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成華告訴我說,開店這半年來,棘手之事一共遇到過兩次,第一次是開業沒多久的時候,有一天忽然來了個滿頭白發的駝背老太,站在門口也不進來,伸手指著貨櫃裏麵一張符籙問價。


    一開始,謝成華和劉傳德都沒有在意,隨意報了價格之後,那駝背老太直接點頭,說要購買。但就在謝成華準備將那符籙取出來的時候,那老太又開口問,還有沒有跟這張符籙同為一套的其他符籙。


    這下謝成華和劉傳德才神色一凜,駝背老太說的這張符籙,正是我當初留下的一張“小瞞天符”,普通人絕對看不出來這是一套紫符,便是玄學界的人,能看出來的也是寥寥。再加上老太一直站在門口不肯進來,讓人忍不住懷疑她的來曆。


    謝成華和劉傳德俱都是識曜境界之人,這份見識自然有,對視一眼之後,劉傳德過去跟駝背老太攀談,而謝成華,則是站在一旁暗中開了天眼,偷偷往老太身上看過去。


    隻一眼,謝成華就張大了嘴巴,這駝背老太果真不是人,而是一隻毛發花白的老狐狸!


    山精野怪,對玄學界的人來說,並不算太陌生,也談不上害怕,但山精野怪想要化形,那可是要到天師境界才行!當然,這老太並非是天師,山精野怪種族繁多,其中一些種族天賦異稟,具備一些奇異神通,就比如狐族,隻需要到達識曜境界,便可化形為人。


    識曜境界雖也難得,但跟天師境界相比,還是容易太多,就拿玄學會來說,天師境界估計隻有寥寥幾人,但識曜境界,全國各地的分會會長,加上總會裏麵的理事等,至少也有幾百上千個。所以,狐族化形為人的概率遠比其他精怪大的多,這也是一些稗官野史中,多有狐精記載的原因。


    如果隻是單純的一隻識曜境界老狐狸,謝成華也不會那麽驚訝,真正讓他驚訝的原因是,這老太的本體狐狸的兩隻眼睛中,各有一顆碩大的星芒,幾乎將兩個瞳孔滿滿的占據。


    瞳孔中的星芒,本是識曜境界的標誌,不過像謝成華和劉傳德這種天賦一般,依靠曜石勉強晉級識曜,幾乎沒有希望再有寸進的風水師來說,瞳孔內的星芒黯淡到根本看不見,隻要瞳孔中有肉眼能看到的星芒,就代表這人有著極強的天賦,有衝擊天師境界的希望。之前我就見過不少瞳孔裏麵有星芒存在的人,比如葉翩翩、張坎文和楊仕龍等人。


    而星芒的大小,也能看出來風水師此時的修為,葉翩翩和張坎文俱都是識曜中期,星芒有瞳孔的接近一半大小,而楊仕龍則是識曜圓滿,距離天師境界極為接近,星芒幾乎把瞳孔占滿。


    精怪與風水師一樣,這駝背老太顯然也是有著識曜圓滿的修為,距離天師隻有一步之遙!


    這種實力,謝成華和劉傳德加起來,怕也不是這駝背老太的一合之敵。更麻煩的是,謝成華開天眼偷看的時候,駝背老太轉頭朝他看了一眼,顯然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精怪之物,但凡化形為人之後,最厭別人窺視自己的本體,謝成華頓時嚇的麵色慘白,但奇怪的是,那老太隻是看了他一眼便轉過了頭,似乎並未在意,隻是又開始問符籙的事。


    這一次,謝成華和劉傳德再不敢有絲毫不敬,小心翼翼的跟老太介紹小瞞天符的事。


    得知沒有其他配套符籙之後,老太又問起了製符之人的事,謝成華他們同樣不敢隱瞞,把我的情況說了出來,還說我出了遠門,什麽時候迴來也不確定。


    那老太似乎脾氣極好,問明情況之後,笑嗬嗬的帶走了那張小瞞天符,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每天都過來溜達一圈,說是要等我迴來。


