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遲淼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管旁的,定下神來開始自言自語。


    “鶴竹不會有事...鶴竹不會有事......”


    “別擔憂任何尚未發生的事情,”遲曜嚴肅道,“大孫子,這樣隻會讓你變得越來越喜歡胡思亂想。”


    遲淼一愣,茫然地抬起頭。


    “祖父不知道你在宮中過得如何,但祖父看得出來,你腦子裏一定在想很多事情。”


    遲曜歎口氣,伸手拍拍他肩膀:“不要讓自己被事情所左右。你要知道事在人為。休言萬般皆是命。”


    遲淼猛地晃了神。


    休言萬般皆是命...休言萬般皆是命......


    這話的意思是......


    “祖父...”遲淼愣愣地看著他,喃喃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


    “是,”


    遲曜欣慰道:“事情的結果取決於你自己的努力和選擇,不要覺得什麽都是天注定的。”


    遲淼呆呆地張開嘴,難以置信地凝視著他。


    他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嗎......


    不管這是哪裏,不管原書劇情如何發展,隻順著自己的心意往下走嗎?


    自從他來這個世界,他就一直想讓主角攻受在一起,他好溜之大吉。


    可愛情保鏢這條路,走的太難了。


    不知道和原書斷更有沒有關係,但他確實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溫亦情和李搖風之間,也並沒有他以為的那種曖昧纏繞的撩人氛圍。


    而且...


    而且李搖風雖然性子暴戾了些,但對他一直都還可以。


    他是不是...


    遲曜的這兩句話,說得他醍醐灌頂,仿佛整個腦子都被清空了一般。


    “祖父...”遲淼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祖父,我真的,我真的可以過我想要的生活嗎...”


    遲曜輕笑一聲,伸手撫在他頭上,輕輕摸了兩下,滿臉慈愛。


    “為何不行?”


    他又笑道:“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若想要的選擇還做不到,便去努力。”


    遲淼的唿吸似乎都停滯了片刻,仿佛胸腔被塞住一般。


    他輕輕抓住胸口,再一次,認認真真地問了一遍。


    “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可以...”


    “當然。”遲曜笑眯眯道,“不準妄自菲薄,想些有的沒的。”


    遲淼的唇微微顫抖,滲出一聲無力的嗚咽。


    “我......我......”


    “好了好了,”遲曜溫聲安慰著,“馬上及冠了,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遲淼雙手捂著臉,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哽咽。


    馬車內安靜了片刻。


    遲曜忽然拽下他的手:“大孫子!”


    遲淼被嚇得一哽,還沒衝出眼眶的眼淚當場憋了迴去。


    遲曜:“哈哈!又嚇到了,這次我又贏了啊!”


    遲淼破涕為笑,忍不住長吸一口氣。


    這個中書令雖然在外是個位高權重的朝廷重臣,但在家,是個很好的爺爺。


    ——除了喜歡嚇唬他之外。


    也不知道一把年紀哪兒來的惡趣味。


    不過說到惡趣味,他忽然想起了李搖風。


    誰能惡劣過這個暴君啊?


    又壞又兇。


    唔...遲淼又埋下頭。


    兩人談論間,已經到了鶴府。


    沒等下馬車,門口就衝出來一個穿著官服的老臣。


    “誒?”見到馬車,鶴向卓幾步走上前,“老遲頭來得正好,你家淼淼呢?”


    聽到話,遲淼探出個頭:“鶴老尚書,我在這......”


    “阿竹呢?”鶴向卓急聲問道,“皇後娘娘,阿竹昨日不是和您一道入宮了?為何今日還未迴來?”


    遲淼迅速從馬車上跳下來,攙扶住鶴向卓的胳膊:“宮中人說阿竹昨日晚飯前便離宮了,我也納悶,這才來鶴府的!”


    “我正好要去宮中找皇上,你們和我一起去嗎?”鶴向卓更心急,拽著自己衣擺就要走,“阿竹不會有意外吧?不行不行我得抓緊入宮!”


    “您先別急,”遲淼道,“京都地界,阿竹還是您孫子,應當沒人敢傷他!”


