喜歡逃就讓他逃。”


    陸缺不敢作聲了,慌張行了個禮:“老奴多嘴,老奴這就去傳膳。”


    隨後,他停在宮門口,唉聲歎氣。


    這不是帝後第一次吵架。


    可這次明顯比上次嚴重多了。


    至少上次,皇後臉上沒有這麽明顯的淚痕。


    這可如何是好...


    帝後吵架,影響的是整個皇宮啊......


    “哎......”


    這時,青魂風塵仆仆地從外頭趕來。


    見到陸缺臭著臉站在原地歎氣,青魂詫異上前:“陸常侍這是怎麽了?”


    陸缺手中拂塵抖了抖,向身後的房屋揮了一下:“青侍衛啊...皇上和皇後娘娘又吵架了...吵得很兇。”


    青魂一臉疑惑:“怎麽這麽突然?”


    陸缺:“不知啊...不過皇上現在心情很不好,青侍衛你還是小心說話。”


    “行,我知道了。”


    青魂收斂表情,踱步進屋,在李搖風麵前單膝下跪。


    “皇上,您吩咐臣的事臣已經做完了。永郡王的身後事和徐貴妃的安置都已處理妥當。”


    李搖風淡淡地嗯了一聲。


    青魂又想說什麽,餘光卻忽地瞟到那隻玄貓悄無聲息地從身旁走過去。


    而後極為熟練地跳上帝王的桌案,蹲著舔起爪子。


    青魂一驚。


    皇上正是不開心的時候,這玄貓這個時候在他麵前這樣,真不會被撒氣嗎!


    誰知,李搖風隻是看著玄貓,沒作聲也沒動作。


    青魂這才稍稍放下心,又開口:“皇上,據查,文偃王和王妃的感情是不錯的,津洲百姓也都口口相傳,不像是表麵夫妻。”


    李搖風這才開口:“朕隻剩這一個弟弟了,必須將所有事情查明,再做決斷。”


    青魂:“是。”


    他又狀似不經意地補了一句:“皇上和王爺手足情深,合宮上下無人不知。”


    李搖風一怔,眸光充滿深意:“你這話...”


    “臣多言了,”青魂迅速行禮,“請皇上恕罪。”


    李搖風卻因為這句話,思緒逐漸飄遠。


    無人不知,那麽遲淼也知道。


    他曾經說過他不喜歡李星碎。


    而且自從李星碎來了,遲淼就變得怪怪的,時不時會自己埋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他不知道遲淼為什麽不喜歡李星碎,但他確實發現李星碎也很怪。


    可偏偏這種怪異是他無法掌控的。


    這也導致這些天,連他的腦子都短暫出現了迷惘。


    而陸缺剛剛說,遲淼跑去禦膳房說他晚上也要去嵐依宮。


    這行為很離奇。


    因為遲淼曾經說過有外人在的時候,他會守規矩。


    可是吳嵐並未邀請他,他不請自來,也是不將規矩放在眼裏的。


    難不成......


    “他...”李搖風定下神,“皇後是在知道朕應了嵐妃的邀約之後,才跑去禦膳房,又跑來金陽殿的?”


    青魂:“是的。皇上,臣覺著皇後很明顯是...吃味了。”


    “嗯?”


    李搖風倏地一愣。


    吃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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