    一晃半年時間過去,那老太依然風雨無阻的每天過來看一眼。


    聽完謝成華的講述之後,我眉頭也皺了起來,雖然聽起來這狐狸化形的老太似乎很通情達理,但她畢竟修為太高,這事稍有不慎,恐怕就會惹上大麻煩。


    識曜圓滿,我認識的人裏麵,達到這個境界的,隻有楊仕龍一個,連當初引天雷幾乎將我置於死地的龍虎山陳揚庭,也不過隻是識曜中後期的樣子。


    微微思索之後,我開口問謝成華,“那老太今天可曾來過?”


    謝成華點點頭,說那老太已經來過了,再來要到明天上午,她一般都是上午九點鍾左右出現。


    我擺擺手,把這件事暫且拋到了一邊,又問謝成華,“你剛才所說,另一件棘手之事又是什麽?”


    我這一問,謝成華和劉傳德臉色更加凝重了,謝成華還未說話,一旁的劉傳德先開口,略帶結巴的說,“這件事,我……我來說吧,當初是我接待的那個人。”


    劉傳德臉上略帶慌亂,喝了口茶之後,才把這第二件事說了出來。


    這次同樣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找上門的,當時謝成華不在,是劉傳德接待的她,進門之後,這女的不買符籙,也不求做法,隻是許諾了重金,想讓劉傳德去陪她去公安局一趟,當著警察麵,幫她證明她老公是被鬼上了身。


    這件事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實際上卻很常見,經常有些殺人之類的案件中,嫌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鬼上了身,莫名其妙的殺人,事後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這一類的案件,警察有時候會找到玄學會來查證,劉傳德擔任佛山分會會長多年,這種事遇到過很多次,早已見怪不怪,不過他還是有些猶疑,問這女的,這種事情,找玄學會才最靠譜,畢竟玄學會算是官方機構,他們那裏得出結論,警察也能更信任,何必舍近求遠找到這裏。


    那女的似乎不願多提,隻是含糊的說,這件事深圳分會不受理,所以才找到了這裏。


    因為這女的給的酬勞太多,還許諾事後有更高的報酬,劉傳德也沒多想,直接關了店門,帶上貼身法器等物,陪著這女的往市公安局去了。


    到了地方之後,市局那裏倒是對劉傳德頗為重視,直接派了個副局長出來接待,不過這個副局長把劉傳德叫到辦公室之後,直接開口告訴他說,這事根本不用檢查,他們也知道這個叫做餘福達的嫌犯多半是被鬼上身才犯下的命案,但這個案件實在太惡劣,不管是不是鬼上身,都必須確定一個兇手出來,這個餘福達絕對是死刑,根本沒有其他任何可能。


    劉傳德有些不解,還想跟這副局長爭論幾句,但不等他開口,副所長先把案情介紹了一遍,聽完之後,劉傳德直接閉嘴了。


    據這個張姓副所長所說,嫌犯餘福達是深圳市郊一個農民企業家,承包數千畝果園,家產頗為殷實,手底下有數十個工人,這次案發,一開始是果園裏工人連續失蹤,警方接案的時候,已經失蹤了六個工人,到最後破案的時候,失蹤工人的數量已經達到了十九個。


    這十九個工人最後是在果園裏一個隱秘地窖內發現了,無一活口,全部死亡。


    一次十九條人命,這種案件已經足夠驚動全國,而更嚴重的是,警察找到那地窖之後,進去一看,所有十九具屍體全部被肢解,除了頭顱和四肢之外,其他身體部位都被分割成肉塊,而且體表的屍油也全部被烘烤出來,製作成了幾十支手腕粗的屍蠟,點燃放在地窖的四周。甚至所有人的血液都被放了出來,用硝石等物摻雜之後,儲存在一個池子裏麵,場麵血腥而驚悚。


    而這,依然不是這個案件最恐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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