    遲曜一挑眉:“現學現用是吧?”


    遲淼“......”


    “那...那...”鶴向卓道,“那依皇後之見,應當如何?”


    “鶴老尚書,您在府中靜等,祖父入宮就行,”遲淼道,“您放心,阿竹不會有事的。”


    “好好好...”鶴向卓又迅速轉身進了府邸。


    遲淼也和遲曜在鶴府門口分別,一個入了宮,一個再次迴了遲府。


    *


    此時的遲府。


    一輛馬車在遲府門口停下。


    溫亦情和葉謹安一人提著個藥箱下來。


    剛剛站穩身子,兩人便忽然齊刷刷望向不遠處的柱子。


    “師父,”葉謹安瞳孔一縮,“那柱子上插著一柄小劍!”


    溫亦情沒作聲,快步走過去,將小劍拔了下來。


    匕首上釘著一塊兒淺色的布塊,還釘著一封信。


    溫亦情緊緊皺起眉。


    這塊兒布和昨日鶴竹入宮時候,穿的那套衣衫,材質,顏色,全都一模一樣。


    待看清信上內容,溫亦情眉頭皺得更深。


    “鶴竹被綁架了。”


    葉謹安:“什麽!!!誰這麽大的膽子!!”


    “可為什麽綁架鶴竹,卻要遲淼去贖人?”溫亦情攥緊信件,“信上說,必須遲淼一個人帶著贖金去贖人。若敢報官,便殺了鶴竹。”


    葉謹安也皺起眉:“師父,這應當是衝著皇後來的。”


    “很明顯了,”溫亦情道,“信上沒寫交接地點,估計還會有新的信來,”


    “那我們......”


    溫亦情沉默了一會兒,忽地將信件布塊兒和藥箱一股腦塞進葉謹安懷裏:“謹安,你去找遲淼告訴他這件事,我先去查探一番,試試能不能找到綁匪的蹤跡,將鶴少爺救出來。”


    “師父您自己去?”葉謹安狐疑道,“您這不是無頭蒼蠅嗎?上哪兒尋綁匪蹤跡啊?”


    “我自有辦法。”


    溫亦情蹙著眉,快步離開了遲府。


    ——他剛走,遲淼便趕了迴來。


    葉謹安迎了上去:“鶴公子出事了,皇後娘娘。”


    遲淼差點兒站不穩身子,心急地拽過那封信件,壓根沒來得及和葉謹安說話,便腳步飛快地跑迴了自己的房間。


    將信擺在桌麵上,遲淼虔誠地雙掌合並。


    “鶴竹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


    他有金手指,他一定有金手指的!


    可都這個時候了,還寄希望於什麽金手指上啊!


    “皇後娘娘,”葉謹安在外敲門,“您別著急,信上說明日帶著贖金去交接,今日我們還有時間商議。”


    遲淼嘩啦一聲拉開門:“葉太醫,我沒辦法不著急!”


    “可臣覺得您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葉謹安斬釘截鐵道,“您應該好好休息。”


    “我......”


    “鶴公子已經被綁架了,若您再有什麽意外,怎麽辦?”


    “可是......”


    “請您安下心來,臣需要為您診脈!”葉謹安一步都不肯退。


    他們是得了皇上的吩咐來好好照顧遲淼的。


    別人的事情與他們沒有關係。


    遲淼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再說了,連交接地點對方都沒說,現在心急又有什麽用?!


    “哦...”遲淼撇撇嘴。


    這個葉太醫好嚴肅啊。


    他好像從來沒見這個人有過笑臉。


    不過醫生的話還是要聽的。


    於是,遲淼乖乖坐了下來,讓葉謹安為他診脈。


    沒多一會兒,葉謹安鬆口氣,收起藥箱:“還好,您現在狀況還好,但千萬不能受刺激。”


    遲淼:“那阿竹...”


    “您放心,我師父已經去找鶴公子了,”葉謹安道,“皇上那邊應該也收到了消息,鶴公子不會有事。”


    正說著,窗戶被從外麵推開,一身著夜行衣的人動作迅速地翻窗而入。


    葉謹安迅速起身將遲淼護在身後:“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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